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景岚刚打算着过几月出宫秋猎的时候正好能去城西见见广灵,结果那头欧阳君悦就与她说不能去秋猎了,着实扫了兴致,“你说为什么不能去秋猎?”
“南苗派了使臣前来,微臣要迎接他们,自然没有空闲了。”
欧阳君悦这么一说,倒是让景岚笑了起来,“你说南苗派了使臣前来?谁?派了谁来?”
“右使古拳他们一家。”见景岚挑了挑眉,欧阳君悦不禁道,“怎么,长公主知道他?”
“略有……耳闻。”
古拳她怎么会不熟悉呢?此人颇为衷心,只是太过正义,说话耿直,在朝中树敌颇多,最后却是被人安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然后给塞班给处死了。他被处死的那天,景岚还记得遇见了他家小女儿古玲娜,然后冒着被塞班发现的危险把她偷偷救了,现在,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吧。
不管怎么样,虽然秋猎不能去了,但是景岚却是等来了一件好事。她的确依稀记得南苗曾经派人来过京城,可是时间太久,真的有些记不清了。
“玲珑,怎么了?”欧阳君悦说了没两句就回去了,景岚和淳元说了会话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子元已经走了,晴嬷嬷说是德妃突然派了人来把他给传过去了,他走得急就没有打招呼。不过子元走了,可玲珑却是依旧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玲珑只是在想若是以后真的随大皇子出宫了,还会有机会见到主子么?”
“傻丫头。”景岚笑着坐到了她的身旁,“怎会没机会呢?你进宫来,便能见到了。”
景岚曾无数次想过,若有一日让子元一败涂地时,玲珑该怎么办。她是个好姑娘,景岚不忍心让她受苦,可是……错就错在一开始,错已经造成了。“玲珑,若有一日,本宫与大皇子反目,你会帮谁?”
“当然是帮主子了。”她的心里,只住着这么一个人而已。
“傻丫头。”听了这话,景岚倒是觉得安慰,可是到底如何,也就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如此想着,她笑着抱住了玲珑,“其实本宫很舍不得你。”
舍不得的话,就让我留下,让我留下啊……
“进屋吧。”过了许久后,景岚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是要下雨了,晴嬷嬷去穿膳了,你帮我把书房的书再理理。”
曲玲珑默不作声地跟着进了书房,她拿着书侧过身子偷偷地瞧着身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的人,只是偷偷瞧一眼,然后就好像偷到糖果的孩子一般能够窃喜许久。
如果刚才她开口让自己留下来的话,一定会哭着跟她说,其实自己喜欢的是她吧,或许……比喜欢还要多一点点呢?
曲玲珑垂下了头,她什么都没有,可是就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留给眼前的那个人罢了。可是她的最好,在那人眼里也只是普普通通吧。
“长公主,玲珑为你舞一曲吧。”用完了膳,众人在院子中纳凉,玲珑笑着站了起来,眸光闪烁,灵动异常。
“许久未见你跳过舞了。”景岚看着玲珑,突然想了起来,“对了,前几日本宫让晴嬷嬷去给你做了两身衣裳,现在穿上正好。”
景岚之前见玲珑衣裳旧了,便让晴嬷嬷挑着做了两款,一款小衫一款长裙。这会玲珑穿上了那一身水色长裙,一扭腰一甩袖皆是美艳动人。不过是两年多的光景罢了,当年的小女孩已然成了今日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人儿,那一颦一笑皆能触动人心。
景岚说,“玲珑,你美得天下万物都要为你动容了。”
曲玲珑就笑,笑着起舞。
伴随着旋转,那人的模样那样清晰,她就在眼前,看着自己起舞,她为自己笑,她为自己鼓掌,那一刻她就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她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只是片刻罢了,可是玲珑却觉得过了好久,那人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
她笑道,“长公主,玲珑跳得好么?”
“好,是本宫最好的。”景岚眉眼弯弯地笑着,宛若一幅画一般。
那日傍晚,那棵树下,那个人看着自己,已然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要说:
☆、德妃失策
坤和宫近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原因不外乎是淳元的生辰到了,晴嬷嬷在那整理着东西,不时谈论起刚来的那几个小主子。
“听说那龚才人进宫这么久了都没有被临幸过,再这么下去只怕又成了后宫里的孤魂了。”
“倒也听说了。”淳元懒懒地应了一声,“听说齐美人怀了龙种。”
说到这个晴嬷嬷不禁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这齐美人也实在没有规矩,这事到现在也没来坤和宫和娘娘说一声,真是不知尊卑。”
“算了。”淳元也不以为意,“这事总归——”淳元本想说这事总归是她自己的事,可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外面传来了一声,“德妃驾到。”
德妃娇笑着走了进来,“姐姐生辰快到了,妹妹特意来瞧瞧你呢。”说罢,挥了挥手让宫人端上了锦盒,“这是皇上赐的和田玉坠,本是一对,妹妹想着姐姐,所以分给姐姐一个。”
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景岚冷眼瞥去一眼,看的德妃愣了一愣,但随即她便巧笑嫣然地走了过去,“姐姐,看你这几日是不是太劳累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去老了不少呢,妹妹那有些珍珠粉等会便让人送来。”
“不用了。”这话里的话,淳元还是听得出来的,对于这个妹妹,淳元实在是无可奈何。“妹妹多心,姐姐现在已经用不着这些了。”
不过说来也是,庆阳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坤和宫了。德妃在后宫中可谓是圣宠不衰,再加上为了能让子元当上太子,德妃可是想着法地讨庆阳欢心,夜夜让庆阳留宿坤和宫里。可谁知道过了一个月德妃就身子不舒服了,一诊脉竟然是有身孕了。
听到德妃怀了身孕,淳元自然也高兴,景岚更是高兴了。而后宫之中唯独两个高兴不起来的人,一个是安昭华,一个便是大皇子陈子元。
安昭华也怀着身孕,不过是比德妃早了三四个月罢了,她担心着德妃会使什么阴招。至于子元,则是担心着德妃若是生了个皇子,那他此时最大的依靠便不复存在了,他这些年的努力也可能付诸东流。
德妃怀有身孕的事儿还没过半个月,宫里便出事了。
起因便是安昭华落水了,虽然腹中胎儿无事,但还是受了惊吓。当时若非于婕妤路过那里,只怕最后便是一尸两命了。庆阳听了这事,自然震怒,派人查了以后就在池子边发现了一枚和田玉坠。安昭华看到那坠子的一瞬间,哭着就跪倒在了庆阳的脚下,说是德妃不想让她腹中孩子出事,所以故意把她推进了湖中。
盯着那枚玉坠子看了半天,庆阳异常愤怒地传了德妃,结果德妃哭得比安昭华还要凄惨,说是把一个玉坠子给了皇后,这定然是皇后冤枉了她。
这一闹,已然到了后半夜,庆阳带着众人风风火火地去了坤和宫,一拍案便是厉声喝道,“皇后,把德妃送你的和田玉坠给朕拿出来!”
淳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让田嬷嬷去取和田玉坠子,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寻到,一旁的晴嬷嬷便也急了,帮着翻了半天也找不到那坠子的影子。
“这怎么可能,奴婢分明是把它放在这里的。”田嬷嬷越说越小声,而庆阳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将那和田玉坠子往桌上一丢,庆阳喝道。
一时之间,众人皆静默了,安昭华兀自在角落里掩面轻泣,德妃立在一旁等着看好戏,而其他人的目光瞬时间都投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皇上,臣妾……臣妾……”淳元身子发颤,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前一个她刚想就寝,下一刻便成为了众矢之的。
“呵!皇后,朕本是念在景岚年幼需要娘亲照顾所以对你既往不咎,没想到你竟还是如此歹毒,这次竟然还想加害安昭华,所幸她腹中孩儿无事,否则——”
“父皇,你怎么来了?”庆阳的话突然就被打断了,景岚穿着睡袍披着外衣走了进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喃喃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姨娘怎么也在这?”
“景岚,把你吵醒了么?”前一刻还愤怒异常的人突然变得温言软语起来,庆阳冷眼瞥了一眼在一旁不敢出声的淳元后,便目光柔和地看向了景岚,“父皇有事,你早些睡吧。”
“父皇怎么了?”景岚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地将众人扫视了一圈,“为什么大家好像都心事重重的。”
庆阳并不想多说,便朝着晴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景岚也看出了端倪,便准备往回走。可刚走了两步便折了回来,只是这次走向了淳元,“母后,这坠子景岚已经重新编好了。”说着,景岚从腰间拿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景岚本打算明日再给母后的,现在正好拿出来了……”
那坠子刚被放到淳元的手里,众人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就是和桌上一模一样的坠子么!
“德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庆阳看着淳元手中的坠子,立刻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欺君之罪你担当得起嘛!”
“皇上!”这一刻,德妃已然面色惨白地跪了下来,“臣妾不知……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她微微侧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景岚,却见景岚得意地勾着唇角笑了起来。霎时间,她便明白了,明白自己原来是中了那女娃的招!
“皇上,臣妾想看看那枚坠子!”德妃怒视前方,决然不敢相信竟然就输在了一个女娃娃的手里!
庆阳理都不理径直将那玉坠扫到了地上,德妃捧在手心里看了半天,刚想说什么,可是却顿住了。
“德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么?”
她跪在地上,最后更像是瘫倒在了地上,过了许久之后,德妃才喃喃道,“臣妾,无话……无话可说。”
景岚抿着唇笑了起来,她等的这一天,终于到了呢。
“德妃失德,朕甚感痛心,但念起身怀龙种,即日起不得在踏出德寿宫半步!”庆阳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格外的哀伤,他颦着眉,缓缓地合上了眼。
那一刻,景岚恍惚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
若说庆阳对德妃,当真是宠爱,从十几年前,到现在,庆阳从未罚过甚至骂过德妃一句,他宠她,宠得几乎天下皆知。
这其中的感情,特别耐人寻味。
“德妃娘娘,景岚来看你呢。”景岚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故意如此亲昵地呼唤她,就好像对当初的敬妃一样,可到底德妃跟敬妃是不一样的。即便此时她身不由已受制于人,可是眉眼之间却是依旧高傲。
德妃挑着眉,懒懒地回了一句,“长公主可真空闲竟还来看本宫。”
“不来看看,怎么知道姨娘过的怎么样呢?”
“呵,本宫过的很好。”德妃冷笑,“还多亏了长公主的点击了,不然本宫也不会有这么多闲暇的时间在这好好安胎了。”
“姨娘这话说的,那日姨娘分明就看出了那两个玉坠的分别,怎么就不说呢?”凑到了德妃的耳边,景岚轻笑道,“姨娘自己不想说,景岚也没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