“法王胞弟安茹公爵、西班牙王储唐-卡洛斯、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大公、瑞典国王埃里克,还有沙俄皇帝的……”
“沙俄就算了,太远。”摆摆手,语气不耐。
其实,是她不想跟那个好战又暴躁的皇帝伊凡,扯上什么亲戚关系。
“安茹公爵太小,不要,瑞典国王没什么价值,不考虑,查理大公…之前不是拒绝过他了吗?还剩谁来着?”
“西班牙王储,唐-卡洛斯。”抹了把冷汗,心中窃喜,难得女王愿意听他多叨叨几句婚事,可得抓住机会把她嫁了。
“就是那个觊觎后妈的小屁孩?”
“……”
西班牙国王曾经是伊丽莎白的姐夫,在她姐姐玛丽死后,恬不知耻地向她求过婚,被拒绝后又娶了法兰西公主,颇为戏剧x_ing的是,这位公主原本是要嫁给他儿子的。
塞西尔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足够了解他的女王,应该就会知道,这是女王对待婚事的惯用伎俩。
轻笑过后,伊丽莎白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严厉道:“继承人固然重要,你们无非就是想要催我生孩子,但你真的认为只要会生孩子就能保障继承权吗?你只会让我依附或者投靠其他强大的国家,看看我姐姐的例子,英西结合是什么下场!”
“威廉,你的真实想法,应该是…女人不能独立统治,或者说不懂怎样统治一个国家,对吗?”
“陛下,我…”被说中了心思,塞西尔无奈地低下头,辩解道:“我只是为了您,也为了英格兰。”
“我知道。”
“……”
在这个男人掌权的世界,她想要不依附于男人而生存,只有让自己和这个国家变得强大,争论婚事是毫无意义的,她心里明白,婚姻是弱者的固权工具,亦是强者的外交游戏。
无奈轻叹,揉了揉额角,索x_ing闭眼不语。
.
回到格林威治宫,已是傍晚。
书房里点起了上百只蜡烛,枝状烛台全部移到了桌子前,使得那块范围异于平常的明亮,可即便这样也比不上现代电灯,江心言埋头画完最后一根线,终于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近视。
小心翼翼地移走烛台,房门突然被推开,伊丽莎白纤细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一时不适应这么亮,眯了眯眼。
“你回来啦,我的地图刚画好,快看。”上前拉起她的胳膊,献宝似的走到桌边,小脑袋得意地晃了晃。
明亮的烛光下,一幅线条干净、视觉开阔的世界地图摆在书桌上,用黑和红两种墨迹绘成,清晰明朗,而另一张小纸上写了些标注,是面积过小的国家或地区。
花了江心言三天的时间,总算完成,虽然比不上卫星图精确,但基本可以完爆这个时代的所有地图,对此,她特别自豪。
“喏,英格兰在这里,这边的区域是欧洲,往东是中亚,这里是地中海,非洲,埃及,尼罗河,过了中亚再往东就是我的祖国,面积特别大,当然这只是陆路。”
指尖小心地滑过干涸的墨迹,言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往西穿过大西洋,走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再一直走就可以了,或者不走麦哲伦海峡,从新大陆最下端绕过去,喏,最下面就是南极洲大陆,那里没有人,只有企鹅,就是一种……很萌很萌不怕冷的生物。”
差点把还没开凿的巴拿马运河说了出来…
有这条河就方便得多,无需绕路。
.
伊丽莎白紧紧盯着这幅地图,深邃的目光忽明忽暗,眸底跃动着燃烧的火苗,折s_h_è 出一缕桀骜流光。
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在她心底激荡着……
世界很大,英格兰却很小。
想起佛罗伦萨的学者们,所推崇的科学,据说太阳是宇宙的中心,地球围绕太阳旋转,而这片土地上日出日又落,不过是世界的一隅…
“心言。”
“嗯哼??”某小妞骄傲得快飘了起来。
“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日不落帝国’?”
“……”
“那是什么意思?”抬眸,嘴角轻勾。
激昂诡异的笑容模糊在朦胧烛光里,那双幽深的灰蓝色眸子里掀起汹涌澎湃的波涛,闪烁着张扬狂傲的野心。江心言愣愣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就是…全世界到处都有英格兰的地盘…受阳光照s_h_è …”
这是她当初情急之下,不过脑子就说出来的话,若因为这个“预言”而改变了历史,她会成为罪人的。
“当阳光从一块英属土地上落下,又会在另一块上升起,永远,没有黑夜,对吗?”
“嗯……”
良久沉默,视线重新落回地图,食指覆盖住英格兰所在的位置,轻轻摩挲。
“丽兹?”小声唤着她。
倏地,被搂进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耳畔传来伊丽莎白低哑深沉的嗓音:“心言,你在我心里是太阳,每一个角落都有你给的光芒,所以你就是我的‘日不落小玫瑰’。”
杂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目光交汇那一刹,脸颊泛起成片绯红,烫到耳根,江心言伸手环住她的脖|颈,羞怯地印下一吻。
“我说过,地图画得好,有奖励。”
“真的嘛?”
“君无戏言。”
一抹妖媚笑容爬上嘴角,闪烁着魅惑的眼神,俯首,薄|唇擦过耳廓:“今晚,你在上面。”
☆、64
.
八月,伊丽莎白将一份“特许状”颁发给霍金斯,为他的贩卖黑|奴活动提供了官方许可,这桩贸易从此变得合法。
作为回报,霍金斯把第一次远洋的利润跟女王四六分成,不仅偿还了政|府欠下的外债,还有剩余。尝到甜头的伊丽莎白开始鼓励她的大臣们加入这类探险,要么出钱,要么出力。
她将自己名下的一艘海船折合成五千镑,作为股份投资于霍金斯的船队,然后接见了来自普利茅斯市的商人公会代表,暗示他们鼓动更多商人去参加这种活动。
提到黄金和奢侈品,她浑身都散发着“万恶资|本家”的光芒。
.
解决了债务,女王心情大好,在格林威治宫的景观湖畔举行露天宫宴,除了一些常在宫中走动的大贵族,其他居住在乡间的小贵族也受到了邀请。
“我就喝一点点,求你了…”
墙壁上的铜狮子嘴里源源不断吐出葡萄酒,无论谁走过都可以随手接一杯,喝个痛快,看着很好玩,江心言盯很久了,端着金杯子跃跃欲试。
可是她家女王给她下过“禁酒令”,坚决不允许她喝酒,哪怕沾一滴。
“不行。”
伊丽莎白无情地拒绝了她,自己却悠哉悠哉地品着美酒。
午后阳光正好,开阔广袤的湖畔原野边聚着三三两两赴宴的宾客,宫廷乐师坐在长桌一侧奏乐,喜爱享乐的贵族男女们踏着鼓点在柔软的Cao坪上翩翩起舞,四周花团锦簇,绿荫绵延,氛围欢快和睦。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只有江心言撅着小嘴闷闷不乐的,她家女王宠是宠,可也不是没有原则,在喝酒这种事上分毫不纵容她,无奈。
“丽兹……”
“说了不行,别给我闹。”眉毛一横,凌厉的目光瞥过来。
好凶,江心言委屈极了,嘴撅得老高,悻悻地走到桌边去吃点心。
.
不断有人来向女王敬酒,或邀请跳舞,或闲谈,平时唠叨的塞西尔也明智地选择不在这种时候拿公务去打扰女王,索x_ing大家达成默契,该吃吃该玩玩。
站在王座一侧的诺利斯夫人左右看了看,犹豫着走到女王面前,俯身行礼:“陛下,我能否求您一件事……”
“嗯?”
“上次的事,小女莱蒂丝已经吃过教训,长了记x_ing,也诚心悔改,所以…能否请求陛下允许她重回宫廷侍奉您?”诺利斯夫人低埋的头轻轻抬起,乞求的目光里充满小心翼翼。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
“是…出于我们全家人对陛下您的忠诚。”
冷笑,挑了挑眉,放下酒杯站起来:“我身边不需要太多人侍奉,而且,你知道,我一向讨厌脏东西。”
她的身边宛如“处|女集|中营”,多数都是些年轻的未婚小姑娘,谁想要结婚,必须得到她的官方许可,否则私下跟男人发生关|系者,一律被视为“脏东西”,对于有洁癖的她而言,这绝对不能容忍。
在“x_ing”|方面,她保守得像个老古董。
诺利斯夫人窘迫地低下了头,无奈叹息,她也是受不住家里女儿的闹腾,却又着实明白是自己理亏,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