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被自己喜欢的人强行塞给不喜欢的人,而且,还没得选择,也无法反抗。
女王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
“没有就好。”轻声叹息,避开她质询的视线,后退了一步,像是有什么预兆一样松开了她的肩膀。
转过身,背对着她,平静的声音幽幽传来:“英格兰将与苏格兰新教政|府结成同盟,需要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孩与默里伯爵联姻,经枢密院和议会初步商讨,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深吸的气息凝滞在喉咙里,凯瑟琳愣了几秒,旋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令她从头到脚四分五裂,重重地吐出那口气,一笑,便红了眼。
联姻……
和一个,国王的私生子。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眸中水雾模糊了视线,扑簌簌滚落稚嫩的脸庞,看着这个面前离她仅有一步之遥的背影,高挑,挺拔,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与强硬,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在亨利八世的宫廷里长大,从小就爱黏着伊丽莎白,尽管这个公主总是给人冷漠不好接近的疏离感,她也从未怕过、放弃过。
好不容易熟悉了些,伊丽莎白那体弱多病的弟弟却不幸驾崩,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卷进了篡位y-in谋,让她不得不站到伊丽莎白的对立面。
当y-in谋被粉碎,起事者被处决,她们自此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伊丽莎白登上王位。
当年总屁颠屁颠跟在公主身后的小凯蒂,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加冕礼上见到伊丽莎白时,她想脱口而出的“丽兹”,硬是被那顶闪耀着璀璨金光的王冠给憋得咽了回去。
她学会了喊她“陛下”,学会接受公主变成女王的现实。
然后,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也没有参与过任何反对你的y-in谋,当年我才十三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失声痛哭,极力控制着呼吸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嘶哑的嗓音竭尽了气息,她踉跄着跪了下来,抓住伊丽莎白的裙子,喘着气:“丽兹…求你…别让我去联姻…我不会嫁给他的…”
“婚期会定在……”
“我不要!”哭喊着打断,拼命摇头,“凭什么是我?那么多贵族女孩里你只看到我,我做错了什么?”
“这是你的宿命。”
“不,只是因为你讨厌我罢了,或者恐惧,你把我嫁给一个私生子,去那么远那么蛮荒落后的地方,眼不见为净,你只是把你心里的恨意都报复在我身上……”
“闭嘴!”愠怒转身,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只用了五分力气,却让凯瑟琳身子一歪栽了个趔趄,凌乱的淡金色发丝铺散着遮住她的脸,霎时书房里安静下来,没有哭闹与嘶喊,只闻低低的抽泣声,还有,一丝噙着泪的嗤笑。
“我不会去联姻的,除非你杀了我。”倔强地抬起头,含泪的目光里充满悲戚和绝望,脸颊的疼痛不及心上。
可惜,伊丽莎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缓和下来的表情忽而y-in沉可怖,眸光凌厉,冷声道:“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你别无选择。”
说完,决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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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的情绪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伊丽莎白揉着额角漫无目的地闲逛,脑袋里虫鸣般的噪音渐渐退去,遂冷静下来,放缓了呼吸。
她不讨厌凯瑟琳,联姻也不是出于所谓的什么“报复”,但她不想解释,一个字也不想,因为没有人会理解。
宁愿,被所有人误解,也不可以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或许这就是属于她的孤独,是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必须付出的代价。
想起了“小玫瑰”……
她会不会懂她?
“陛下?”
出着神,脸色看起来有些“凄惨”,差点撞上前面的人,一抬头,看到了罗伯特那张风流俊美的脸。
不知不觉,走到了白厅附近。
她收起情绪,淡漠的视线扫过男人略显兴奋的面庞,“你在这里做什么?”
几乎要将她的“绯闻情人”忘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没见面,已经不记得上次和他调情是什么时候。难怪那些大使轮番来向她说媒,介绍自己国家的王公贵族,或许是认为她腻了罗伯特,会开始考虑结婚的事。
其实,罗伯特这个“挡婚神盾”挺好用的。
“我…闲逛。”
“罗比也有闲的时候吗?”勾起唇角一抹魅惑笑容,抬腿朝他那个豪华房间走去,纤细窈窕的背影留在罗伯特的视线里,后者脑子有些混乱。
进到外间,屋子摆设没什么变化,伊丽莎白绕着走了一圈,四下打量,最后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空空如也的金杯,皱眉:“酒呢?”
罗伯特傻站着愣了几秒,视线仍游移在她随呼吸起伏的胸口,陡然萌生一个迅速膨胀的想法…
“我去拿!”转身一阵风似的跑开。
只当他是想拍马屁有了机会,伊丽莎白没在意,脑子里想着与法兰西安茹公爵的婚事,要怎样用罗伯特糊弄过去。
结婚是不可能的,外国人休想通过联姻来统治她的国家,她也没那个兴趣当生育机器,可是要想英格兰保持中立,只能在婚事上采用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法兰西和西班牙互相牵制。
她得一边吊着那两个大国,一边敷衍国内催婚的大臣们,心很累。
“陛下,这是来自波尔多的上好的葡萄酒。”罗伯特抱着一只装饰着各色宝石的精美银壶,献宝似的走过来,亲自给她斟酒,兴奋得有些不正常。
清澈的猩红色液体散发着熟悉的醇香,伊丽莎白随手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毫不在乎她的“淑女”形象:“塞西尔又催婚了,罗比,你说我怎么办?”
罗伯特直勾勾地盯着她喝下酒的动作,紧张得心脏狂跳,手心冒汗,暗沉的褐眸闪过一丝狡黠光芒……
“这次又让你考虑谁?”
“法王的弟弟,安茹公爵。”
“开什么玩笑,他才十岁!”怒目圆睁,顿时醋意大发,“你宁愿考虑一个小毛孩子,都……”
“嗯?”
“都不愿搭理我。”谨慎地补完后面的话,他见那杯子空了,连忙又给斟满,这次紧张得手都在发抖。
伊丽莎白端起杯子像喝水一样,猛灌了几口,凛冽的灰瞳悄然染上一丝迷醉,毫无察觉,对着这个吃醋的男人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考虑他,但是也不能直接回绝,你懂我的意思。”
“又让我去群臣和大使面前闹?”
“那不是闹,是出于……”脸颊浮起绯红,有些烫,话未说完,她皱起了眉,隐隐觉得不对劲。
以她的酒量不至于两杯就……
有股燥热从心口开始蔓延,一点点传遍全身,强烈的眩晕感侵袭着大脑的知觉,她扶着额角,手肘渐渐发软无力,身子重重地往前栽了一下,伏在桌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热,好热。
“陛下…?”
罗伯特试探x_ing地喊了她一声,眼里欣喜雀跃,在紧张与兴奋的双重刺激下,他站起来,假意扶住伊丽莎白,将她半个身子揽进怀里,“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我床上休息一下?”
“混蛋…你敢下药…”喘|息粗|重,因他的触碰而令身体像着火般烧了起来,“别碰我…滚开…”
绵软的四肢使不上丁点儿力气,伊丽莎白越是挣扎就与他贴得越近,药物的作用刺激着她变得异常敏锐的感官,那股浓烈的雄|x_ing齤荷尔蒙气息让她上|瘾……
看着想要征|服的女人就在自己怀里娇齤喘,罗伯特的脑子“嗡”地一声彻底瘫痪,身体里某种沉睡的欲|望瞬间苏醒,遂一把将她横着抱起来,快步走进内间卧室,往床上一丢,欺身压上去。
他哪里知道那个药这么管用,才放了一小勺就有如此好的效果,猛然想起那天西班牙大使气他的话,心中不免得意。
“噢…丽兹……这简直是上帝的旨意…”手拂过她泛红的脸颊,咽了下口水,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
强烈的屈辱感伴随着恐惧袭上心头,伊丽莎白咬着牙拼命抑制呼吸,艰难地挤出断断续续的话:“你今天…要是敢碰我…就别想…活着走出宫…”
怔愣,解裙带的手霎时停住。
这是死罪,死罪……
罗伯特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慌,跳下床,连连后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原谅我,陛下…我…”
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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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一会儿,伊丽莎白动了动胳膊,力气有所恢复,勉强支起身子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打开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脑袋里的昏沉感顿时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