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弟子,而今终于到了要放飞的时刻,他要做最后的叮嘱。
齐晗点头,朗声道:“回先生,晗儿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莫令亲人忧心!”
君默宁笑着看看楚汉生,终于有些严肃地裁决道:“晗儿,你自己提出要历练江湖,这件事为师不阻止你,但是有两条,你一定
要牢牢给我记住!”
“请先生示下。”
“第一,每日运行心诀至少二十周天,如若违背……你还记得当日为师怎么给你立的规矩?”由始至终,君默宁最关心依然是这件
事。
“晗儿记得,若是少练一日,就翻倍领藤条;若连少三日……便不得再认先生!”齐晗叩首保证道,“请先生、师父放心,晗儿定不
敢一日懈怠!”
“第二,这次纵天之行……原是想收回之前罚你的惩戒,复你君姓……”君默宁话音未落,齐晗已经惊喜地抬头,可转念一想他话
中的意思,又惴惴不安起来。
“我不阻止你游历江湖,君姓你自也用着,但是这惩戒……依然有效,”君默宁定夺道,“算是为师给你下个紧箍咒,还是那句话,
你若照顾好自己,便一切作罢;若偕伤带病地回来……家里手足镣铐都给你备着,你就继续做你的仆役。”
齐晗愣了良久,之后才缓缓叩首道:“晗儿……记下了……”
“吃饭吧,记得把碗筷收拾了。汉生,我们去找易舒云最后安排一下,既然决定要走,今天下午就启程。”君默宁向来坐言起行,
叮嘱好一切,就起身离开。
楚汉生叹了口气,重重地捏了捏齐晗的肩膀,没说什么,也跟着出了门。
只剩齐晗呆呆地跪着,心愿达成他本该高兴,可是为什么……他心中竟是如此空空荡荡的,如外间风雪一般寒凉……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君默宁和易舒云就纵天教日后的发展拟定了初步的方向,自然,晏天楼相关的人员也交代给了纵天教;合
作自然要有合作的诚意,有齐慕霖的圣旨压着,君默宁根本不担心易舒云会倒戈。
易舒云当然也不是愚蠢的人,晏天楼什么来头,晏天楼主又是怎样的狠角色,他早就领教了。本来就想太太平平把纵天教交给易
楚云的易舒云,如今有这么大靠山,自己又不用气血枯竭而死,这样的好事若是想着反悔,那才是脑子抽了的想法。
君亦晞早早地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易舒云也不多说什么,过往种种都已成过去,他相信能够教出君亦晗这样的徒弟来的先生,
他的弟弟将来定然会有属于自己的成绩。
君亦晞拜别兄长之后,自觉地站在楚汉生身边。
君默宁一身雪白氅衣蔽身,临风傲雪地站着,白发白雪相映成辉。他站在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聆月台上,目力所及,是天地间苍茫
的银色。
齐晗把手里的小包裹交给易舒云拿着——这是刚才楚汉生特地交给他,说是君默宁嘱咐的——自己则走到君默宁身后撩袍跪倒,
叩首三下,说道:“先生,是晗儿不孝,不能侍奉您膝下……”
君默宁转过身来,扶他起身,少年的手修长、温暖而有力,让他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天,他牵着他的手——一双冰凉又伤痕累累的
小手,走进这一场命中注定一般的师徒之缘。
“你知道为师最在意什么,该叮嘱也都叮嘱过了,”君默宁在氅衣中将双手负在身后,整个人显得更加卓尔不群,“想着自己的身份
,量力而行;包裹里有你熟悉的各种药,还有一枚晏天令,需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晗儿知道……”齐晗不敢抬眼。
“先生信你可以走好自己的路,”君默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我君默宁君三少教出来的孩子,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我的身
体你不用担心,你师娘已经知道了,没有怪你,她也希望你的伤能痊愈。”
“先生,晗儿不历练了,我随您回家……”齐晗眼中有泪水氤氲,他受不起先生师娘这样的恩情!
“傻话!”君默宁笑了,“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哪里能轻易收回?”
正午时分,君默宁、廖无期、楚汉生带着君亦晞,离开了纵天教;易舒云和齐晗在擎天堡门口相送,久久未回……
第172章 听谁的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霍忍冬带着秦风、齐昀和君亦晨在一干晏天楼下属的护卫下,一路荡荡悠悠得从杭城走到东川,最后在东川最大的城镇临阳
安顿下来。晏天楼产业遍天下,一行人自然用不着住客店旅社,秦风早就先行一步,打理好了临阳君宅。
时近腊月,风雪漫天,君宅富贵低调,自然不用受严寒之苦。这两个多月来,君默宁、楚汉生和齐晗都不在家中,霍忍冬又是万
事不萦心的洒脱神医,倒是齐昀渐渐显出了干练的样子,帮着秦风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非但自己的功课未曾落下,便是连
晏天楼的事也极有主张;而更重要的是,他把小豆子君亦晨,照顾得极好。
这一日风雪稍歇,齐昀在院子里出完晨功,照例梳洗之后就去君亦晨房间。十岁的小孩正在床上和一件厚厚的夹袄的作斗争,铺
了地龙的房间里温暖入春,折腾了一阵子的君亦晨圆圆的脸上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见到齐昀推门进来,君亦晨圆圆的眼睛顿时完成月牙儿,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把作战指挥权交给哥哥。
齐昀失笑,上前给他穿好夹袄,又披上一件裘衣;顿时,身量未开又显单薄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配上他圆圆的脸蛋圆
圆的眼睛,让成就感十足的哥哥齐昀忍不住掐了掐他软软的笑脸。
君亦晨也是笑,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来,下来穿鞋,今天带你去外面添置些东西。”齐昀一句话,彻底让君亦晨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细缝。
他依然不太爱说话,只是表情已经不再木然。
临阳的街道上,积雪已经被清除,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秦风走在前面,左顾右盼地看着今日所要采购的物品,齐昀牵着君亦晨的
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十六岁的齐昀长相随了他的母亲容芷兰,五官清秀自不必说,宫廷里十几年的熏陶和父母的钟爱令他自然散发着一种发乎于内的
尊贵,只是自拜师君门之后,被很好地遮掩了起来。但是此刻走在路上,总也能看出和普通富贵子弟不一样的气韵来。
加之他手里牵着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可爱孩子,一路走来,这一大一小两兄弟,实在令人瞩目。
“二少爷,就是这里了,”秦风回过头来指着一家绸布庄说道,“夫人说主子最近身体不太好,之前的衣服都太单薄了,让我们多买
些棉布回去,给主子添衣。”
“好,我们去看看。”齐昀牵着君亦晨,也随着秦风一起走进店铺。
掌柜的一看这二人的衣着,自然是热情招待不厌其烦。齐昀见秦风挑得顺利,想起昨儿给君亦晨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小孩现在长
起来快,得多备几套大一些的衣服;于是就顺带去挑一些适合孩子的布料。
正在二人和掌柜结账的时候,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继而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讲理!抢东西不说,
还推人!你家大人怎么教的!”
齐昀转头一看,猛然发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君亦晨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门,此刻手里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而刚才说话的,是一个三
十许的男子,看样子只是普通百姓,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坐在地上哭。
男子似乎被君亦晨冷漠的态度激怒,舍了孩子走近几步就要抢夺他手里的糖葫芦;谁料君亦晨猝然发难,拿着糖葫芦的左手往身
后一藏,右手五指极为迅速且凌厉地扣住了男子的脖子!
齐昀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漠然生死的表情!
君宅,书房。齐昀脸色不愉地坐着看书,脱了外衣夹袄,换了一身轻便室内衣服的瘦小的君亦晨跪在地上,离他不远的桌上,正
放着那支还没来得及吃的糖葫芦。
书房里温暖入春,地上也不凉,但青砖怎么都是硬的;君亦晨自拔毒之后肌肤骨骼都极敏感,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扭来扭曲地
跪不直了。更何况,他解放了没多少日子的双手,又给结结实实捆起来了。
齐昀抽出眼神,警告了他一眼。
君亦晨眨了眨大眼睛,委委屈屈地说道:“哥哥……疼……”
“哥哥不疼!”齐昀没好口气地说,“跪直了,再动一下就加半个时辰,好好想想今天都错在哪里!”
“晨儿给钱了……”他已经知道买东西要给钱了。
“谁先给的钱?”齐昀的火一下子被拱起来,“就剩一串糖葫芦,人家先给了钱就是人家的!街上卖糖葫芦的这么多,非要这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