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关于太子的大纲。
1、Chapter.1
我的名字叫白允炽。
据不完全统计,在宫里使用这个名字的效果同于民间阿妈使用老虎和大灰狼。
假如你使用这个名词为关键词在宫中进行普查性搜索,你可以得到这样几个关联词——心如墨炭,心机深沉,心硬如铁,心如蛇蝎,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灭人于无形……
但我可以按着我的心口发誓,它真的是红的,它也很轻,它比棉花还要软,它根本不是蛇蝎的近亲,它很无辜,而我更无辜,真的!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流言已经开始滋长,在我知道的时候,流言已经疯狂茁壮,等我试图阻止的时候,流言早已汇成一股绵延不绝的大江。而我,没有力挽狂澜的力量。
然而,我还是要说,我明明是心地善良品质端正纯洁无邪堪比软玉温文有礼奋发向上的宫廷好青年一枚!
是谁!究竟是谁把我扭曲到了那种地步!!!
我花了无数的时间去寻找真相背后的黑手。
没想到的是,我的第一句流言竟然来自我出生的时候!这简直令人发指!连一个刚出世的小婴儿都不放过!宫廷八卦团你们于心何忍!
所谓滴流言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一个风流倜傥笑容优雅的国师大人揉了揉他轻轻颤抖的眼角,于是看见了一颗闪耀红光的星星就这样在忽明忽暗的几秒钟中消失在了夜空之上。
他惊讶的掐指一算,看着后宫皱起了眉头,结果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绊倒在那道宫门之上,小太监说,国国国国师……宁王王王妃……生了……
国师扬起嘴角说,那正好,你告诉陛下,流星陨落,国运将变,这个孩子也许就是那改变命数之人。
于是我的父皇为我起名叫允炽,以纪念那颗也许是国师看花眼的陨落流星。
而关于这颗流星,多年以后的现在留下来的真相却是:那是天上蝎子的心脏,所以从此我的关联词就多了一项心如蛇蝎,我冤不冤呐!
然而,当我知道第二个流言从何而来时,我就觉得国师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第二个流言,是发生在我抓周的时候。
宫廷果然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太黑暗了!连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也不放过,我不过是抓了一把剑而已,居然又多了一个心机深沉的标签……
据说,那又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我被奶娘抱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物品面前,父王看着我笑,母亲也笑,还有当时还在的爷爷也看着我笑,一堆不认识穿着很难看的衣服的人也跟着笑。
那里面只有一个鬓角都白了的叔叔是不笑的,但是他眉眼很温和,所以就算不笑也比别人好看。于是我开心的往他身边爬去,直到有一把剑挡住了我的去路。
那不光是一把剑,而且是一把开过锋的短剑。不知道谁有这样的胆子将这种危险的东西放进太子抓周的物品里,我想不出,于是只要抓起来企图扔掉。
结果太子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我一把就抓在了……剑格上。没错,不是剑刃,不是剑柄,偏偏就是中间那段小小的剑格。天知道我为什么不抓剑柄呢,我现在也很疑惑啊!要是现在,谁会选择去抓那个一不小心就可能抓到剑刃的剑格啊!又不是傻子!不过,正是这个被现在的我鄙视为傻子的当时的我,却被那个温和的叔叔一把抱起来。
当我贪恋那个怀抱的温暖时,他却向着我的爷爷,当时的皇帝说道:“抓剑刃者,庸才,抓剑柄者,奇才,抓剑格者,天才。此子心机非常人可测,当属天机也。”
于是爷爷笑了,父王却不笑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眼里像有一块巨大的糖酥,无论我怎么努力的吃都吃不完,那时我还不知道,糖酥的名字是——天下。
其实,我本来想找那个叔叔报仇的。
太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为了他的一句话,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一个城府极深,心机诡秘的东宫之主。
其实他知道我纯良很纯良的吧,我只是喜欢美人而已!
但是我打发出去找他的人都回来了,他却没回来。
那些人都跪在地上哭,说让我原谅他们的过失,他们说,李相已经死了,死在一座叫天衡的山上,靠着一棵树,抱着一把剑,是冻死的。
可是怎么白痴的理由我怎么会相信呢,我让他们都下去了,继续找,这天下没有我找不到的人。要知道,那是我衮朝的开国丞相,名垂青史的一代军师,他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死掉呢?
而且,我还没有问清楚,他心中的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接下来的事件发生在我四岁的时候,原因是我处死了一名宫女。
据说,当时我用了非常惨绝人寰的手段……让所有人看得泪流不止而我还无动于衷。
但是我要辩解!我还是要辩解!一个四岁的孩子,真的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致命么?用这个来证明我心如墨碳太牵强了吧?!我只是,只是有点迟钝而已!
我清楚的记得,我从小就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一如那些漂亮的人一样,都让我觉得非常美丽。
而四岁那年,我所钟爱的是一颗异国进献给我爷爷的琉璃珠,就是现在镶嵌在太子头冠上的这一颗,只是当时的它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只能拿在手中把玩。
被处死的那个宫女,就是在我睡觉时负责保管这颗琉璃珠的。
那天我醒来,要珠子来玩,那宫女说珠子掉到池子里去了,于是我就派她下去和龙王谈判,要回珠子。她潜了下去,然后回来回报说龙王不肯还,于是我说她不尽心,让她再去,如是再三,把她累得够呛,旁边的宫女心疼得直哭,呼啦啦跪了一地求我饶了她。
可是,我还是想要找回那颗珠子,那是爷爷给我的,唯一一份礼物。
后来,我在水池边呆了一天一夜,终于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母亲告诉我珠子找到了。我拉着她的衣袖要她褒奖那个姐姐,她却告诉我,那个姐姐已经走了,在和龙王谈判的时候被龙王带走了。
没有人肯告诉,原来手上的珠子是从那宫女的遗物中搜出来的。我拿着珠子滚来滚去,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去龙王那里找姐姐回来,母亲坐在我身旁看了我很久,最后摸了摸我的头,走了。
然后,那种关于我没心没肺心硬如铁的传言就这样在我无忧无虑的时光中播扬开来……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故意害死那名小宫女的。因为他们觉得恶神下凡的我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小宫女偷了琉璃珠的事所以故意那样折磨她,让她痛苦的死去。这是天机呀!
我不知道母亲是不是也这样想,如果我真的是那样残忍的人,我一定把这样放话的人统统抓出去砍头!我发誓!
但我不是,所以我只能默默的蹲墙角再默背孟子一百遍啊一百遍。
其实,如果她告诉我她想在回乡前留点纪念的话,我是不会介意把琉璃珠送给她的,真的!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这些我的兄弟们可以作证!我从来不和他们争东西!总是拿他们剩下的!不过……同样我也想不通的是,为何他们依然要说我心如墨炭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2、Chapter.2
我只有一个姐姐,却有很多很多弟弟。
记忆中的姐姐非常美,她的美事与生俱来的那种,带着一些别人学不来的东西,那些东西和爷爷身上的一模一样,我想,也许爷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把皇位传给姐姐吧。
而那些弟弟们,许许多多我甚至没有见过,我只记得有那么一个跟我一般高的孩子,他比我小两岁,很爱笑,很安静的一个人,总是自己看书自己画画,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像我特别爱吃的糖酥,干干净净的白糖,却一直甜到了心里去。
但是师傅说,他会是我一辈子的敌人,我不信。
那年冬天,爷爷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记得父王总是忍不住叹息,他开始害怕那些宫里来的使者,似乎觉得他们会带来晦气一样带来一些不好的消息。
冬至那天,父王起了一个大早,着人给我更衣,还带来了那个爱笑的孩子,然后用马车载着我们一路奔进了宫里去。父王紧紧拉着我们两的手,我本来想问问那个孩子的名字的,可是他和父王一样僵着面孔,也不笑了,静静垂头看着地。
等到了宫里,又有人带我们穿过了层层纱帐,里面还站着几个一般大的孩子,有些我在御书房念书时见过,有些没有,他们看着我来了,都垂下头,好像看见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直到爷爷站到我们面前,他让人送进来了一张桌子,上面是一个一个的盒子,锁了精巧的玲珑锁,还放了钥匙。我想他要让我们猜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于是我遁了。
其实我很讨厌这样的事,我讨厌猜谜,也讨厌和别人抢东西,如果不是我的,那么就不要好了,为什么还要抢呢?但是大人们不这样认为,他们总觉得别人的糖酥更好吃一点。
我躲在爷爷的茅房里,这么大的茅房真不错,墙角的琉璃花瓶真好看,还有放在灯笼里的夜明珠,好大的一颗,冷冷的光芒洒满了整个茅房。我钻研了足足半个时辰以后,终于确定了房间结构,决定回去找人照着做一间,当然是缩小版的。
等我回到殿里时,其他人早已分配好了各自的盒子,一个比其他盒子略长的盒子还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我走上前拿起来比划了下,我可以肯定里面是一把剑,而且应该是一把绝世宝剑。那微凉的杀气从盒子里慢慢的沁出来,仿佛还可以嗅到血的气息。
我真的很高兴,要知道好的武器上都是有独特的光泽的,那种冷冽的光芒绝对没有办法伪造。
但是我转过头似乎看见了很多人的脸都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也许是我看错了?这个应该是他们都不要的东西吧。只有那个爱笑的孩子不一样,他拿了最小的盒子,站在父王身边,看见我居然还冲我摇了摇头,他在说什么么?
最后,爷爷疲倦的挥了挥手,他说你们都下去吧,炽儿拿到了泷泱剑,立诏之事不用再提。
爷爷说,炽儿呀,你知道这把剑的故事么?这世间有许多事,是人力无法企及的,但有一些人他们却可以控制事情的发展,你想做这样的人么?
我疑惑了,如果我成为这样的人,是不是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了?譬如父王一直想要的糖酥,母亲一直舍不得摘下的桃花,还有那些离开我的人……
爷爷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炽儿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其实我只是不明白,我拿到别人不要的东西,为什么他们还要恨我呢?
还是仅仅因为,拿走东西的人是我么?
我得到了那把剑,也知道了那个故事。
哦,简单来说就是一群傀儡,他们不满自己的命运,于是造了这些武器去刺杀主人。结果那些主人死了,他们也死了,武器又被打造成了别的东西,或者丢失了。
但是在命运的操控下,谁能不做傀儡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打败那些讨厌的宫廷八卦团而已,我才不要他们变成我的命运之手!
师傅说,你真是个白痴。
喂喂,到底谁是白痴呀?一个叫白若痴的家伙有资格说别人白痴么?!
“这是反语,反语懂不懂?”他总是教育我,“天生完美太过的人或物都要起一个相反的名字来降低点格调~唉,造化弄人啊,弄人啊~~~”
他拿着剑很臭屁的比划了半天,嘿嘿嘿嘿的阴笑说你不知道,我好多年都没见过这把东西了,我以为它和那个傻蛋一起没了呢……
没了才好呢……那是师傅第一次露出那种我没见过的眼神,通常,他喜欢用看待白痴的眼神看待我,并且一只眼睛转成B型,一只眼睛转成S型,堪称绝技!
他看着剑的时候却很温柔,温柔到带点悲伤的眼神。他居然呆呆的碰了碰剑刃,寒光毫不犹豫的破开了皮肤,但他却如同安抚孩子一样,跟那把剑说,不怕不怕,我带你回家。
他居然要带一把剑回家。
我晃晃头,如果不是他经常会抽下风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好老师的。他博学,而且敏锐,他教的东西从来和父王选的先生们不同,母亲费了好大劲的才请到他回来,第一次见他时,他笑着摸摸我的头,不是那种大人们常见的看待一件宝贵物品般的眼神,他觉得我是个孩子。
母亲说,她也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年,据说他的师兄还曾经是国师的师傅。但是国师已经白了鬓角,他却如同大我一轮的哥哥般胡闹。
而我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他的师兄。
一直到许多年后,我在城郊见到了据说因为老去而离开的国师,满头白发的他容貌未曾改变,他穿着白衣唱歌,古怪的文字我听不明白,但那旋律非常熟悉。
我记得,那是师傅唱过的,他说,那是一种失传的咒语,会唱的人很少很少。
原来,老去只是离开的一种理由而已。
3、Chapter.3
我是真的想当个好哥哥的。
但是流言早已将我原本也不甚好的名声一并毁了个一干二净。而那些弟弟们看见我,除了绕道走的,甚至没有一个愿意抬起头好好的说句话。
不过那时,我起码还可以见到他们。但我拿到泷泱剑后,父王就带着我们一起搬进了太子东宫,母亲说,爷爷快要走了,然后我也不用再去御书院上学了,自然有人会来宫里教我。
我唯一可以见到的就是那个爱笑的孩子,他有时是在回廊上看书,有时是在书房帮父王研墨,还有时是抱着一个顶漂亮的娃娃玩耍。
师傅说,他是这世间唯一可以与我并肩的人,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白允煌。
师傅教我读史。不是那些整理成小册子整整齐齐排在书架上的传记,而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碎纸残篇。
每次读到某些皇家暴行的时候他就会“顺便”想起来,“好象你在XX岁时候干的事情和他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于是听到了的宫人就会很负责任地把我当年干过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又炒出来当作我是宫廷第一恶人的证据。
我我我……我招惹谁了我!师傅是坏人,师傅是大坏人!
还有宫廷八卦团一定要灭一定要灭!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理想,也是我为之奋斗一生的唯一一个理想,我对着那盆被师傅掐掉了所有枝叶的小榕树默默发誓。
师傅教我识剑。一开始,对话总是这样的。
师:“来,要知道一把武器的锋刃,除了仔细地观察,还必须亲自触摸它,感受它!”
我:“是。”
师:“有什么感觉?^V^”
我:“好痛啊啊啊啊啊啊~~~~~~~~~~TAT”
师:“这就对了,吹毛即断才是真正的锐锋呀!喂,你怎么倒了?哎呀,来人呐,快给世子止血~~~”
我发誓我的血小扳绝对没有问题!这点我的父母可以为我担保,全太医院的太医都可以替我作证!然而我三天两头缺血晕倒全是拜这个师傅所赐!饶是迟钝如我!也终于在天天被如此折磨后的三个月坚决地拒绝再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喷血运动!
这种恐怖的喷血训练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在我看过一把武器的锋刃厚薄程度,发光亮度以及长度深浅后,基本上就可以判断出如果它那么一划拉在我身上大概要喷出多少血……日后在我选择武器的时候,要砍人我就选喷血多的,要自带我就选喷血少的。十分方便。有效地防止了我在今后的岁月里继续那种一日三昏倒的丢脸生活。
顺便一提,我家这把名叫“燕信”的短剑和爷爷给我的泷泱宝剑都是那种轻轻一划,出血量甚少但如果用刺的就可以穿肠透骨的好东西,实在是居家旅行,暗杀灭口,砍人于无形,戳人于无影的必备良品~不过!这和传言我灭人于无形真的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从来不用它们来戳人,偶尔戳戳树写个字倒有的,我是个好人!
自从我打死也不再听他的话去感受剑锋后,师傅就大受打击地日日哀叹教不严师之惰,对着月亮用力唱子不教兮师之过也。于是宁王世子身边眷养着恐怖怪兽每夜对月狂嚎暗中啮人无数的无聊兼无耻的传言又开始如火如荼地铺陈开来……
于是我只好去拜托厨房的姐姐拿了许多芥末鸭掌还提了一大壶陈年女儿红去屋顶上找白痴师傅,他抱着那把剑,正唱到深情处,随手拔剑一挥——于是我连同我脚下的瓦片一起整块的掉下去了……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师傅的表情好像看见了什么惊讶的事一样,他终于在我落地之前抓住了我,我气若游丝的哼哼,“师傅咱能别唱了么?再唱流言又来了。”
师傅大义凌然的一松手,不屑的道:“我不唱,流言一样会来,唱唱怎么了?”
我眼前一黑,晕了。
其实,如果我不出东宫的话,流言对于我来说几乎不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边的人总是固定时间就会换一批,而且他们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像一堆不会讲话的木头人。母亲说,这是为了我好,为了保护我。但她不知道我很想念最初那些,会跟我讲八卦,会跟我说笑,会陪我玩的小宫女们,会轻轻微笑的侍卫大哥,会在我逃学时一边哭一边把我拖回去上课的小太监,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这个偌大的东宫里,许多时候安静的只能听见师傅和我打闹的声音,而我那个唯一的也许可以说得上是个朋友的人,也在师傅的要求下被送出了宫,大约一年才能见一次,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我叫他白虎,他会露着小虎牙冲我笑,他不会笑我爱吃糖,还会帮我偷糖酥吃。
至于大师兄,哼,我才不会承认那个天天拿着剑追着我砍,又被师傅拦住,还坚持跟着我追的,莫名其妙出场的人是我英俊能干的大师兄呢!所以我更不会承认他是我的朋友。
当然,他好像也不稀罕要我承认,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影子。
4、Chapter.4
“还来。”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两个字。
还什么还,我又不欠你的!别以为你是我债主就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这样的脸我看多了!走宫里随便拖一个皇子出来他们看见我都是一个表情!或者你也可以拖些个官员太监宫女什么的,恩,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啦,不过也很类似。反正宫里数的上号的坏事都可以说是我干的,强抢东西算得了什么!
好吧,我就是嘴欠。很多次我都把那东西拿到手上了忍不住要给他,但是一想到他厌恶而不屑的面孔,我就突然不想给他了。因为他总是拿剑指着我,剑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总是拿来指着人呢?万一捅到了人多不好,就是磕着碰着伤着了也多疼呀!你看看我,我左边一把剑挂在腰下,右边一把剑提在手里,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剑匣,但是我从来都不用!因为我每次只要大喊一声:“师傅救命啊!”就够了。
其实以我的智慧来说,被追着砍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呢?燕信我每天都挂在腰间,而他的眼神也从不加掩饰。但是……
我十分有诚意地跪趴到被师傅踩在脚下的他的身边,拿起燕信,语重心长地说:“你想要啊?你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
我被师傅踹翻了。于是燕信到了这个所谓大师兄的手里。不过看在我让师傅都出脚踹我的份上,他没有再追砍我一剑。
喂,就算你不砍我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朋友的!
“叫我大师兄。”
他的口头禅改了。
从此以后,我身边多了两个会让我恶名远播的人……我错了,真的,大师兄,我不应该嘴欠调侃你,不要再用我的脸去**宫女太监了,放过他们吧,他们还是孩子!
其实母亲那一巴掌扇到师兄脸上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脸也开始抽痛起来,母后年轻时代一定很厉害吧!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火辣辣的感觉,但师兄很疼吧?
自从师傅知道师兄有模仿我的爱好以后,非但没有觉得这个有任何问题,还特地把我们两抓到一起,仔细的调整了一般,直到连我偶尔也会觉得多了个双胞胎哥哥为止。我有抗议!我努力的抗议!但是很显然,如果师傅不救我的话,我连给师兄提剑都不配,我决定还是乖乖收声好了,我才不要没见到白虎之前就莫名其妙的死掉呢。
看着母后摸着那家伙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问疼不疼的时候,我突然有错觉其实我才是多余的那个……我揉了揉混入沙子掉眼泪的眼睛,大义凛然的冲出去喊了一句:“师兄!还我母后!”
母后看看我,再看看师兄,一时竟是分不出来谁是谁。师兄攀着我的肩膀跟我笑,不要以为你现在跟我哥两好我就不记得你曾经想要灭掉我的事了……好吧,要不是师傅也很有诚意的看着我,我一定告诉母后,那些坏事都不是我干的,是你是你是你。
母后决定要留下师兄。她说师兄很厉害,能够保护我。师傅笑着附和说是的,他悄悄跟我说你知道么,野兽的忠诚一辈子也许就只能给一个人的……可是师兄是人好不,笨师傅!
然后我悲哀的发现,那些所谓的谣言,开始渐渐的变成了事实。师兄是坏人,他心如墨炭,心机深沉,心硬如铁,心如蛇蝎,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灭人于无形……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长着我的脸呀!!!
我学着师傅爬上房顶对月高歌,嗷嗷嗷嗷,我是无辜的,嗷嗷嗷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师傅被吵的睡不着也爬上来了,他摸摸我的头顶说:“别哭了,再哭就当不了太子了。”
我才不要当什么太子,我瞪着师傅,他只好又笑了笑说,那你再嚎又把谣言嚎出来了。
我悲愤的指着他,还有不知道在哪干坏事的师兄,你们两个猛于谣言十倍也!
5、Chapter.5
当天夜里,师兄回来的时候路过我的房间,他跳上我门前最高的那棵树摘了片叶子放在我枕头边,上面还有条毛毛虫……
第二日,我用我的尖叫声唤醒了整个东宫。我梦到了师傅变成了软软的藤条妖精,师兄是毛茸茸的蜘蛛精,他用爪子碰到我的脸,他还吐出丝将我包成一个巨大的茧。然后我摸到了那个毛毛虫……
当还没来得及上朝的父王穿着只扣了半襟的朝服奔过来时,我正咬着背角小声抽气。好容易安慰了父王母后,我忍不住泪流满面的仰天长叹,白虎呀,你去哪了呀,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你快来带我走吧……
“你是谁,你爱上我们家白虎少爷了么?你们还要私奔?”隔着被子踩在我身上的小姑娘,垂着一对长长的发辫,笑得堪比春花灿烂。
白虎你到底是从哪找到这个丫头的,为什么她闯过了师傅的九阴阵又翻过了师兄的房间还能活着威胁我?我看着那双踩在我被子上的脚,忍不住澄清了一句,“姑娘我是好人,爱**人的是我的师兄,他在出门直走五步左转第一间,门前有水缸的就没错了,还有姑娘你知道私奔什么意思么,我也不喜欢乘骑式的!“
“我知道我知道,除了我家白虎主子,你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对不对?”
喂,我没这样说过……
“你不好意思说嘛,我理解的!”
我干嘛要你理解……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背背山,我会支持你们的!”
啥?虾米山?那里是你们的根据地么?
“是啦是啦,那里是我们梦想的自由之地!你们一定要加油哦!”
自由……我泪流满面地握住她的手。“我会努力的!”
是日清晨,我坐在饭桌之前,对着满桌子的红豆饭红豆糕红豆酥面无表情的摔了筷子。
然后我被师傅面无表情踹了一脚,再然后师兄面无表情拿了一条绳子把我绑走了。再再然后面无表情的师兄和我就在面无表情的师傅的主持下完成了一个仪式。就在我们都面无表情地过了一个星期以后,我终于忍不住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我们会面无表情?
师傅揉了揉他僵住的面孔微笑说,因为你们被下药了,我是因为好玩。
我……你……
我决定抓住师傅问清楚,是你让师兄和我结生死印的么?师傅疑惑的抓了抓我的头发,生死印,那是什么,可以吃么?说完他轻如烟尘般被风一吹就走了,我无言。
从此以后我再不用喊“师傅救我”或者“师傅救命啊”了,我的求救语变成了短短的三个字“救命阿!”师兄自然会来救我的。如果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师兄是笨蛋!大笨蛋!
等到我数到我们面无表情的第三十五天时,师傅兴冲冲的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两根紫檀木的发簪给了我和师兄一人一个,他烧上一壶茶,倒了三杯,语重心长的敬了天地君亲师,然后转头摸了摸我的头,一如我还是多年前的那个孩子一样。
当天夜里,一个沉重的脚步踏过我的房顶,踩碎了一叠瓦片。我激动的爬起来找刺客,却只看见一个扛着大包的身影渐渐消失了皇城之外。
“这些都是学费!”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他踩坏了房顶,却不打算赔,还卷了我母后的大半私藏走,我冲着天空挥挥拳头表示我的愤怒,师兄蹲在他的房顶上看了我一眼,一个眼睛变成了S,一个眼睛变成了B,他临走还不忘丢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意图砸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