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风波后,元阳用行动响亮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到头来还是和马兄向五斗米折了腰。
接近后才知道,这位小王爷远非世人眼中那般不思进取。他在外面花街柳巷浪名无数,府中却是把美人居移得远远的;他在外人面前作痴傻状,仿若大字不识胸中无半点滴磨,其实书房中的古籍名经已然翻了个大烂。
本是勤苛人,却作痴傻样。
一人得道,j-i犬升天,瘸马兄享了元阳的清福,短短几个月,已然皮毛发亮,肥到难辨雌雄、寸步难行。
他唤他“先生”,他教他习武,倒也安然。
直到后来,小王爷带他入了后院,元阳才知晓,此人哪里是一个‘勤’字,而是那狼子野心的‘野’。
后院中,一群死士正在接受训练,他们身穿黑衣,腰上挂着一个‘烨’字令牌,每个人的身上都透出死寂与执着,还有那份对当朝小王爷宁烨至死不渝的忠心。都是铮铮铁骨的大人,却跪伏在地上,对另一个人死心踏地。
“当今皇帝荒 y- ín 无度,不仁不义,至苍生于不顾,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夜风下,小王爷乌丝飘摇,眼眸发亮,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元阳,轻启朱唇:“在下不才,但也算已有兵甲三千,粮Cao万石,还差……还差一个先生。”
绮陌香飘柳如线,时光瞬息如流电。
军帐外狂风刮过,吹得帐篷口的帘子直晃动,几分灰尘气透过缝隙吹进来,捎带半点风沙,烛火晃动。
元阳抬起手,挥走在他头上盘旋已久的蚊子兄,专心致志地继续雕刻他的木地图。
如今宁朝三分天下,前朝弱势,民兵暴动,最强的还属这位韬光养晦已久的小王爷。元阳准备送完这小子黄袍加身便离开,好好去修他的邪门歪道。
他这一手木头活儿,可不是为了征战而生。
这厢他雕着木头,宁小王爷便在身后看着,元阳的太阳x_u_e突突作痛,又来了,那些问过百八十遍的问题。
“先生到底多大了?”
“很大。”
“先生雕过多少木头了。”
“很多。”
“先生……”
他话音未落,军帐门口却兀然响起马蹄声,士兵们的叫嚷声在外面响起,其间有器具倾倒,马嘶人吼,一阵动乱。
两人相视一眼,掀开帘子匆匆走出。
帐外篝火飘摇,夜空下一人坐在马背上,在士兵的包围下从容淡定,高高地仰着头,自有一番高傲意味。
元阳眯起眼睛,渐渐地才看清马背上的那位英勇人士。
竟是位姑娘!
月光下那人身穿盔甲,如墨的长发高高绾起,乌丝长如流水,面容轻灵,气魄却是压迫四方的威严,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胜比男儿!
她看到走出军帐的宁烨小王爷,兀然亮起眼眸,将抱在怀中的包裹扔到营帐前的地上。
包裹翻滚,扬起阵阵尘灰。
“宁君,你要的项上人头!”
翻滚的包裹停在元阳的足尖,其中的头颅滚落,表面的血液仿若依旧鲜热。
“你喜这江山可对,那我便陪你打下这江山!”
姑娘坐在马上,盔甲在身,眼中却荡漾一湾柔情。
元阳后来才知道,这位穿铠甲挑头颅的巾帼女侠,正是前朝开国元帅的大女儿,也是宁烨小王爷的青梅竹马。因为从小和父亲征战,当成男儿般养育,便炼得一身钢筋铁骨。
弯弓征战作男儿,凛然巾帼是将军!
元阳对这位姑娘的x_ing子很是喜爱,甚至有几分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感。
姑娘武能斩沙场敌寇,文能作闺阁细软句,刚可震三军,柔可安小王爷。
如若不是元阳心中早就安了一个人,差点就动心了。
姑娘跟着宁烨,也喊他“先生”。
元阳从不喜欢为人刻木雕,却为讨这骁勇姑娘的欢心,做了个宁烨的人像。
姑娘拿起那个木像时,眼中俱是欣喜,仿若得了什么人间至珍的瑰宝。
“先生,你是高僧。”姑娘抚摸手中的雕像,“你可要渡渡宁君,他太苦,也太钝了。”
元阳心想谁要渡一个臭男人。
“夏花繁盛,我只渡你。”
姑娘抬首放声大笑:“没想到先生竟是这么不正经的,宁君是假浪荡,先生便是真风流。”
时日迁移,宁烨与她蜜里调油,姑娘来到军营三日,也在一夜后,盘起妇人发。
用的是元阳给她做的木钗。
战乱时期,永远不可能有长久的安稳。
元阳用木雕地图推算出前朝的埋伏地,就离他们驻扎的地方不远,如若不先下手为强,必定后患无穷。
前有民兵如狼似虎,后有前朝遗军心怀不轨,为了避免入声东击西的套,他们只能抽出少数人去斩Cao除根。
此局至关重要,事系三股势力的大趋,巾帼姑娘自动请缨。
“除了我,再没有人更适合了!”
巾帼替军行,不为功名不为利,克敌犯险不受勋。
临行之前,她与宁烨告别,手中拿着那个人形木偶
“我愿为君厮杀战场,铺红天涯。事成之后,也希望君弃了杀伐,为我作画,添我红妆。”
她又转向一脸担忧的元阳。
“还请那时,先生不吝再赐一笔木雕。”
马蹄声逐渐远去,羌笛声阵阵。
元阳人在帐中坐,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以至于半夜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
巾帼再怎么英勇,总归是个女子,如此前去,不正是羊入虎口。
“她一个女子,带着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