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将忱:“我什么?”
“你也希望我们保持友好的邻居关系吗?”
“这是你希望的吗。”
不长的静谧中,柯复已经全然冷静下来,并成功而准确捕捉到林将忱一闪而过的错愕。
他心里暗自发笑:多讽刺呀,眼前的这个人说着冷酷无情的话,把伪命题丢给旁人为难再冷眼旁观,可同样的问题回到自己身上,又是一副无辜惊诧的模样。
“原来你也答不出,呵……”柯复似是安心地摸了摸额头,那个被林将忱敲过的地方:
“如果,我还会问,也会继续靠近你,你会讨厌我吗?”
“不想只保持邻居关系。如果我这么说,你会讨厌我吗?”
林将忱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自觉说得足够多了,刻薄尖锐地甚至不像平常的自己。林将忱很少让人难堪,每次说话都是点到为止,给人留了一丝余地和颜面。
而柯复正相反,他的强势和不留情面往往隐于温柔隐忍的外表,却爆发力惊人,不容小觑。这种压迫感很熟悉,混杂于和他打过交道的灵力持有者当中,但从未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放做以前,林将忱很难想象,面前咄咄逼人,不算能言善道,却多次将他逼入两难境地的青年足足小了他六岁。
林将忱喉结动了动,上下吞了吞口水,弱弱抬手指了指远处:
“核、核桃酥……还没好吗?”
反正也回答不出来,不如还是暂时做个缩头乌龟会比较痛快吧。
柯复摇了摇头,虽然没指望对方马上回答,但心里的失落也不是假的:“好了,我去拿。”
他起身路过假装四处看风景的林将忱,心一痒,伸手在他金色的头顶乱揉了一把。
林将忱后知后觉地捂着脑袋,险些炸起——
瞎摸什么!摸头是大人的特权!
好在柯复端回来的核桃酥各个松软香甜,极易入口,表面上还点缀了杏仁,林将忱一口气吃了五六个,才压制住了胸口暴起的愤怒之火。
他边吃边打听道:“你手艺这么好,在家是不是也经常做啊?”
林将忱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柯复神色闪了闪,匆匆避开了林将忱探知的目光:“没,上大学才学的。”
他自知问错话了,赶紧抓了两把核桃酥把自己的嘴巴堵住,用手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吃东西的时候,林将忱嘴巴鼓鼓地一直倒腾,这次好像往嘴里塞多了,他嚼着嚼着下巴便微微的泛酸。
柯复好心递来解腻的乌龙茶,林将忱喝下两口顺过气,拍拍胸口,饱含歉意地眼巴巴看着柯复。
平常的柯复很少为难别人,这次也一样。他也拿了一个核桃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转头问道:“好吃吗?”
林将忱忙大力奉承:“好吃好吃好吃!这哪是给人吃的东西啊,简直是要拱给神仙的!你怕不是神厨小柯复吧!”
柯复被他逗笑,吃掉手里的剩下的另一半,耐心解释道:“我和父母……关系不太好。”
林将忱‘恩’了一声认真听着,柯复讲得很简洁,也很清楚:“爸妈让学师范,没报。”
“选了编导。”柯复带着遗憾的口吻:“吵了一架,就搬出邻市了。”
“去甜品店打工,高中有稿费,一起凑了学费。”他笑了笑:“没了。”
说实话林将忱有些意外。
一直以来柯复在他面前展现的形象,都是温顺谦和的,连醉酒时任x_ing恋家的反应,都带着有些被宠坏的小孩子脾x_ing。虽然生气时霸道又固执,但总得来说,柯复的总体形象,太不像他印象中离经叛道的青年典型。
以至于他无法想象柯复是怎样反抗父母的意志,和家里据理力争,愤然出走,搬离原来的城市独自生活的。
林将忱追问道:“那怎么想要读编导专业了?”
柯复回答得很笃定,简单二字。
“梦想。”
这个人在说到梦想两个字时声音压得很小很低,有对他人直言内心渴望时的羞涩,又咬字清晰无比坚定。眼神里流转的光不言而喻。
林将忱心在发热,掩埋在心底许久的东西没有预兆地蠢蠢欲动,他默默感叹——
真好,这才是印象里的年轻人啊。
柯复拿起一块核桃酥递到林将忱嘴边,眼神示意道:“我告诉过你了。”
言外之意——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了,所以下次我再问你,你也要认真回答我。
林将忱才反应过来。
……这他妈是被套路了?
林将忱猛地凑上前张口咬住,力道之大险些咬到柯复的手指,柯复心有余悸地缩回手,低头看了看差点被咬的手指,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