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说:“那女儿是邱玉如投胎吗?”
黎奇目瞪口呆地说:“你怎么知道?”
阿宝啧啧摇头:“你确定自己是推理小说家吗?这埋伏笔的水平……和邱玉如埋尸差不多。”还不如郭庄门口一个卖酒的。
黎奇顿时失去了说书的兴致,CaoCao地说完剩下的故事:“陈孟友二十五岁生日那晚,她突然吵着与他同屋睡,一个七八岁的小人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拿起早准备好的刀,半夜起来捅死了自己的父亲,刺中的位置与周喜鱼的伤口一模一样。据陈夫人说,她杀人时还问了陈孟友一句:‘记得否,你的生日是我的忌日’。就是这句话,让陈夫人笃定自己这个聪颖得不像话的女儿,是邱玉如转世来讨债的。”
正好走到郭庄老酒。
店家还没上班,几个人就自发地搬下凳子坐着等。
阿宝拿过书来翻看,书中所说与黎奇转述的一般无二。像是证明书中所写并非虚构,里面姓名、地点、时间都很详实,就差配几张惟妙惟肖的c-h-a画了。
阿宝问:“书是王警官找到的?”
黎奇说:“村长讲的话,王警官嘴上说不信,事后还是去找了资料。这是镇上图书馆的馆藏,好不容易借出来的,我一会儿还要还回去。书里讲的要是真的,那郭宛江杀邱敏也是一报还一报了。”
阿宝说:“就算书里是真的,邱敏也不一定是邱玉如的转世。”
黎奇一呆:“但她们的相貌一模一样……”
阿宝说:“可能是巧合。很多人转世后不但相貌变了,连x_ing别也变了。”
黎奇想了半天,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愣愣地说:“这样的吗?”
阿宝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太年轻了。”
黎奇对着张明显比自己稚嫩的脸,讷讷道:“如果真的是郭宛江的魂魄作祟,你会不会收了他?”
阿宝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是个生意人。收鬼降妖这种事一定要有人委托……”他看着黎奇,嘴角一弯,双指一搓,贪钱市侩的形象活灵活现。
黎奇说:“多少钱?”
阿宝笑嘻嘻地说:“百年老鬼,特别难收,价格必须十万起跳。收鬼过程中用到的法器价格另算,普通黄符一千一张,祖师爷画的五千一张,桃木剑一万块一把……如果受伤,不留疤的一万块一条,留疤的五万块一条,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全包。你看怎么样?”
黎奇斟酌道:“你可以问问村长。”
阿宝拍拍屁股站起来:“那行,你和村长谈妥了再来找我。我先回鑫海宾馆住着,就住两天啊,逾时不候。”
正好店家推着一车美食上山摆摊,他们干脆吃了一顿过度丰盛的早饭再走。
黎奇跟着他们到鑫海宾馆,藏了一路的话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你之前的报价……能打折吗?”
阿宝捂住胸口:“那是我们拿命去换的!鬼有多凶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居然还要跟我讲价吗?”
“……对不起。”在大义凛然的阿宝面前,黎奇落荒而逃。
商璐璐小声问连静峰:“阿宝不是善德世家的传人吗?”那是传说中非常、非常、非常有钱的大户人家呀!需要计较这点小钱?
连静峰神色复杂:“据说为了对付尚羽,善德世家付出了许多。”
商璐璐:“!!!”所以是……破产了吗?
两人内心感叹:不愧是引得天道眷顾的慈善之家啊!真是为善不遗余力。
忽悠完黎奇,满足而归的阿宝正要去前台订房,就被连静峰拦住了。
连静峰掏出钱包:“让我来吧。”
阿宝狐疑地看向印玄。
印玄想起连、商二人的误会,再度习惯x_ing的不解释。
但是,他们登记入住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鑫海宾馆一口咬定满房,一边接待新来的客人,一边拒绝他们入住。
阿宝没想到村长的负面新闻时效这么长,无奈道:“看来,我们又要回郭庄住了。”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郭庄老酒。
店家乐呵呵地欢迎他们进来享用午饭。
阿宝吃醉j-i腻味,问他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店家说:“既然您问了,我没有也得给您变出来呀。香椿蛋炒饭,顶新鲜的食材,吃过得都说好……”
“我不吃香椿。”
店家说:“那就蛋炒饭,我这蛋是纯正的绿色食品农家蛋……”
“我要吃红烧狮子头、西湖醋鱼、鱼香茄子……”
店家慌忙打断他,说没有。
阿宝说:“你不是时候没有也得变出来吗?”
店家哭丧着脸:“我说说场面话,您还真信啊。”
最后上的还是蛋炒饭和香椿蛋炒饭。
店家看阿宝拎着酒壶,说:“您怎么不尝尝这酒呢?”
阿宝说:“难得出来一趟,总得带些特产回去。再没有比桃花酒更合适的了。”
“您有眼光。”店家用力地拍了几下马屁,话锋一转,“不过这酒和别的酒不一样。别的酒是越藏越醇香浓郁,这酒放得久了,就馊了。您还是要赶紧喝。”
在郭庄住,上山下山不容易,阿宝原本想提前点个外卖,让店家晚上送上来,但店家死活不应,还振振有词的说:“我老婆说了,我要是去了有鬼的地方,那就是去鬼混!”
怎能怂恿一个起早贪黑给老婆赚钱的好男人出去“鬼混”?
阿宝败下阵来,只能自己提着晚餐上山。
餐费还是连静芬结的。
阿宝好奇地问印玄:“最近清元派生意很好吗?”
印玄说:“……可能是心情好。”
到了郭庄,几个人分配房间。
连静峰与周璐璐住了第一进客堂左右的两个房间。
阿宝与印玄住在第二进。
关了门,阿宝对印玄说:“我想招陈孟友的魂。他的生辰八字我已经推算出来了。”
那本《倬县十案》里写明了陈孟友死时二十五岁,是哪一天。借此往前推,自然就知道他的出生年月日了。好在当时没有y-in历阳历的说法,不易混淆。
印玄盯着他得意的小表情,冷静地说:“他死了超过百年,早该投胎。”
阿宝说:“我已经做好了失败之后,让四喜帮忙找档案的准备。”
“……那就开始吧。”
明堂里,阿宝掏出纸片人,正要施法,就看到印玄一脸慈爱地站在旁边。
???
这眼神……
阿宝气沉丹田,仗起狗胆,轻唤道:“阿玄。”
……
气氛凝固了三秒。
印玄正要开口,就听阿宝率先道:“啊……玄之又玄的道术呀!我现在就要招魂啦!”
平辈相称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消除年龄的隔阂——司马清苦的名言。
阿宝一边念咒一边想,他自己一定没有试过。
第21章
本就不抱希望,打算走个过场就理直气壮地找四喜帮忙,谁知咒语刚念完,小纸片人就无头苍蝇似的,飞快跑动起来。
眨眼工夫,就跑到明堂尽头,扒着门槛往外跳。
阿宝眼皮跟着一跳,不等印玄下令,就自觉地追上去,伸出双指,将纸片人的脑门一夹,抓田j-i似的抓了回来。
纸片人伸胳膊蹬腿,犹挣扎不休。
阿宝另一手连弹它的小腿儿:“再闹就将腿儿掰下来,将你埋在地里。”
不知是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自知逃跑无望,纸片人终于消停下来,四肢蔫了吧唧地垂下,一动不动。
阿宝托着纸片人:“你叫什么名字?”
纸片人软趴趴地倒下去,仿佛一张真正的白纸。
“最喜欢你们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傻鬼了。”阿宝笑嘻嘻地摸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着,火苗对着纸片人左摇右晃,轻轻地哼起歌,“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印玄突然走过来,手指对着纸片人隔空一点。躺在掌心里装死的纸片突然卷起,越卷越紧,越卷越小……几乎压缩成细条。
“住手,休要伤我!”
纸片人终于忍不住大喊。
印玄收力,纸片猛然一松,折叠的皱痕模拟出花瓣的层次感,缓缓打开时,仿佛昙花盛放。
阿宝将它放在地上,帮忙捋直它的小胳膊,还安慰道:“回去拿熨斗烫烫就好了,没事没事。”
纸片人闻言大喊:“不,恩公救命!莫要叫我回去!在下定然衔Cao结环,以报大恩!”
阿宝饶有兴致地问:“你打算怎么报恩?”
纸片人说:“在下读过几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