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哪,这麽出神?”蓝樱坐上车,顺著周俊的视线望过去,不由赞道:“哇,好漂亮的车!”
“蓝姐也喜欢车?”
“当然,还考了驾照呢。不过这样的车也就是看看而已,像我们这种老百姓连摸的机会都没有。”
“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周俊开玩笑地说。他系上安全带,准备开车。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法拉利上跳了下来,跃入周俊的眼中。
郑绍棠那张俊秀的脸庞在跑车的辉映下显得妖豔夺目,让周俊的心猛地一跳。
只见他下了车,不知说了句什麽,又抬腿往车上踢了两脚。
紧随他下车的是一个身著西装的青年,相貌英挺隽秀,比郑绍棠高出半个头。他上前搭住郑绍棠的肩,一脸微笑,对那粗鲁举动丝毫不以为意。郑绍棠甩开他,又被他一把抱住,两人亲昵地并肩走出停车场。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了过来,重重击打在周俊的心上。
难怪小鬼这段时间神出鬼没的,原来是吊了新的金主。本来早就该想到的,以自己的薪水怎麽可能供得起他花费,离开也是迟早的事。
想想两人在一起,自己从来没给郑绍棠买过什麽东西,也没特意地去宠著他,还命令他做这做那,说不定他早就厌烦了吧?只是碍於情面不说而已。
说不定哪天回家,属於那小鬼的一切都会不翼而飞吧。亏他还以为终於有了个家,可以和小鬼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蓝樱还继续发表著感叹:“哇,好漂亮的男孩,他旁边的那个也是个帅哥。真是俊男名车,完美的组合。”
周俊勉强笑笑:“是啊。”
“那男孩居然还踢车。要是我也有这麽一辆的话,摸都不舍得摸一下呢。”
即使是金主,棠棠也不会给面子吧?那小鬼的个性一向都是这样的。其实这也没什麽不对,毕竟跟著开法拉利又这麽帅气的金主总强过跟著自己。换了是谁,都会这样选吧。
只是……
为什麽心会有那麽一点点的痛,那句我爱你的铮铮誓言还言犹在耳,才不过几日,便已物是人非了吗?
寂静优雅的茶餐厅里,两个帅哥面对面坐著。
郑绍棠看著眼前这副笑得灿烂的脸孔,只想一拳打歪他的鼻子。
“郑楚琰,你接任公司是你的事,少把我拉进来!”
後者用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望著他。“堂弟,我也不想啊。我放著自己好好的医院不管,跑来帮你管理公司,还不是看你爸爸的面子?我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那是你们两人的事!”自作自受!
“怎麽说二叔也是担心你嘛。爷爷去世才不过半年,你就一声不响地跑路。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我们掘地三尺地来找你耶。”
“掘地三尺?你是找人还是挖墓?”
“怎样都好,你知道我国语说得不好了,干吗还鸡蛋里面挑骨头?”
“国语说不好就不要胡乱用成语,欠扁!!”
欠扁应该是揍人的意思吧?不明白也能猜明白,现在堂弟的脸上就很清楚地写著这两个字,“揍你!!”
郑楚琰一脸的苦相。想到接下任务时,妹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当时就不由得大叫:“家里有那麽多人,为什麽每次冲锋陷阵的都是我?”
郑楚瑜给了他一个天使般的微笑。“因为你们堂兄弟感情最好嘛,而且你也最经打!”
能挨打也算优点吗?郑楚琰心里泛著苦水,继续堆起微笑充当温柔说客。
“堂弟,你不当家,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二叔身上,他现在在美国那边忙得团团转,这边的生意也没人打理,这才让我过来。一来是为了管理这边的公司,二来是找你回去。由我出马当说客,你可能会卖我个面子吧?”
“你的面子还不如你的手术刀值钱!”
郑绍棠对他的笑容毫无反应,冷冷地说:“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去。”现在有了俊,可能永远都不再回去。那栋冷冰冰的大房子,今生都不想再踏进一步!
郑楚琰正色道:“绍棠,郑家所有的人当中,属你最优秀。爷爷去世时,把那麽多生意都交在你手里,你不来管谁来管?这是你的责任!”
郑绍棠冲对方盈盈一笑:“我有我的责任,但与生意无关!堂兄,你如果喜欢,我全部都送给你如何?”
“不要!!”郑楚琰立马否决。
开玩笑,我郑楚琰的人生是要在鲜花美女中度过,不要在成堆的文件中度过。以为只有你郑绍棠会跷家吗?大不了大家一起跷,反正身後还有个郑楚瑜。
看到堂弟的微笑,郑楚琰心里警铃大作。十几年的相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这个人,伴随著温柔微笑的通常都是凌厉的一刀。
希望这一刀不要落在他身上。
郑楚琰硬著头皮继续他的说服工作。“绍棠,真得不多考虑一下?”
“没有必要!我郑绍棠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更改,即使是为你,我亲爱的堂兄!!”
“那麽,我亲爱的堂弟,能否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在做?我可是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你呢。”
“我在对付一个人。堂兄,你最好不要查我现在在做什麽,也别找些闲人来盯我的梢。你要给我打了麻烦,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谁?”郑楚琰探过头很好奇地问。
找到堂弟就行了,他的事郑楚琰才没兴趣管。现在一把刀还在头上悬著呢,他可不想死得太快。只是是谁这麽不长眼,惹上这个小恶魔。
郑绍棠没有答话,他眯起眼睛,秀美的眸里射出冷冷的光芒。
秦楚,你的麻烦还没搞定吧?
周俊晚上下班回来,郑绍棠已把晚饭做好了。吃饭时,周俊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今天做什麽了。
“上午打扫卫生,下午上网,晚上做饭。俊,好像我比你还忙呢。”
“你今天没出门?”
“忙成这样,我哪有时间出门?”
郑绍棠嘟起小嘴发著牢骚,表情认真的让周俊几乎以为自己今天认错了人。
棠棠,为什麽你要说谎?或者你一直都在说谎?你究竟有什麽事情在瞒著我?
彼此之间一旦不再信任,怀疑的种子便会在心里种下,并且生根发芽。
郑绍棠还是和平时一样在周俊回家时冲上来欢迎,像等待主人回来的小狗,摇著尾巴向他撒娇。给他帮忙做饭,陪他聊天看电视,晚上把他当抱枕,搂著他入睡。
只是郑绍棠有时也会不在家,即使在家也总是在神神秘秘地做些什麽,总是刻意跑到阳台上去接听电话,总是在周俊问起时故意把话岔开。
是在和那个金主通话吧,周俊自嘲地想。明明已吊到金龟,为什麽还要窝在这里,自己还有什麽是他想要的?
其实可以去电话公司查一下通话纪录,只是周俊不想那麽做。查出什麽来又如何?无非是一个自己早就知道的答案。
真得很想追问下去,却又不自觉地每每刻意去回避。
终於,所有的一切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发生。
一天晚饭後,周俊在整理工作笔记时无意中发现郑绍棠偷看了他的日记。
因为已经停止记日记,周俊把日记本放在最下面的抽屉里。他一向都是靠右放的,现在日记本不仅横放在抽屉正中,而且还是翻开的。
如果不是偶然打开这个抽屉,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隐私正被人偷窥著。
一种被人剥光了观赏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周俊的心里更冷。
这样的偷窥也许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吧,只是从未注意到。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特意观察,恐怕他还会一直这样懵懂下去。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郑绍棠一边看日记一边嘲笑他自作多情的样子。
想到郑绍棠把看日记当成一种消遣和娱乐的方式,将自己的隐私和自尊心践踏得一钱不值,周俊心里的怒火便无法抑制地蹿了上来。
他凭什麽这麽做?他有什麽权力这麽做?
周俊气地将日记本摔回抽屉,跑到客厅想找郑绍棠问个明白。可是外面根本没人。郑绍棠又不知去了哪里。
一直以来,周俊晚饭後就会回卧室办公,而郑绍棠则在外间收拾卫生或看电视,不会进来打搅他。所以周俊总有种错觉,郑绍棠肯定是在外间的。
可是他不在。
也许他经常都不在,只不过自己一直在卧室,无从知道。
他去了哪里,周俊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周俊也不知道。关於郑绍棠,除了他的名字和年龄,周俊什麽都不知道。
他的一言一行像天真无邪的孩童,他的心思却又狡猾如狐。周俊从来都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从相识到同住,从分房而睡到同床而眠,自己所作的任何一件事无一不是受他的影响才下的决定。
这小鬼一直在利用他的同情心把他耍得团团转。
看看满屋的电器,真的都是抽奖得来的吗,怎麽会有人运气这麽好?而他居然从来都不曾怀疑过。
周俊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後落在那台组装电脑上。他走上前去,打开电脑电源。
不想再这麽沈默下去,所有事情也该到说清楚的时候了。
电脑没有设密码,很简单进入主页。让周俊惊讶的是所有常见的图标都不存在,而显示在屏幕上的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各种奇怪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