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放在裤腰上!齐晗猛一回头,就看到齐慕霖正蹲跪在旁边!
“父皇!伤处不雅,让风哥哥治吧!”齐晗一手撑起上半身,一手握住齐慕霖的手,脱口而出地阻止道。
看到齐晗眼中的羞意,但更多的却是倔强和疏离,齐慕霖心中略过一道难言的情绪:是啊,十九年没有照顾过他,今时今日此情
此景,如何让即将成人的男孩子将身后的伤情袒露给一个空有血缘实无情感的父亲呢?在经历了生死和身世的辗转轮回之后,孩
子尚肯唤自己一声“父皇”,已经是最大的退步和孝心了吧。
“什么雅不雅的,口不择言,”齐慕霖松了手,站起身给自己解围道,“不过父皇不常给人治伤,怕弄疼了你。秦风,还是你来吧,
小心点儿。”
齐晗微微垂了眼睑,他敏感聪慧,如何体会不出齐慕霖的拳拳心意?但是……他真的需要时间……
秦风应声是,蹲跪下来,轻手轻脚地褪了齐晗的裤子,露出了臀腿上斑驳的青紫和骇人的肿胀,臀峰处有两三条绽裂的伤口,一
个下午没有医治,有些粘在裤子上;脱下的时候,齐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宗人府的板子打不出这样细长的血痕来!齐慕霖看着这样的伤,咬牙切齿地想,怪不得自己皇伯父口口声声“送羊入虎口”,这君
氏门下的家法门规竟是狠厉至此吗?!
秦风已经涂了药,开始用指腹轻轻的按压积聚在皮r_ou_下的肿块,这一步向来最是疼痛难忍,齐晗几乎屏住了呼吸,双手将身下的
稻Cao攥得死紧,发出了沙沙之声。
齐慕霖看得心痛又不知如何是好,便找了个话题,希望能分散些注意力。“晗儿,听你刚才说,懈怠功课……什么功课让君三如
此重罚于你?”
“回父皇……唔……”齐晗勉力咽下一声痛呼,说道,“先生耗尽毕生功力治愈了晗儿心脉的伤,但还是需要我自己勤练心诀巩固心
脉,方可渡过一年生死之期……”齐晗细细将君默宁给他立的规矩和他自己如何耽误了一日功课的事说了。
齐慕霖沉默半晌,又问:“那处事适当呢?又是什么事?罚了多少?”
秦风感觉后臀上的硬块终于消得差不多了,就放轻了力气,齐晗粗粗地喘了口气,才将他和易舒云之间的事简单说了。之后就是
君默宁对他的教责和惩戒。
齐慕霖知道纵天教,当时还下了“覆灭”的圣旨,后来收到君默宁的回书,才接受了他的建议。没想到齐晗和易舒云之间,竟然还
有此情分。
四十戒尺,六十藤条,实在已是很重的责罚,可是君三的用心,却更为可贵:生死和人心,的确是疏忽不得的事,身为帝王的齐
慕霖从内心认同君三的教责。可是……看着儿子身上的伤……他的心疼也是发自内心的。
齐慕霖看着秦风将齐晗的裤子穿好,刚才还疼得呼吸不稳的少年动作并不慢地跪起身子,朝自己叩首道:“谢父皇垂怜,有关私
纵刘江川的事,晗儿不敢巧言脱罪,却实有下情面禀。”
秦风从外间搬了一张条凳,齐慕霖坐下。他想让齐晗也坐下,转而一想,带着那样的伤,坐着无异于受刑。于是,便让他起身站
着说。
齐晗是能感觉到齐慕霖对他处处的照顾和体谅的。身上的疼已经缓解了许多,他长身玉立地站在帝王身侧,心中浮现出一种异样
的情绪:这是他们父子第一次就一件正式的事情,问答回奏。帝王的威严不同于先生的威严,那是一种可以翻覆生死的权威,即
便是父子血脉相融,另一层却也是君臣尊卑相去。
齐晗是从西川官员被杀开始说的,与刘江川之间如何建立起信任也没有隐瞒,说到刘宅遇险的时候,不出意外看到齐慕霖皱起眉
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复杂,又担忧也有欣慰。
直至说道一路追踪至北疆军营,齐慕霖才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尊贵的儿子,还被齐慕霄抽了三十鞭子;虽说不明情况贸然追踪是
不对,可是看着他神色安然语意恭敬甚至含着敬意地诉说这一切,身为父亲的帝王怎么就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儿子被人换走了,儿子出逃了;儿子受别人的教养长大,儿子拜了师,先生和叔叔都比自己这个父亲得他信任!想给他上个药,
跟他说什么“不雅”?!
真是混账东西!皇帝心中暗骂,至于到底骂的是谁,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齐晗已经说到最关键的部分:他因何要放了刘江川。在齐晗说来,报答当日救命之恩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再者就是他和先生君
默宁类似的推论,都觉得抓了刘江川于中州来说毫无益处。站在齐晗个人的角度,他就冒险把人放了。
至于刘江川所说的他们兄弟的冒名计划,以及他和齐晗在山洞中结下的盟约,齐晗都保留着没有说。事实是,除了君默宁,他也
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一来这毕竟是一场豪赌,说出来未必可信;二来,他不想给刘江川已经危机四伏的境遇带去额外的变数。
最后,齐晗跪下说道:“父皇,儿臣知道,无论有多少理由,违背圣旨私纵人犯都是不赦之过,父皇如何发落,儿臣都坦然领受
。只是外间那些诛心的传言实不可信,儿臣不求自证,只求父皇相信家师虽身份敏感,却绝无异心!”
对于齐晗对君默宁的维护,齐慕霖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但转而想到自己本也是极相信这个貌似j-ian滑实有大才的纨绔子弟,这份不
悦到头来竟成了一股莫名的醋意!
“起来吧,这点信任朕还是给的了君氏父子的。”齐慕霖淡淡道,“你的意思朕也明白了,于公于私你的理由都足够充分。但是正如
你所说,不是理由充分就可以胡来,否则皇权律法尊严何存?三日后,是三月十五大朝,那一日朕再宣你入朝自辩,这两日,你
安心在此养伤。”
听见齐慕霖顿了顿,齐晗躬身道:“是,谢父皇。”
“至于到了那一日……”齐慕霖思忖半晌才接着说道:“那些与中州有关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就说你是为了报当日之恩,虽有些少年
意气不顾大局,但倒是好理解。至于那些关乎家国之事,本就一言难尽,你一说,倒显得那些朝臣们目光短浅看不到似的,没来
由惹出他们绞尽脑汁没完没了的聒噪。”
齐慕霖的意思与君默宁当日所说如出一辙,齐晗的心里很安定,也知道这是对自己来说最好的说辞。
久经朝堂的皇帝陛下显然深谙朝臣们的套路,在牢房之中对这自己儿子面授机宜道:“朕不能封了他们的嘴,因为新政也好朝事
也罢,需要他们大胆地说,广开言路向来是中州朝堂的风气,只是这一次目标是你,就比较麻烦。但是你放心,子轩、就是你大
师伯的威望渐渐已经建立,他知道怎么做。只是……”
见齐慕霖脸色有为难,秦风的心都跟着一紧,齐晗依然有所猜测,神色平静。
齐慕霖对他的宠辱不惊异常满意,继续道:“只是无论如何,你都无法全然脱罪。私纵人犯的罪你要担下来,怕还要吃些皮r_ou_之
苦。朕并非要拿你去平了朝中风波,只是律法森严,朕不想也不能做那有法不依的君王……”
“儿臣惶恐,”齐晗再次跪倒,叩首说道,“儿臣有罪该当受罚,如何敢做那法外之人!让君父陷入两难已是不孝,儿臣叩谢父皇垂
怜,请父皇秉公明断,儿臣甘受不辞!”
对于齐晗今夜的一切说辞和举动,以及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的风仪和气度,齐慕霖都是欣慰又隐隐透着心疼的。他站起身扶起儿
子,看着他与自己年轻时有几分想象的脸,愧疚道:“这么多年,朕身为父亲,终究有亏于你。待这件事过去了,晗儿,朕一定
好好补偿你……你也是,出门在外知道给你母后写信,对朕却一个字都没有……”
毫无疑问,说完了正事的皇帝陛下继续吃上了醋,这次的目标是眼前这孩子的母亲!
听着前半段还想道谢的齐晗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给皇后的信上可以啰里吧嗦想到什么写什么,给皇帝写……
不是浪费他老人家宝贵的时间么?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养伤,”齐慕霖最后啰嗦道,“明天你母后肯定也要来,还说着要做你最爱吃的菜,是不是你在
信里告诉她的?昀儿今天一回宫也吵了我半天……明天这宗人府可热闹……”
第195章 一个对我笑的母亲
第二天上午,皇后和齐昀果然早早地来到宗人府,只可惜按照流程,齐晗先要过一遍堂,所以一直到下午才能相见。
经过齐慕霖昨夜的暗访,齐西山人老成精,自然知晓这个久在民间的皇长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谓过堂,也不过走个形式,取
得一份相对正式的口供而已。
对于齐晗来说,这次过堂,除了宗人府大堂上的青砖让他跪得膝盖疼,就是把先生和皇帝交代的理由再说一遍而已。其实他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