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餐只吃了一点点,没有胃口,也不想出门了,江心言坐在窗边背着单词,脑子太乱,什么也没记住,索x_ing拿了纸笔来写东西。
穿越前她的论文还没起稿,不知道这算不算上帝给的福利,让她亲身莅临这个时代,亲眼见到伊丽莎白,好拿到第一手论文素材。既然没事做,她何不整理一下打个底稿呢。
写了几行,被自己的字丑哭了,烦躁地撕掉,重写,还是丑,冷不丁就想起了伊丽莎白那手漂亮的花体字。
“小姐,莱蒂西亚来了。”
珍匆忙走过来,拉了她一下,瞥见她纸上写的东西,别过头。
“谁??”
“莱蒂西亚…”
这名字像催吐剂一样,江心言听到就反胃,嫌恶地皱皱眉,起身走到门口,见那小婊砸扯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媚笑冲她颔首,“陛下请您现在去书房。”
“知道了。”
看在伊丽莎白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路上江心言总觉得莱蒂西亚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尽管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也不由得让她一阵恶寒,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请。”
踏入书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着心旷神怡,窗前伫立的身影转过来,侧颜轮廓仿佛镀上一层光晕,勾勒出柔和的面部线条,瞬间的回眸令她呼吸微滞,停下了脚步。
“你去找我了?”
伊丽莎白微笑着走过来,声音出奇地温柔,裙饰因为走动而轻轻摆动,华丽得有些夸张。
“嗯……”
“我在威斯敏斯特宫,考虑到你可能不喜欢那里的宗教氛围,就没有带你。”耐心地解释着,目光扫过女孩儿身上朴素的衣裙,随即皱眉,“前些天我让人送去的裙子呢,怎么没穿?”
凝滞的气息乱作一团,江心言微微张着嘴,呆愣地看着她,这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那个……我是想说…那些东西我不能收…”
该死啊,才几天没见,舌头就打结,她就那样傻兮兮地盯着伊丽莎白的眼睛,脑子里思索着怎么说,懒得管语法对错,懂她意思就好。
“不喜欢吗?”
“不是…太贵重了…”那双眼能看透人心,江心言低头避开她灼热的视线,“而且打仗不是需要钱嘛,你还这么大手大脚的送东西…我又用不上…”
声音越来越小,头埋得很低,手指绞着袖口花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干嘛要委屈。
尤其是直视着那双灰蓝色的瞳眸,让她想起了格雷郡主,和那些戳心窝子的话。
修长的指节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挑起,迫使她被动地抬起头来,漆黑如夜的眸底有着避不及的慌乱,镜子般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脸。同样的,江心言也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窘迫的模样。
轻叹一声,松开手,“如果你不想要,就丢掉吧,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之前女孩儿说想家,她唯一能想到跟东方有联系的东西就是那套瓷餐具,底部还有方块字,至少能留个家乡的念想。现在看来她这番好意,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别开视线,转身。
江心言以为她生气了,心里一慌,忙拉住她的手,“别…我…我要还不行嘛…”
真要丢掉的话,够她r_ou_疼好一阵了。
手上一片刺骨的冰凉,垂眸,微微蹙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遂抓过她两只手包在一起,原本柔嫩细腻的皮肤泛起成片通红,冰冷僵硬得像雪地里挖出来的大理石。
低头不语,手冷得麻木,脸却烫得发烧,浑身不自在,心脏里泵出的新鲜血液沸腾着涌遍全身,却唯独到不了四肢,她稍稍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伊丽莎白的力气比她大,只好尴尬地不停乱瞟…
这么一瞟,不小心瞄到了书桌上厚厚一叠写满方块字的纸。
“伊丽莎白……”江心言踮起脚,伸长了脖子,“你桌上那是什么啊?”
满以为岔开话题能打破这尴尬又有点暧昧的气氛,她正想给自己的机智点赞,伊丽莎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紧缩,闪过一丝慌乱,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把那叠纸收了起来。
“没什么。”
拙劣的演技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低垂着眼眸,有些失态。
“马上到圣诞节了,宫里要举办舞会,你会跳舞吗?”话题生硬地拐个弯,伊丽莎白始终没有抬眼看她,索x_ing走回窗户边,保持着她最爱的凝望姿势。
泰晤士河一如既往地繁忙,水面上穿行着各色船只,被寒冷的迷雾笼罩着若隐若现。她将一切尽收眼底,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心里涌起异样的烦躁,像一团乱飞的苍蝇在她耳边嗡个不停。
反应慢半拍,刚要回答不会,窗户边传来伊丽莎白不耐的声音,隐隐含着丝愠怒:“算了,你回去吧。”
“……”
愣,不明所以,江心言没敢多问,叹了口气,带着满腔失落离开。
暴君的脾气实在捉摸不透……
☆、24
.
王宫里多了些陌生的面孔,看派头应该是有头衔的贵族夫人,个个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江心言闲逛的时候总碰到她们,免不了被指手画脚议论,又不认得这些人谁是谁,很是尴尬。
她索x_ing就不出门了,关在屋子里琢磨论文。
这几天也不见了伊丽莎白的影子,和从前不同的是会有侍卫过来报告行踪,比如今天她去哪儿,要干什么,有哪些人等,据说是女王吩咐的,这让江心言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让她惊喜的不止这些…
凯特-阿什利领着一队侍女进来,后面跟着三个长相文艺儒雅的年轻小伙,手里各拿一件叫不出名字的乐器,一字排开站好,使得原本空旷宽敞的房间变得有些拥挤。
“小姐,我们奉陛下的命令前来教您跳舞,这三位是宫里的乐师,为您演奏舞曲,她们是您的陪练,请您务必在一周之内学会至少两种舞步。”阿什利夫人面带微笑,简单介绍了下这群人。
江心言愣住了,她可没说过要学这个,而且还是伊丽莎白的命令?
三个乐师依次上前,优雅地向她行礼,看着他们年轻白净的小鲜r_ou_面孔,绅士十足,她哪里受过这等礼,本能地想后退,又直觉这样可能不太好,求救的眼神投向了阿什利夫人。
对方做了个伸手的动作,她瞬间领会,跟着有样学样地伸出的手。
不就是吻手礼嘛,电视里见过。
小鲜r_ou_们友好地朝她亲切微笑,依次亲吻她的指尖,然后退到一边。
“另外,从今天开始,您需要系统地学习宫廷礼仪,由我和诺利斯夫人教授,现在您的日程安排分为两部分,上午礼仪,下午舞蹈。”公事公办的语气,姿态与表情完美得让人挑不出错。
她说的诺利斯夫人,就是莱蒂西亚的母亲,也是女王的表姐,博林家的族人。
“只有一周时间吗?”
“是的。”
垂眸,盯着地毯上细小的绒毛,脑子里想了无数种原因,猛然记起那天在书房,伊丽莎白问她会不会跳舞,可想而知她当然不会,所以才会派人来教吧?
礼仪、舞蹈……她学的越多,就意味着她离适应和接纳这个世界更近了一步,即使抗拒也没有用,她回不去现代,就只能接受这里的一切。
蓦地,心里有些难过,想到伊丽莎白y-in晴不定的脾气,和无法捉摸的心思,孤立无援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终究是一个人啊…
“好吧,我学。”认命地点头。
.
江心言高估了这个时代宫廷舞曲的难度,像那种跟随节拍跟随大家转圈、交换舞伴的类型,她两天就学会了,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别踩到其他人的脚。
她换上了缀满宝石珍珠的华丽礼裙,在一片悠扬乐曲声中,踩着欢快的鼓点节奏,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步子,练着练着就把搭档的侍女当成了伊丽莎白……
史料说,女王很喜欢跳舞,并且舞技超群。
想象着她和伊丽莎白在人群中旋转起舞,时而贴近,时而远离,交换着眼神与笑容,她们互相透过对方的眼睛看见了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都随着胸膛的起伏愈渐沉促,身体里沸腾的血液烧灼蒸腾,融化在低语呢喃里…
“啊…”
——砰!
走神之际,她不小心踩到了舞伴的裙子,导致对方摔了一跤。
“对不起…”
愣住,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没有伊丽莎白,也没有令她脸红心跳的耳语,江心言连忙把摔倒的侍女扶起来,有些懊恼。
阿什利夫人抬手示意乐师停止演奏,笑道:“练了这么久,想必大家都累了,小姐您也休息一下,我们下午继续。”
“好……”点点头,神情恍惚。
随着一群人退出房间,周围安静下来,江心言一屁股瘫软在床,被礼裙上的珠饰硌得难受,无力地抹了把额头虚汗,平复着狂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