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舒云的谎言,只得红着脸应下了着莫名的“恶习”。
刘江岳看着他们俩之间的互动,哈哈笑道:“看来这酒是真的不能喝了,君公子也不用太在意,人不风流枉少年,喝酒尽兴耍点
酒疯又不是大恶,不必介怀!”
被人大度安慰的齐晗更加不知如何应对了,他没喝过几次酒,更没耍过酒疯好吗?在杭城的时候喝的那次酒,还被先生和师父抓
了正着,差点被吊着醒酒还要挨二十板子!从小到大,他哪里来的时间精力和胆子喝酒耍疯!
刘江岳看着他郁闷的样子,又是爽朗大笑,他开怀的样子实在令刘江川发自内心地高兴,于是说道:“哥您别笑了,虽不知亦晗
师门何处,可是他师父积威甚重,亦晗可是一丝一毫不敢有违。”
“是吗?”刘江岳含笑看着窘迫的齐晗,语意悠缓道,“果真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君三少课徒严苛,连中州嫡皇长子也是非打即
罚,今日一见,当真积威甚重,殿下虽身在千里之外,依然恪守门规……”
气氛猝然而紧!
第179章 杀局
听到刘江岳的话,在场几人各自变了脸色,易舒云和莫鑫已然全身警戒,齐晗也是警惕多月惊异,自己的身份被掩藏得有多好自
然不必多言,眼前足不出户的刘江岳如何会知晓?
而同样不知情的刘江川则直白地问道:“哥……您说什么?亦晗怎么会是……嫡……嫡皇长子?”
“他怎么就不能是嫡皇长子?”刘江岳此时的笑已经变得无情而嘲讽,“阿提莫都这个废/物,中州朝两个皇子都在场,他居然连一
个都没掉!”
“你到底是谁?”齐晗站起身,警觉又不失冷静地问道,如果到现在他还觉得眼前的刘江岳是个普通人的话,那真是可以一头撞死
了。
易舒云也站起身离开饭桌,皱眉深思。
刘江岳冷笑着看着他们的戒备,伸出一只苍白消瘦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他轻轻地搭在温热的酒坛上,说道:“这酒……的
确是喝不得了,可是……我何尝又想过……要你们喝酒呢……”
话音未落,只见刘江岳顺手一推,酒坛子“哐啷”一声砸碎在地上,顿时满地的温热酒水散逸出浓郁的香气!
易舒云一个踉跄,跌靠在莫鑫身上;莫鑫虽黾勉支撑着,胸腹之间也早已升腾起一股窒息的压抑之气!
只在这片刻之间,小小的后厅顿时门户大开,不知凡几的黑衣人已经里里外外包围了几层!熟悉的兵器,熟悉的杀意,并不熟悉
的——真面目。
眼前的场景让齐晗无暇顾及刘氏兄弟的真实身份,他抽出藏于腰间的秋水软剑,眼神不错地盯着一脸好整以暇的刘江岳,问道:
“莫鑫哥,怎么样?”
莫鑫扶着浑身瘫软的易舒云,坚毅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道:“可以,少爷。”
要的就是这句话,齐晗长剑瞬时出手直指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刘江岳,其所谓擒贼先擒王,先发制人,在此情境之下,齐晗三人已
经没有任何选择!
眼见长剑就要刺穿咽喉,刘江岳依然含着笃定的笑意一动不动,倒是旁边有些发傻的刘江川发自本能地用筷子拦截住长剑,随后
一把拉起兄长退后几步,堪堪避过了齐晗的杀招。
而转瞬之间,黑衣人已经蜂拥而上,与齐晗和莫鑫战于一处;莫鑫已经趁着适才一闪而逝的时机,将易舒云安顿在一边的地上,
依靠着墙壁坐着。
“哥,为什么!”救了刘江岳的刘江川依然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发生!
刘江岳顺手打了他一巴掌,训道:“知道了他的身份还问为什么!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刘江川呆呆的,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从不允许自己交朋友的哥哥这一次却这么热心地让他和君亦晗往来;为什么从不见外
人的兄长几次三番邀请他们来家里作客。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亦晗真实的身份?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谋划着今天这一场杀局?
!
使人全身酸软无力的毒的确下在酒里,但是又通过散发的浓郁酒气散发在空气中,易舒云不懂武功自然最先着了道;而齐晗和莫
鑫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样的下毒方式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必然要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所以,当黑衣人出现的时候,户外的空气窜入后厅,
莫鑫的呼吸已经略有顺畅,才能够支撑着和齐晗并肩对敌;至于齐晗,他没有防备刘氏兄弟,中毒也深,但是他体内有百毒丹的
药x_ing,最近勤练心诀,内力又着实上了一个层次,到最后,倒是没有很大的影响。
只是,再怎么武功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莫鑫哥,不宜久战,你扶着大哥,我护着你们杀出去!”堪堪替易舒云挡下一只铁链钩爪的齐晗疾声道。
“不要管我,你们走!”易舒云靠在墙边,脸色苍白,眼神决绝。
齐晗又怎么会听他的,挥舞长剑杀招尽出,给莫鑫解了危局之后直直冲进了黑衣人最为密集之处,只见一片剑光如雨幕,瞬间吞
噬了少年奋战的身影。
莫鑫毫不迟疑地抓起易舒云,翻身背在背上,顺着齐晗杀出的血路一口气冲到院子里!
“莫鑫,带着我……你们走不了……”易舒云伏在莫鑫宽厚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莫鑫一边跑一边解决了一个黑衣人,说道:“这是少爷的命令,我信少爷。”
易舒云不再说话,却突然感知到,莫鑫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艰难地抬头看了看,发现刘宅的院墙上,站了密密麻麻的黑衣
人,人人手持弓弩,严正以待!那些锋利的箭头在初春光晕朦胧的月色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正在这个时候,齐晗也一路杀到了院子里,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院中的绝境。他稳稳地端着一路斩杀而来却丝毫没有沾染血
迹的秋水剑,将一枚百毒丹递给莫鑫,轻声道:“莫鑫哥,无论如何护着大哥出去,看样子,刘江岳并不打算立刻要我的命……”
“少爷,除非莫鑫死,否则,绝不离开。”莫鑫的语气并不强烈,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呵呵,”莫鑫背上的易舒云伸出绵软无力的手扯了扯齐晗冰冷的耳垂,笑道,“上次你被划了一刀我就饿了三天,这次……你是打
算饿死你哥吗?”
其实齐晗心中也明白,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定然是不会抛下自己离开;反而,他们更愿意做的,是牺牲自己让自己离开吧。
正在这时,一名黑衣人推着木质轮椅上的刘江岳从前厅里出来,刘江川一片茫然地跟随在一旁。
“放他们走,齐晗随你处置。”他说的是‘齐晗’,似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以这个身份面对外人。
刘江岳呵呵笑了,“殿下是有多天真,让他们走,好让君三带着人把我围了?不过你倒提醒了我,我是没打算立刻要了你的命,
但是他们……留之无用!杀!”
“慢着!”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道人影翻进齐晗三人的包围圈,他手持长剑——却是横亘在自己颈间!
“刘江川,你找死!”刘江岳坐直了身子,满脸狰狞地看着弟弟的举动,“你想干什么!”
“哥!”刘江川扑通一声跪倒,因为身体的震动,长剑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毫不在意,只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我只知道……齐晗不能死!他死了,中州和北莽势必开战!哥,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畜/生!”刘江岳骂道,“你忘了娘临终的遗言?你忘了你的姓氏、你的使命?你忘了你哥二十五年来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为了什么
!”
“我没忘!”刘江川抬头仰视着台阶之上病体羸弱的兄长,大声道,“可是我也不懂!西蜀亡了快三十年了!西川的百姓过得很好,
若不是哥哥暗中策划,连这次民乱都不会发生!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复国!”
“悖祖忘宗的畜/生,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刘江岳盯着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红的眼睛里迸现着杀意。
“不用哥哥动手,只要您一句话,江川可以即刻横尸当场!”刘江川也狠了心,缓缓站起身道,“今天我一定要带他们走,哥,江川
不想活着看到我们兄弟覆灭在娘留下的国仇家恨里,不想哥哥为了前人的执念葬送了一辈子!”
刘江川颈间横着长剑,在兄长眦目欲裂的注视下,护着齐晗三人一步一步退到门口,开门,出门,最后消失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
……
由始至终,刘江岳口中的‘杀’字,都被死死地咬在唇齿间。
附近几条街上一点灯火都没有,显然是有人做了处理,也显露了这次绝杀行动的决心和必胜的把握。一直到四人回到悦来酒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