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可叹。
“你都第八百次叹气了…”
奥洛早就觉得江心言不对劲,那天来找她发现眼睛明显有哭过的痕迹,接着撞见了伊丽莎白和美男子罗伯特,这姑娘就跟丢了魂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关在房里唉声叹气。
不过,她觉得那个女王也不对劲,非亲非故的这么优待江心言,而且莫名其妙对自己抱有敌意,尤其撞见的那天,眼神里浓重的警告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她心里一直有个猜测,只是还不能笃定。
“噫,这两天怎么没见到陛下啊?”故意这么说,悄悄观察江心言的反应。
一声重重地叹息,闭上眼。
有情况!
奥洛放下兔子坐了过去,八卦道:“诶诶,心言小朋友,我问你个问题要老实回答我。”
“嗯……”闷闷的鼻音。
“你跟那个女王,是不是…”拉长尾音,做了个亲亲的手势,惹得江心言睁开眼,就见她满脸不怀好意的笑,“你可不要蒙我,我能看出来的。”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瞠目结舌,脸颊滚烫,但更多的是心慌。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却被旁人察觉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
“……”
“虽然我不弯,但是没吃过猪r_ou_也见过猪跑啊,厉害哦小朋友!找到一个这么稳的靠山,受我一拜!”说着就要抱拳拜她。
江心言皱着眉拍开她的手,嘟囔道:“你别胡说了,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口是心非。”
“……”
她从未想过把伊丽莎白当靠山,也不觉得对方会真的看上自己,也幸得这些日子的冷战让她及时清醒过来,自己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对了,萧萧,你能帮我个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想起了一件事。
“啥?”
昨天珍出去了一整天,很晚才回来,江心言想到她最近的变化就问了问,小姑娘一开始什么也不肯说,被她连逼带催的才说出来是因为母亲生病了,家里的钱都被父亲拿去买酒赌博,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珍不会告诉她,为了这件事去求过罗伯特,但后者要求她带着那些图纸向贵族们告发江心言,否则不予帮助。
这个男人很聪明,一是不自己出面,就算有事也不至于落到自己头上,二是清楚地知道直接向女王告发可能太冒险,有诬陷嫌疑,便间接借助那帮老顽固的力量,这算一个试水。
珍虽然弱,但不蠢,只要她这么做了就一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她一个平民出身的小侍女能奈谁何?更何况家人的安危还攥在罗伯特手里。
她明白,也不太想再为罗伯特做事,可现在骑虎难下,并且她对江心言的女巫身份半信半疑的,进退两难,心理倍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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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言说完后提出想帮珍的母亲看看,毫不意外地受到了无情的嘲讽。
“心言,我们不是救世主,本身懂的也有限,万一是什么大病,我们也没办法啊。”奥洛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神色,“再说了,你不怕你家女王生气?养在宫里的小宝贝随随便便去给穷人看病,你觉得在这里说得过去嘛?”
“别提伊丽莎白了,唉,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出宫,我一个人可能出不去。”委屈地扁着嘴,那句“养在宫里的小宝贝”,像一根铁钉扎进了她心里。
怎么听都像是养宠物,偏偏又没说错。
事实是奥洛拗不过她无意中的卖萌,妥协了。
江心言从首饰盒里随手抓了一把,揣上就走,反正都是伊丽莎白送给她的,想到那个女人就气,然后,干脆把整个盒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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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全国各地备战高|潮的来临,伊丽莎白也开始频繁出入军营,骑着她最爱的那波利骏马亲自察看战士们的训练情况。
军队因为她的光临而十分振奋,官兵们为她娴熟的骑技喝彩,尽管她表现得很专注,也掩盖不了她此刻心不在焉的事实。
这些天很忙是真的,却也不乏是出于她刻意让自己不去想江心言的缘由。
似乎终于到了要直面抉择的时候,伊丽莎白不想承认自己将要抛弃上帝,因为对她的信仰而言,喜欢一个女人,是有罪的。
——信仰与我,你怎么选?
凯瑟琳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她毫不犹豫选了前者,但要是换作江心言来问,她一定会犹豫,甚至……改变初衷。
这种不受她掌控的感觉烦透了。
而江心言与奥洛呆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放松与开心,实在令她既恼火又嫉妒,反观她与自己的相处态度,不是犯傻气就是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她们之间永远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那天一句“暴君”,着实把她气着了。若非曾不经意听见江心言的自言自语,也不至于到今天如此纠结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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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宫,一辆大马车停在门口,侍卫正对三个要进宫的女人进行盘查,伊丽莎白远远地瞥见了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拧起眉。
这小丫头竟然私自溜了出去?
浩浩荡荡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到为首的那匹马停在她们身后,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纷纷俯身行礼,屏着呼吸。
伊丽莎白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一身骑装英姿勃发,冰冷的目光扫过缩在奥洛身后的女孩儿,沉声道:“去哪儿了?”
“陛下,我带…”
“闭嘴!”不耐地瞪了奥洛一眼,脸色铁青。
“……”
奥洛表面噤声,心里却乐开了花,看热闹一样往江心言那儿瞟,仿佛在说“你家女王来抓你了,还不快跑?”
怂到极致反而坦然,江心言干脆脖子一挺,大着胆子迎上那道凛冽的目光,不卑不亢:“我们只是出去玩。”
很好,小丫头似乎不怕她了。
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最近外面不太平,敢瞒着她擅自出宫也是胆大妄为,遂决定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姑娘。
“过来。”厉声下令,不容置疑的语气,“上马。”
“……”
望了眼这个快比她还高的大家伙,y-in影顿生,有些怕,但是伊丽莎白的脸色更可怕,犹豫了会儿,她还是很没出息地慢吞吞挪了过去,伸出手。
“自己上来。”漠然移开脸,无视掉那只嫩白的小手。
这么高?要她怎么上去?
江心言的脸一下子就绿了,不顾还有几个面生的贵族大臣在场,恨恨地撅起嘴,白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然,刚转身,两只纤细却有力的胳膊一把捞起她,天旋地转的瞬间身子腾空而起,伊丽莎白将她横放在马背上,拽紧缰绳轻夹马腹,调了个头,朝与宫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一阵鬼哭狼嚎随冷风呼啸卷过。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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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英格兰政|府与苏格兰叛军签订《贝里克条约》,表明伊丽莎白正式同意公开帮助‘公理会’教派,结束了此前一直犹豫不定的暗地援助状态。
三月初,英军进入苏格兰。
宫里的氛围紧张起来,巡逻的侍卫个个绷着脸面容严肃,平常爱嬉笑玩闹的侍女们也有所收敛,连干杂活的仆役都小心翼翼的,唯独有一个人不受影响。
“哼,什么‘荣光女王’,什么‘英明女王’,呸呸呸!”
江心言窝在房间里吐槽,满肚子对伊丽莎白的控诉只能悄悄说出来,她觉得后人都是瞎了眼才给那个女人如此高的评价,明明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无耻暴君!
不过,看她那一脸高冷禁欲的样子,至少“童贞女王”这个称号是不掺假的,说不定就是个x_ing冷淡!
那天在马背上被颠得头晕目眩,她发誓这仇要记一辈子,有机会必须报复一下那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女人。
房门一阵响动,江心言停止了自言自语,翻身爬起来。
“小姐……”
上午出门的珍刚刚回来,怀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红着眼走到她面前,小声道:“这些东西我不能收,小姐愿意给我母亲看病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我之前误会了您,我……”
说到一半,突然泪如雨下。
那满满一盒子珠宝是她送给珍的,反正羊毛不出在自己身上也不心疼,不过是那天和奥洛去看望了一下珍的母亲,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病,路上还紧张得要命,结果就是个小感冒。
幸亏她们赶去的及时,阻止了不知哪里请来的庸医给那妇人放血。听说,是一位理发师。
这个时代的理发师可兼职做外科手术,但并不是现代医学所说的那种对环境要求极高的手术,而是……cao着一把沾满头皮屑的刀给患者进行放血治疗。
没错,放血就是这里的外科手术了。
然而,江心言注意到的是另一个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