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这事便这么过了，再加上剧院的空调又坏了，即将赶走了最后一批蹭冷气睡觉看话剧的观众，想一口气把整个剧院的十几年高龄的中央空调换成新的，东拼西凑账本翻烂了都没攒够，简直焦头烂额，跑了好几趟文委，厚着脸皮把今年的政府补贴款提前要了下来，才算把这事解决了，一周跑下来，整个人晒得糊啾啾，化妆师傅因此对我尤其冷淡，让我多涂点大宝……
我以为就这么恢复了我波澜不惊的破产男孩人生，直到我看到台下观众席第一排黄金分割线上坐着谢奎和……一个在昏暗剧院黑衣黑裤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的神经病。
谢幕后，我下去打招呼，谢奎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小兄弟啊，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哈哈哈，今天的演出很精彩哈，就是灯光差了点，看把我小兄弟的脸黑的。”
我：……不， 是我本来就这么黑。
我虽和谢奎握着手，目光忍不住往旁边的人身上飘，虽然这人把脸捂得他妈都认不出来，但这个身高，这个体型，还有这不断朝外散发着的大魔王气质……
“这位是？”
谢奎压低声音，“人多眼杂，我看要不去你办公室谈？”
看来是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大老远地跑来我这小破馆看个抗日神剧是什么cao作，但基于来者是客的道理，我热情地把他们迎到了剧院后的小花园。
办公室当仓库放道具了，我自己都很少去。
晚上七八点，天还是亮着的，谢奎一出去就面露悔意，看着挺想回剧院去谈，起码还有空调——但是为两个人开空调，有点浪费电费。
我：“这里安静（虽然蚊子多），有什么事请说吧。”
谢奎人精，懂了我长话短说的意思，“是这样，那部戏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呢？虽然你是新人，但根据你现场的镜头感和表演，我们觉得你是最佳人选。”
我笑着反问道，“不是说长成我这样，不适合演戏么？”
他们估计觉得这事对我来说是天上掉馅饼了，屈尊降贵来请我这么一个三流话剧演员，怎样都不会被拒绝。
但我这个人吧，看着脾气不错，其实x_ing格随我爸，又硬又倔还记仇。
谢奎尴尬地抹了抹汗，“哎呀，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小兄弟，你看，咱们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他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男人，“秋隼……”
“是我看错了。”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烦躁地把口罩墨镜脱下，“卸了妆，你长得也就一般。”
我：……
#司二毛 气#
第5章
我爹也常说我长得也就一般，别人那都是因为我是他儿子才瞎几把夸，所以我并没有因为周秋隼评论我长相而生气。
我气的是他说话的这种语气和神态，仿佛不管好话歹话，我得了他一句评价就算蒙受他青睐，幸运得祖坟烧高香了，要赶紧磕头谢恩才行。
哎呦呵，我这暴脾气！
我冷笑连连正要发作，谢奎赶紧出来打圆场，“小兄弟，秋隼不是这意思，他这话的意思是你的才能不会受制于外表，可塑x_ing非常强，是吧秋隼？”
周秋隼皱着眉，不大乐意的样子，“总而言之，我来邀请你参演我的电影，这是公平交易，不是强买强卖，你愿意就签合同，不愿意就算，端架子抬条件，我周秋隼绝不伺候，懂了么？”
谢奎又赶紧再翻译成人能听的话，“秋隼的意思是呢，咱们这部电影资金充裕，质量有保障，不是什么黑心买卖，小兄弟，演完这部戏不说立刻大红大紫，但肯定马上有大公司来和你签约出道，当然你要是愿意，也能来我们公司，我们公司新人不多，但待遇很不错，一般都是秋隼亲自……”
一个新人出演周秋隼三年隐退归来后的导演处女作，就算这个作品再垃圾，也能赚够眼球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演这个角色呢。按这个道理想，我还真是祖坟冒了烟，列祖列宗终于看不下去，显灵保佑了。
出道什么的没想过，谢奎说了一通，却始终没说到最关键的点上，我打断他。
“那……请问，我的报酬是多少呢？”
谢奎愣了愣：“啊？”
怎么了？娱乐圈的行规是不能提前知道报酬的？
我重复了一遍，“我愿意演，但我想知道我的薪水是多少？是按临时工算么？是这样，如果去你们那边，我们剧院这边可能很多戏都需要重新排，很久不能开张，你们有没有相应的，嗯……补贴之类的……”
我有点心虚，其实我们剧院开不开张都无所谓的，我这显然是狮子大开口准备抬杠了。
周秋隼皱着眉看了我一眼（不过他一直都皱着眉，一副气呼呼的吊样子），可能是看穿我市井小人的本质，有点后悔亲自过来了。
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谢奎倒是很体贴，“是我的失误，没考虑到贵院，这样，我回去把你说这几项添到合同上，至于报酬的话，我们肯定是按高于市场价的片酬付给你。”
我哪里知道什么市场价，只听过董晓伟说他隔壁住的那位群演老王，演了八年的戏，工资从一天50涨到了一天100。
我一个新人，这个角色虽不是群演，但肯定也贵不到哪里去，不知道300有没有，演一个月的话就差不多1万，起码不亏。如果有500就更好了，还能再补贴点给剧院，最好能把最后几排坏掉的椅子修一修。
我虽羞于启齿，但还是提前问清楚的好，于是低声向谢奎问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们行价，请问一天有300，包饭么？”
谢奎震惊地看着我 ，忽然热泪盈眶，捏着我肩膀激动地摇晃了两下。
我：？
谢奎：“有！当然有！包！包吃包住！你想吃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