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无寻突然抽出背后背的双刺燃影,身子一弓,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片片残影扰人视线,应莫离凭着直觉,往后一挡,结果靳无寻深邃的半张脸出现在了他的右边,燃影脱手而去,直奔他脆弱的脖颈,应莫离使出浑身解数堪堪躲过,靳无寻迅速收招,不给应莫离喘息的机会,双刺飞旋而上,双手不同招,流云摘月,梅花三弄,让人一阵的眼花缭乱。
台上长老们看得都有些呆。
方才瞬息之间,声东击西,暗度陈仓,一心二用,让人不禁拍手称好。
然而应莫离的反应也不差,在身子没有站稳当的情况下还能出招,顺势使了一套身法,让身影变得飘忽不定起来,片刻百招已过,应莫离终于站定了身形,一招藏龙破天使出,让靳无寻一时避躲不及,燃影交错格挡,让焕月再无法前进半分,然后右手撤出,燃影脱手而去直刺应莫离面门,应莫离被迫只能收招一枪将燃影震了回去。
靳无寻收回燃影,身影再度消失在众人视野。
应莫离闭着眼睛感知着周围的情况,一招探魔寻佞,焕月左挑右刺,迅速找出了靳无寻的所在之处,然后一套晦狐月明枪法如暴风疾雨般朝靳无寻攻去,枪法精准而凌厉,丝毫看不出是个初学者。
林空知剥着栗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游子越,看得出来,他很紧张,高手对决,应莫离的实力才完完全全地显示了出来,大概远超他的意料,才会这么紧张。
靳无寻的对招同样也让台下的人大惊失色。
只见燃影如蛇一般绕上了应莫离的焕月,以内力作引,燃影看似脱手没了控制,其实一直在靳无寻的掌控之中,燃影一个缠上了焕月,一个绕在应莫离的脖子上,虎视眈眈。
应莫离的焕月最后和燃影轰然相撞了一下,内力相激,震得周围的树都飒然作响,两人衣袂纷飞,应莫离半跪在地上,认输。
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这种力道,除了在天生神力的白典身上体会过,也就在小师父手上体会过,这一次,居然在靳无寻身上也体会到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下台,其他四人纷纷涌上来,按摩地按摩,送吃的送吃的,好一幅兄友弟恭的画面,因为刚才的比赛实在是太精彩了,打得他们心潮澎湃啊。
台下其他门派的弟子也纷纷在为打赌而吵吵着。
众位长老也在纷纷评论着刚才的比赛。
林空知一直和善地笑着,突然冲旁边一直发愣的游子越问道:“你觉得如何?游长老?”
游子越似乎是被吓了一跳,他慌张了一会才回了一句:“不错,很好。”
“那应莫离呢?没什么评价吗?毕竟这以前是你的弟子。”
“没什么好说的,很好。”游子越有点不自然起来。
“也是,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好。”
游子越:“……”你在逗我么?
“不过……”林空知话头一转,“以他们的天赋,我看超越我们也是迟早的事情,这样我们也可以清闲清闲了。”
游子越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并未做声。
温易扯扯他的衣袖:“我也想学他们的招式。”
林空知刮刮他嘴边的残渣:“你基本功还不到位,等练上一年,我就让你挑兵器,学招式好不好?”
“好。”温易攀上了林空知的肩膀,紧紧抱住了,一副撒娇样。
游子越嘴角扯了扯,可是说是非常嫌弃了。
一旁萧慕情开口,林空知稍微侧过头细听:“一会能去一趟春迟亭吗,我在那里等你。”
林空知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眸子,心绪微乱,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林空知转头安排了收场,带着自己的弟子离开了,众位长老和弟子也都纷纷离开了愚空峰。
林空知把温易放在床上:“我去一趟春迟亭,一会就回。”
温易茫然点头,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后峰那里有一朵开的特别好的并蒂云裳,云裳都是单开,并蒂的很少,小师父很喜欢云裳花,所以他想去采回来种在院子里。
只是那后峰没人去过,只能看出地势很陡,有点危险,所以这件事不能告诉小师父……可小师父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犹豫之间,温易已经走到后峰那边了。
管他呢,先试试再说……
春迟亭外一泉清潭,午后的暖阳透过重重枝桠映过来,照得人身上懒懒的。
林空知见她有话要说,于是就那样淡淡看着她,手边的茶杯没有动过一下。她要说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自他入从极阁以来,她对他的关心溢于言表,更止于礼数之外。但更多的,林空知选择了视而不见,他不是没有动心,却是不敢动心。
“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林空知的神色冷了下来,“恕我无法接受。”
“为什么?”萧慕情垂了垂眼睑,嘴角边带着的笑意,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有些苦涩了。
“我不过一个短命之人,实在不愿将生命消磨在情爱里,此生所愿,不过浪迹天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罢了。”七分真,三分假,他也不忍以全部的谎言回复她的一片真心。
萧慕情深深叹了一口气,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几句话,但气息出口却是带着颤抖的,她实在难以强装淡定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林空知看着她落泪,正要上前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因为萧慕情迅速起身,往后退了数步,避开了他的手。
“我明白了。”她勉强露出一点微笑,“今后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不会再出现,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罢……”话音未落,她转身走出了春迟亭,不敢在这春迟亭中再停留半刻,这样太过显露她的狼狈。
林空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那背影在一片树影交织间略显孤寂了些。
他拿起桌上的那杯茶,缓缓洒在了地上。
地上立刻浮现出几只细小的蛊虫,四处扭动攀爬着。
是绝情蛊,此蛊平时蛰伏在人体内蚕食人的精血,危害很小,但是一旦动情便会促使蛊虫发狂,严重侵害人的心脏,那个时候,危害就另当别论了。
林空知抬手一道劲风,打碎了放在萧慕情手边的茶杯,同样也是一杯的蛊虫。
这绝对不是萧慕情下的蛊,一定另有其人。
林空知指尖窜出一道晶蓝的火焰,将地上纷纷逃窜的蛊虫给烧了个干净。
等林空知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划拳决定今晚吃什么。
林空知没管他们,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结果发现温易不见了。
心里蓦然一慌,他赶紧启用灵力感知,愚空峰方圆百里都被他感知了个遍,就连聂笙偷偷看春宫图都感知到了,也没感知到温易。
该死!
林空知暗骂了一句,那块石头竟然强大到能屏蔽自己的灵力感知。
“看到温易了吗?”林空知走到厨房把自己的徒弟们都给问了个遍,但他们都表示没有看到,还猜测是不是还在后峰那跑步呢。
林空知也安慰自己是这个原因。
但他还是不放心,扭头就朝后峰的方向走去了。
徐亦风看着林空知急匆匆的背影,感受到了不平衡:“我当初失踪两天小师父连问都不带问的!”
“你就别抱怨了,当时靳无寻失踪了小半个月,小师父也没问。”应莫离帮忙洗着菜,很是无所谓地安慰道。
徐亦风撇撇嘴:“你还不如不安慰呢,靳无寻靳无寻,谁能找到那家伙?就现在,谁能把他找出来我跟他姓。”
白典这时候走出了厨房门,c-h-a着腰对着空气大声吼了一句:“靳无寻——过来帮忙——”
短暂的寂静过后,一道身影踏过树梢飞速掠了下来。
正是靳无寻。
徐亦风:“……”
应莫离边摇头边笑:“白……亦风?”
徐亦风:“滚滚滚!”
就快拿到了……
温易一手勾着一块石头,一手朝下探着,试图握住那朵并蒂云裳。
他还想再往下点,这样就能连根拔起种到院子里了。
为什么胳膊要生得这么短?
温易懊恼地抱怨着自己的胳膊,一边还咬着牙伸手朝下够着。
那朵并蒂云裳偏偏生在了峭壁上,底下是不低的陡坡,怎么看怎么心惊,可是他就是想要那朵花,自从自己跟着小师父后,就没有帮过他什么忙,还总惹他生气担心,一切还都要小师父cao心照料着,就是想为他做一点事情,为什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这么没用……
他三岁才学会走路,五岁才学会自己吃饭,八岁才学会认字,就连现在字还认不全,全天下的人都在安慰他,鼓励他,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就是废物一个,他做不好任何事情,就连眼睁睁看着一家人全部死去,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躲在后面变成一个懦夫!
可他不想这样,他想要变强,他想要学会怎样保护一个人,怎样才能留一个人在身边,不要再离开……
可是,他发现,就算自己怎么努力,马步还是扎不好,天天跑步体力也没涨半点,就像现在,自己就想摘朵花,也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