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子哒哒哒的响,车辙咕噜咕噜的转动,借着声音的遮掩,若是马车之中的人说话小声一些,马车外的人是听不到的。
燕菲菲小声同白玉烟说起她的伤势。
“其实我服了那个什么培元丹,身上的伤势已经都大好了,就是怕师兄师姐们起疑,这才瞒着他们。”
“我这一身明明健健康康的,要装作伤员可真痛苦。”
白玉烟说:“你大可用给你大师兄送药的借口将此事蒙混过去。”
琴恒的伤势好得这么快,白玉烟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服用了那些丹药。燕菲菲既然可以将药拿给琴恒而不叫人起疑,为何自己服用还要小心翼翼的掩饰?
燕菲菲有些尴尬,眼神游移了一番,说:“我是以白玉的名义将那丹药给师兄的。”
白玉烟歪了歪头,“怎么说的?”
“我说,‘小宗师听说师兄受了重伤,叫我送来了这一枚药丸,对于伤势的修复有奇效,我推辞不过,又想着师兄的伤,便厚颜接下来了。’”
“一枚?”
听着白玉烟将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词提出来,燕菲菲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因为这药丸比较珍贵,一次不能拿出来太多,怕师兄们起疑么。”
那些修真者的储物袋里,每一个人所拥有的药丸确实不多,但架不住她们掏了好几个口袋,加起来就很多了。
况且,白玉烟又一概没有要,全都落在了燕菲菲的手上,所以这些药她吃起来用起来是一点也不心疼。
但是师兄师姐们不知道啊,这些药或许在修真者的眼里会比较普通,但在他们这些武者的眼里,简直是神药了。
神药哪里能像糖豆一样拿出来吃呢?所以她回去的时候,也只说得了这一枚,师姐才稍稍勉强的收下了这枚药丸。
没想到就这么一大意,就把自己退路给堵死了,她哪想到竟然会因为最后一场决赛而身受重伤呢?
燕菲菲简直欲哭无泪,装作一个伤患,可比真正的伤患难受多了。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晚点服那药丸呢。
对于燕菲菲这种自作自受的行为,白玉烟除了小小的嘲笑她一番之外也不能有别的反应了。
燕菲菲对于白玉烟毫不客气的嘲笑,只能叹息的摇头,也幸好贺姐姐没有嘲笑她,不然这马车厢就没法呆了,她只怕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燕菲菲的眼睛在挂着惯常温柔笑意的贺若玘和白玉烟身上来回打量,怎的觉得她们之间的相处似乎又有了什么变化?
以燕菲菲的阅历,想要辨别出白玉烟与贺若玘之间那复杂微妙的关系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也只是稍微奇怪了一会儿便抛开了。
白玉我笑完了,想起正事来:“对了小菲菲,你不是说要将寻仙令交给你的大师兄吗?怎么样了?你大师兄怎么说?”
燕菲菲摇了摇头。
“我还没给大师兄说呢,”燕菲菲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块牌子,正是两块寻仙令,一块是白玉烟给她的,一块是她自己从武林大会上赢得的:“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玉烟说:“琴恒既然有争夺武林大会魁首之心,那自然是做好了取得牌子前去别的地方的心里准备。这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你在顾虑什么呢?”
燕菲菲叹气:“大师兄我是知道,自从周媤媛那个女人伤了大师兄的心之后,大师兄就一心向武,再也不想过问这些情情爱爱之事。”
所以,武林大会,琴恒才会格外的卖命,他是想借由练武来麻痹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同时,也是想借由魁首的奖励,离开这个伤心的江湖。
“可是大师兄若是跟我一块去了寻仙大会,又一不小心被选中了,那不是要永远离开这里了,那三师姐怎么办呢?”
燕菲菲知道,除了那些被刷下来的人,那些被选上的,可没有一个人回来了,不知道是真的回不来了还是不愿回来,三师姐和大师兄几乎就不可能了。
白玉烟说:“我觉得你是瞎cao心。”
“嗯?”燕菲菲不解。
白玉烟说:“你三师姐对你大师兄的感情,是你看出来的吗?”
燕菲菲点点头:“当然是啊,这么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也就只有大师兄这个榆木脑袋才不知道,“不止我,估计师门上下除了大师兄,都知道了。”
“那,你怎么能肯定你大师兄不知道呢?”
“因为,三师姐一直在大师兄面前掩饰,我们也不能告诉他。”燕菲菲叹气:“三师姐一直喜欢大师兄,但大师兄早已与周媤媛有了婚约,三师姐也不可能横刀夺爱。”
“后来周媤媛的事情一出,三师姐又怕谈到感情伤到他的心,以前也隐忍惯了,就还是没有露出来。”
燕菲菲叹气,也只能说造化弄人。
白玉烟却觉得,那位大师兄也未必不知道这位三师姐的感情,恐怕是因为接受不了,又怕伤了师兄妹之间的感情,才想借寻仙令离开,好断了那位三师姐的念想。
这样想的话,那燕菲菲的顾虑还真是没必要,说不定这样的选择对她那位三师姐更好:“万一你大师兄不喜欢你三师姐呢?你还不如让你三师姐彻底断了念想。”
“她们两个人的感情,何必要你这个外人来cao心?不如直接将寻仙令拍在你大师兄的桌上,去不去由他自己决定不好吗?”
燕菲菲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贺若玘也说:“人与人之间的情爱,除了天赐予的缘分之外,还有一种缘分是靠自己争取的。”
贺若玘上辈子就不相信什么天命,若她认了命,只怕早就不知化成了哪一处的淤泥,又哪里挨得到这缥缈的重生机会降临到头上?
所以,她与烟儿之间的缘分,除了老天若给予的这一部分之外,她也要自己牢牢的抓在手里。
因而她对这位三师姐的做法是看不上眼的。
要她傻傻的守在烟儿身边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只奢求着她那一天能够回头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抱歉,她只能做到前面一小半,她没有这么伟大。
若那位三师姐真的这么爱慕那个大师兄,她为何不争取?不争取又怎么能知道究竟会不会成呢?
在她看来,这种默默地付出,不过是自以为的爱得深罢了,其实她对他的爱,根本没有达到那个让她豁出一切奋不顾身的程度。
所以,这种感情还是趁早断了吧。
“你三师姐既然自己不愿争取,你这个外人又何须为她cao心?”
燕菲菲被白玉烟和贺若玘两个人说动了,是啊,既然三师姐自己都不愿意去主动,难道还要她去跟大师兄说,你知不知道三师姐喜欢你?要不要跟三师姐在一起?
“嗯...那我就找个时间将寻仙令交给大师兄,让他自己去选择吧。”
三人这般说了一路,时间便过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码头上。
码头上停着几艘船大船,其中一艘就是秦山派的船只。
这艘船是秦山派长老带领弟子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时所乘坐的船,长老特意允许他们做船回去,而他自己会自行回门派,叫他们不用管他。
秦越舒和琴恒带着一众师弟师妹迎白玉烟两人上船,细心为她们安排了房间,在贺若玘的强烈要求之下,给她们两人分在了一间房。
秦山派的这艘船比武林盟的要小上不少,因为秦山派不是临水的门派,虽然偶尔有用到船只,不过极少有多人出行的时候会用上,所以购置的船只并不大。
也是因此,船舱中的小房间相对也要狭窄一些。只勉强放的下一张小床,旁的就没有了。
白玉烟将那个只装了两件衣服的空包袱往床上一放,随后坐下来。随手替贺若玘将那个轻飘飘的包袱解下来,一边说:“看来,我厚颜无耻的来蹭秦山派的船,还没有蹭错。”
“这一路可比我们自己走要方便得多。”
她们两个单独出行,到码头寻找船只就会花费不少的时间,更别说她们的钱够不够买一艘快船了。
那些小蓬船,可没有这种大帆船走得快。
白玉烟庆幸她的决策明智,没有脑子一昏自己去追那个玉佩的主人。
因为这一路秦山派的人也没有耽搁,秦越舒似乎是害怕留在武林盟又有什么变故,想早些离开,以免夜长梦多,所以她们的行程并不慢。
从玉佩上的感知来看,即使过了一晚上,她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隔得很远。想要追上,还是可以追得上的。
贺若玘无奈:“你帮了秦山派可不少,她们载你也是应该的,怎么能说厚颜无耻?”
白玉烟几次三番帮助秦山派渡过难关,在贺若玘看来,她完全不需要这么客气。
不过,白玉烟的礼数是刻在了骨子里头,除了特别相熟如贺若玘这种,旁人是越是不熟的她就越是有礼客气。
燕菲菲虽然与她有交,但也不如贺若玘这么亲密,而且这船也不是燕菲菲所有,乃是秦山派之物。
白玉烟不是挟恩以报的人,要她不客气,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贺若玘知道白玉烟的x_ing子,也觉得她这疏离少招惹旁人的x_ing子很好,至少让她觉得放心,但却也看不得她贬低自己,所以总是要说她几句。
白玉烟不与贺若玘争辩此事:“恩恩,不厚颜不厚颜。”
“我听她们说从武林盟坐船到他们秦山派所在的地界还要三五天,而若要往海上去的话,还得再添上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