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柯复只是随便说的幌子，而且自己也没有多想吃，想着把话说清楚了就走，可柯复与他隔了大半个客厅，却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
“坐吧，一会就有了。”
林将忱沉默了片刻，没再推辞。反正进来都进来了，这样也比大眼瞪小眼强。
灵猫和他玩了一会，在林将忱极好的推拿手法下慢慢困倦地睁不开眼睛，爪子软软搭在林将忱膝盖任他来回鼓捣，没一会就闭眼睡沉了。
林将忱小心把猫放在沙发上不再闹他，手里没得玩，便偷偷用余光看柯复做东西。
柯复认真写字的模样他见过，睫毛垂下时的眉眼温顺清俊，而眼下做起调米糊的活，也一样具有十足十的观赏x_ing。脊背直挺，搅拌捻揉的动作行云流水。
“有时候我真佩服你……”林将忱看着他娴熟的身手啧啧称奇：
“宅能宅得这么有品质……你可能是天下头一份吧。”
柯复把刷好蛋液的核桃酥放进烤箱，冲净了手，走到他身边坐下：“再等等就好。”
“说得好像我是专门过来吃饼干的……”林将忱不满地抖抖肩。
柯复很是附和：“恩不是，来l.ū 猫的。”
林将忱装聋作哑地又抓了个抱枕搂在怀里，柯复慢悠悠地又添了一句：“猫睡了，又玩抱枕了。”
“你！”林将忱站起来，又扶着胸口慢慢坐回去：“算了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
林将忱狠狠揪着沙发垫泄愤，片刻，似乎打定了主意，主动垂下眼睑向柯复坦白道：“我四点多还有工作，所以长话短说。”
他至今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柯复，其实自上次冷战，就此别过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讽刺的是，他看不得柯复那样的表情，本能地不想让对方难过。
“昨天的意外，的确不是脚滑，是灵力反噬。”
果然事情不简单……柯复闻言，绷紧了后背：“反噬？”
“灵力既然存在，就有两面x_ing。灵力不是普通肉体能负担之物，强大的灵力往往需要强大的肉体来支撑，每个肉体能承受的灵力有限，一旦突破了这个界限，就会受到反噬。”林将忱唇角微抿，样子不太情愿，但还是实话实说。
柯复恍然大悟：“所以你——”
对方根本没有给他提出疑惑的机会：“反噬会让真正的肉体虚y-in，产生一系列的厌阳反应，直至阳气耗尽，肉体消亡。我体内的灵魂，是投错了胎的一等灵体，肉体却只是堪堪人类，两者相克，造就至y-in之体。”
“至y-in之体，必遭反噬。”
柯复说不出话。
“所以我天生灵力过盛，被老板收进死神局以后，白天就很少出门，只能在黑夜外出，如此黑白颠倒算下来也有……十三年了，目前没有破解的办法。”
说话的时候林将忱眼里是平静的，瞳孔的金色不带一丝y-in霾：
“我说完了，你现在高兴点了吗。”
他想要的答案随着林将忱清脆而平淡的声音娓娓道来。对方的语速不快，柯复却全程听得恍惚，手指不知何时攥紧了衣角。
所以对方是明知会受到反噬还答应了他的邀约吗？所以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间接的伤害到了对方吗？
一时间，柯复除了道歉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对不起，我——”
“你不需要道歉，”林将忱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柯复愧疚不安的神情，他伸出食指敲了敲对方额头：“我明知会反噬还跟你出来，然后再来找你麻烦岂不是很蠢？”
柯复：“……”
“我就直说了吧，我讨厌欠别人人情，尤其是人类的。”林将忱正色看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还，所以你的要求我尽数答应，你记得我生日，我很感激，但这个人情到昨天为止我已经还清了，这样就够了。”
常年与鬼魂仙人打交道，林将忱在现世许久不与人类有太多联系。他表现出的个x_ing明快开朗，又偏偏生x_ing凉薄，受不了别人对他太好。
林将忱十分擅长用名称单位划分关系，客户，朋友，上司，亦或者邻居。
当对方越过他所划下的界限时，他便本能地往后退，圈地为牢。
“你不用觉得愧疚，因为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
柯复的脸色并不好看，林将忱察觉到了，却执意继续道：
“我只是想说，灵力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想我们之间还要维持友好邻居的关系的话，以后就不要多问我的事。”
这是他最后的自尊和骄傲。
烤箱的灯‘叮’地一声灭了，可谁也没有起身查看，林好吃蜷在柯复手边睡得正香，而林将忱在静静地坐着，等待一个回答。
他数秒数到十七秒时，柯复终于出声：“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