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人告诉德子,现在的社会,没有主子和奴才,有的只是平等的人。大家都是平等的,是国家的主人!还有人说,德子,你的奴性太重,你必须改掉!
德子模糊的想过这个东西,但他却一直没怎么想不明白。他不笨,他之所以不明白,是他不想明白。如果让他去扇爷,他宁愿去死。德子不傻,这些话他却是不会说出口的,人面前,他称白连旗为白同志,白连旗则叫他德子同志,背后,仍然是叫爷。爷不仅是爷,还是他的兄弟,他唯一的亲人。。。。。。
德子最终要求调到工地去,原因是他想到最艰苦的环境中去建设新中国。领导夸奖了他,把他调到了工地,德子如愿以偿,他终于能和爷在一起工作了。
日子原来可以很快乐!
白连旗没再喊过苦,但他依然能偷懒的时候绝不会干活,德子来了之后,他的活明显少多了,但看德子一个人太辛苦,白连旗也不再总是偷懒。。。。。
两人一起上班,一起干活,一起筛沙子,一起和水泥,一起搬东西,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他们仍然住在那间小屋里,只是把原来的床给换了,又添置了个柜子。隔壁的于哥当了工会干部,于嫂也进了工厂,是服装厂,每天笑嘻嘻地打招呼,脸色红润了许多。日子好象有了奔头。。。。。。。
这天,两人正在筛沙子,德子的第六感让他抬了头,就看到一个泥水兜子从楼上掉了下来,没有来地及喊让白连旗躲开,德子已经扑到了白连旗身上,那泥水兜子正砸在德子背上。。。。。。
白连旗吓傻了,手抖地几乎抬不起来,终于摸上德子的脸时,看德子的嘴里呱呱冒出的血,算是有些清醒了,终于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号啕,“德子!”
德子被送到了医院,却一直昏迷着,他的事迹被宣传成模范典型,先是自己要求到艰苦的环境中工作,而如今为了掩护工友而挺身而出。。。。。。很多部门一致表示,一定要全力抢救我们的英雄!
德子昏迷了三天三夜,白连旗守了他三天三夜。 他就一直呆坐在病床前,让他吃他吃,不让他吃,他也不饿,简直就是有些傻了。他看着德子,似乎什么都没想,似乎魂魄已经不在他身上。护士看着他,也是不落忍,可根本撵他不走。知道他是床上的英雄救的人,想想他肯定是内疚,也就任他坐着。
这天半夜,白连旗实在悃了,就趴在德子的枕前睡了。。。。。。。。。
突然就看到德子朝他走来,穿地整整齐齐,满脸带笑,说,“爷,我给您道别来了,我要走了!”
白连旗一惊,忙去拉他,说,“德子,你走了,我怎么办?”
德子还是在笑,“爷,如今你已经能自食其力了,我走了,你也能活下去。”
“不,德子,我要和你一起走!”
“爷,此生缘分已尽,但愿来世,我还能碰到您!”
“德子,别抛下我!你说不会丢下我的!” 白连旗几乎要哭出来了。
德子沉默了半晌,低下头,良久,抬起了头,说,“爷,对不起!你阳寿未尽,不能和我一起走!”
听到这里, 白连旗的泪刷就下来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阳世间,又有什么意思?
德子没敢看白连旗,头拧到了一边,良久,说了句话,“爷,我有句话,想和您说。。。。” 白连旗没吭声,德子猛然抬起了头,看着他,说,“爷,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就喜欢你!” 白连旗心一震,呆了。。。。。。。。。
说完这句话,德子象是完成一个重大任务般,舒了口气,他似乎并没有期望白连旗回应什么,他只是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爷,来世,你要是女的,我就娶你!我要是女的,就嫁给你!”德子的影子越来越淡,白连旗象是醒悟过来般,上去就搂,但却哪里能搂地住?德子笑着完全淡去了。。。。。。。。
“德子,德子,我不要来世,我要今生!”
白连旗醒来,感觉眼湿湿的,立刻他想起了那个梦,猛地抬头去看睡在床上的德子,德子竟是笑地憨憨的。白连旗颤抖着探着身子,吻上了那唇,软软的,温温的,象是真地在睡觉。。。。。。。。
白连旗的泪就那样流着,流着。。。。。。。。。。
德子是永远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