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清雅生在南方,自然不懂,听到了青衣女子的解释,再看看玉洁不在,再怎么楞也能想到,玉洁要借哥哥结婚做大事。于是她顺口说道:“安家表哥呢?”
两个女子吃着馒头喝着汤:“也许和玉洁在一起吧。”
卜清雅想找哥哥聊聊心事,小姑娘再怎么不懂,也知道如今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娘亲怕是要在彩云轩一生一世了,现在自己地位尴尬,学了几年武艺连点皮毛都算不上,终日只待在闺阁绣花鸟,和一群打打杀杀的女子毫无半点共同语言。
她不知道怎么去找,只好先找“准”嫂子崔秦瑶,有玉洁在,话就好说多了。可她还没到崔秦瑶屋中,就被一团黑影掳了过去,嘴巴也被捂住。
“嘘,不要出声!”
卜清雅定睛一看,是红豆豆。
红豆豆做侍女打扮,将她安在花园一角,道:“妹妹莫慌,表哥大婚,我只是来道贺,顺便送送礼。”
卜清雅缓了一口气,不解的看着安红豆,上次见她已是几年前,最近听闻也是她大闹彩云轩,杀了不少人。眼前的安红豆笑的很温暖,眼神也很清澈,可卜清雅就是感觉冷冷的,她适当的保持了距离,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安红豆微微一笑:“好妹妹,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必....你哥哥大约是不想再见我了。”
卜清雅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一个劲的挫着袖子,不知如何是好。
安红豆神色低迷了一会,从腰间掏出一个盒子:“表哥大婚,妹妹我不想出现扫人兴致,惹他生厌。小小薄礼,你姐替姐姐送过去吧,他若要你就给,他若不要,你就自行处置了吧。”
当年在卜府的时候,娘亲周氏对安红豆私下里诸多抱怨,说她天x_ing凉薄,现在又跟着老太太习蛊,若是心术不正,或是走火入魔乱了神智,恐怕又是一大祸害。
卜清雅对安红豆没好感,本能的推了推那盒子,如避蛇蝎。
安红豆眼神失落,复又堆上笑:“妹妹莫怕,只是普通的玩意。”说罢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把扇子,普普通通的一把扇子,半新半旧,看样子还是个二手货。这东西用来祝贺,显得颇寒酸,还没有外面的锦衣玉盒显得金贵。
卜清雅不解,但看到扇子她就想起了大姐姐,自从大姐嫁入南安王府,音讯全无,哥哥也没去打探。
有人来了,安红豆搂着卜清雅侧过身,将身子隐进了Cao木之中。
一个侍女端着茶点过了去,安红豆将盒子递在卜清雅手中:“好妹妹,就当是全了姐姐一番心意。”说罢将盒子塞在卜清雅手中,依依不舍的离开。
安红豆对卜清河芳心暗许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早在卜府就人尽皆知,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几年,两人各自避而不见,再见也毫无半点往日的情分。卜清雅不懂其中的曲委,拿着盒子,继续去找崔秦瑶。
崔秦瑶房里没有玉洁,她简单的打量了卜清雅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她手中的盒子上。
“妹妹手中这盒子好生漂亮,只是不知盒中所载何物?”
卜清雅眼珠乱转,飞快找了个不太像借口的借口,道:“娘亲托我送给大哥做新婚贺喜之用,现在既然被嫂嫂看见,那就先赠给嫂嫂了。”
崔秦瑶笑笑,命一旁的丫鬟绵针收下。
这一番折腾,卜清雅早忘了是要来做什么的。
玉洁不在崔秦瑶那,卜清雅便去玉洁的客房,也不见人,便回去和青绿两位女子说明了情况。两位女子面色一下子沉淀下来,三人同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是和安易生私奔了吧。
几人分头寻找,玉洁却是在卜清河那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在别人新婚前的一晚。青绿两位女子心里暗想这玉洁也太不顾忌了,这让人家老婆怎么想。
终于找到了玉洁,也看到了卜清河,可之前想一诉衷肠的事已彻底被她抛之脑后。她想告诉卜清河安红豆的事,却始终c-h-a不上嘴,最终几人寒暄一番后被卜清河关门谢客,放了出去。
玉洁没有私奔,那安易生呢?并且,玉洁去找卜清河作甚?卜清雅的大脑还同时没有处理过这么多的问题。
可能都在准备自己的事吧,卜清雅自问自答,有些累,和姐妹们去张罗布置完崔秦瑶新婚之物,如此一日就过去了。
第二日,大婚。
崔府张灯结彩,院里驻满了来道贺的散人,个个装束怪异,凶横恶煞,像是土匪集会。
“崔先生怎么也是书香雅士,怎么结交的都是这种人?”
玉洁心中不爽卜清雅的疑问,“这种人”很明显的囊括了彩云轩。而且,安易生似是真的离开。离开也好,他对卜清河死了心,自己也好天涯海角的找他去。
一重重的过场走过,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没有人上前搭话。估计都吃过彩云轩的苦,心中对这些只爱钱的恶婆娘敬而远之,显得几个姑娘们在这热热闹闹的场面中如此冷寂,像开在闹市的鲜花,却又无人过问。
午时将来,酒过三巡,吉时已到,新人如玉,由玉洁带着双双上前敬茶,当然,高堂在上只有崔明傅一人,此刻他也是喜气洋洋的喝了茶,给了新郎官一个大红包。
一拜天地!
好平淡的婚礼,一旁的玉洁在想。
二拜高堂!
等等,刚刚茶不是已经吃过了......
夫妻对拜!
这婚礼怎么不伦不类的,都没几句吉祥话......
送入洞房!
这么快就洞房了?
新人不下去给来客敬酒?主婚人都没有话要说吗?一旁的媒婆也一脸模糊的看着玉洁,玉洁则随着二位新人准备离去。
别人趁着当伴娘挑选佳婿,可放眼望去,下面来宾一个个歪瓜裂枣不忍直视,抛开长相,也没有适龄的啊,媒婆对玉洁报以同情的目光。
“慢着!”
下面终于有人发话了,有看头。
北国有些地方也有闹婚的习俗,婚前闹一闹,婚后和和美美,一般会找人来演些小c-h-a曲,人为的为新人的婚事做些障碍。说白了也就是抢亲助兴,男女皆可。
“哈哈哈哈......”下面都笑了,果然准备的有彩头。
玉洁也笑了,但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当即笑不出来。媒婆在一旁打圆场助兴,假模假样的道:“哎呦这位爷,今天是卜相公和崔小姐的大喜日子,有什么话,等过了今日再说......”
安易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身青衣书生打扮,身姿雅正,面容整洁,束冠佩玉,显然是精心准备了一番。他越是这样,玉洁的眉头皱的就越紧,这货,是真的来抢亲的。
“哈哈哈哈哈,久闻崔小姐艳名远扬,嫁给卜公子虽也算门当户对,可却也伤了不少年轻公子哥的心,敢问这位公子,姓什名什?”
安易生不理会这些人,看装束,他们都是附近三帮六会的人物。
气氛一下子冷到了冰点,和预先的设定不一样。
媒婆准备开始控场,玉洁抢先一步。
“这位公子是新郎官的表兄弟,今日来祝贺。兄弟之间,闹一闹,好助兴嘛1”
说罢众人又笑起来,且看这戏怎么演。
安易生看了玉洁一眼,眼神交锋,各自心头一紧,下面是两个人的较量。
“敢问堂上的人,你真的喜欢她吗?你愿意与她相守一生一世,别无二心,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吗?”
果然好戏在后头,结婚怎能少得了宣誓,只是如今来的是个男的,而且他说的堂上之人,指的是新娘还是新郎?
抢新娘当然是问新娘了,北国男女感情对等,婚姻也不全靠男人的承诺来维持,女人的言语也一样重要。
好在玉洁抢过话锋:“这位爷,你这不是说笑话吗。崔姑娘若是不喜欢卜公子,怎么下嫁与他,况且崔姑娘用情至深,这里在座的各位都是明明白白的,是吧。”
“对对对,崔姑娘早就看中了这小子......”
“以前听说崔姑娘日日在这小子楼下吹箫,写过不少辞赋呢......”
“......”
北国女追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安易生只当没听到:“我要她亲口说出!”
玉洁笑的和媒婆一样灿烂:“这位爷定是要听到新娘亲口承诺才死心,大家说是吧!那新娘是说,还是不说呢?”
“说说说...”
“好好好......”
“一定要说......”
底下人起哄到,只当是助兴。台上崔明傅却是暗暗的捏了下拳,卜清河嘴角挂笑,目光却冷了起来,崔秦瑶被红头盖盖住,看不到表情,媒婆也识相的退了下去,只有玉洁一人竭力的维持着场面。
玉洁无法,轻轻的碰了碰崔秦瑶,得到的答复却是拒绝,她也心知肚明,安易生是冲着卜清河去的。
“新娘子害羞,追了人家那么久,现在大婚上还要自己做承诺,姑娘家家的再怎么主动,在婚礼上还是想要被动一次的....”玉洁有些无力,只希望安易生识点相。
“哈哈,新娘子向来主动,只怕主动惯了,洞房也主动起来,到时候可委屈了新郎了......”
“是啊,新郎该做点什么,别一言不发的像个小媳妇,以后是不是生孩子也要新娘来硬的......”
“是啊,硬到新娘满意为止......”
“......”
底下的话越来越浑,姑娘们都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玉洁脸上也泛起一丝潮红。她随即正色道:“那就又新郎对新娘宣誓,大胆的说出你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