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鬼却没有翎纱想象那般惊慌失措,相反的,它正襟危坐。墨承渊在瞬移到他面前的那一刻,它刚好抬起来破裂的骷髅头。
不得不说,它被打的挺惨的。
“知道的,通通告诉本尊。”墨承渊扬了扬衣袖,淡淡道,“不说,就去死。”
魇鬼却笑了:“王,看来,你并没有完全坠入‘魔’。还拥有理智啊。”
那一副嘴角真的让人觉得恶心的不得了,偏偏墨承渊有耐心,抵得住。他动了动手指,巨大的威压将魇鬼死命压在地板上。
狠狠的。
“说,你都知道什么。”
魇鬼低头笑道:“王,你的脾气可是越来越不好了。”
墨承渊淡淡的看着魇鬼,轻声道:“你以为本尊真的奈何不了你吗?”
魇鬼露出了y-in森的笑容。它道:“千百年来,每一个上位的魔尊,不都是拥有过您这样的权利吗?到最后,又有几位能够全身而退的呢?您这样威胁我的话,我也已经听无数遍了,都腻烦了。”
墨承渊道:“那么,如果本尊与其他历代的魔神无异的话,你又为何再三再四的让本尊成‘魔’?”
魇鬼道:“您这样的天赋,能力,以及您的血统,都是史无前例的。这样的人才,怎么可以只能够知足于眼前,而迷失了大局呢。”
墨承渊道:“本尊不需要一统四界。”
在魇鬼诧异的目光下,墨承渊再次重复道:“本尊不需要一统四界。”
“嘎嘎嘎……这一定是您开的玩笑对吧?”
谁会宁愿自己守着一亩田,而舍弃外界更加肥沃的土地呢?魇鬼可不认为自己跟随已久的主子是个彳亍不前、胆小怕事的人。
墨承渊确实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偏偏要选择这么做。
他看着曾经教导他的老师,也是曾经扶持自己上位的前辈,低头,沉声道:
“我不需要任何权利,不需要任何的富贵,也不需要他人的敬仰……我想要的,只有那个人。”
魇鬼愣了愣,咬牙道:“你可知,他是个人类?”
“我知。”
“那你可知,他来历不明,无人猜的透他的想法,倘若有一天你被他给……”
“我无悔。”
魇鬼抖了抖身躯,它真的很老很老了,但是没人看的出来它的岁数,也没人能够猜到它的大限之日究竟在何时。
唯有他知道。
“你不要后悔。”魇鬼指着他,冷冷道。
墨承渊朝他鞠躬,慢慢的转身,推开了大殿的门口,顿了顿,侧脸道:“对不起,老师。”
魇鬼垂头,沉默。
当年的鬼界之王是魇鬼难得敬佩的鬼,可如今的墨承渊却分明是一点也不像鬼界之王。处处束手束脚,就连半点鬼的贪念欲念都被隐瞒妥妥的,至于缘自于他母亲魔界公主的心x_ing?
呵,这倒是被继承的满满当当。
墨承渊这一来一说,恐怕以后再也对那人类下手了。
魇鬼无奈的叹了口气。
宫殿里,端奕息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他慢慢的撑着身子,老老实实的坐在软垫上,忽然察觉大门被人推开。
他蹙眉,抬头,摆好的一张臭脸被收了起来,换上一副……颇为镇定的模样道:“你……?你来此有何贵干?”
“哟,我为什么不能来?”那人摇了摇手腕上的珠宝,趾高气扬道。
“……”
端奕息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带了一大批的侍女,那位如同指点江山般的豪迈下令,高傲的眼神时不时扫向端奕息,仿佛示威般:“把那个东西砸了,嗯,还有那个,哎!小心点!这个不能丢!这个给我!”
——那正是墨承渊身上披着的墨色长袍。因为端奕息的某某缘故,这件衣服便留给了端奕息。
那人如视珍宝般把衣服小心翼翼的捧着,督到端奕息的眼神,不悦道:“看什么看?!”
端奕息笑道:“舞裳姑娘,请问你来到这里,仅仅只是为了砸东西、捡衣服的吗?”
“你觉得呢?”舞裳冷笑道,她一闪身,眨眼便到了端奕息的面前,“王下令,不能对你出手,我也不过是折腾了一下您的寝宫罢了。您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贵重的人物了?”
舞裳在冷嘲热讽翎纱之后,便得知近来王不进食且还一直陪着这个人类!
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恰恰看到墨承渊照顾端奕息的模样,几乎是捏碎了丝绸,砸碎了东西,也仍不能发泄她的怒火。
凭什么?!
不过只是个人类罢了!普天之下,难道还缺了这么个看似娇弱的白面书生么?
等墨承渊一离开,她便找准了机会,来这里好好灭灭这人的威风。
他也只是个人类罢了!!!
嗯,所以说……
——不作死,不会死。
“我之后便会离开,你这是何苦?”端奕息悠悠的叹息,眼里是散之不去的乌云。
“……”寝宫的另一旁,匆匆赶来打算推门而入的黑色身影停住了脚步,他拥有极好的听力,自然听到了端奕息的话语,那双深到渊海的眸子里,翻腾着熊熊的怒火。
光影照s_h_è 下,他的影子格外的纤细修长,但时不时摇摆的烛火,却让他的影子变得略微扭曲。
离开,离开……
为什么还是想着离开?!!
话语囊
魇鬼:我算尽人心,却偏偏没想到栽在他的身上。我看尽时间沧桑,却没想到有人可以蠢到这种地步!可笑!可笑!
☆、第四十三章 结网
舞裳正打算对端奕息多冷嘲热讽,身子却忽然僵住了。背后的冷意止不住的冒了出来,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
她的心“噗通”的猛烈跳动了一下。
——王回来了。
“……”
那个男人压根就没有看过舞裳,也没有把地上的狼藉放在心上,他一步一步靠近,俯视端奕息,伸手攥紧了他的手腕,冷声道:“跟我走。”
端奕息笑道:“好。”
他们二人消失在侍女舞裳的面前,墨承渊没什么吩咐任何事情,也没有骑乘任何的东西,带着端奕息离开了。
端奕息被墨承渊围住后便自此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一路上的风景,也便这样一并带过。
墨承渊淡淡的看着面前的门派石碑,冷笑一声。那块石碑从头顶缓慢的裂开,仿佛一张哭脸。
“墨承渊。你在干什么。”恰恰这时,端奕息正苏醒过来,便看到如此光景,他单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臂,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递过来,端奕息不顾,只是严肃道,“快点收手。”
门派的石碑岂是说破坏就能破坏的,又不是大街上买一送一的白菜。
墨承渊低头扫了一眼怀里的人,冷笑一声,却到底收了手。
端奕息微微蹙眉,他觉得墨承渊自从血祭法阵出来之后,表面上虽没有露出什么变化,但他身上的戾气却越来越收不住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端奕息推开墨承渊,皱眉,他看着茂盛的Cao丛,以及几乎被巨腾攀绕的石碑,心里明了,吃惊道,“等等,这里……这里是扬玉派?”
数年前的名门仙派,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端奕息又想起当初在魔界暗道里的那些修士,不详之色越来越浓重,他道:“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墨承渊淡淡道:“他们离开了连岐山,重新设立了门派。”
“……”
“毕竟现在扬玉派是一帮宵小之辈管理,即便我想对付他们,也已经不用了。”墨承渊继续道,“你已经回来了。”
究竟因何种缘故致使堂堂的扬玉派竟然离开,端奕息觉得,这与面前的男人大概是脱不了干系的。
端奕息道:“那为何不带我去见齐晋?”
“你想见他们?”
“到底是朋友。”端奕息叹息,“当初匆匆一别,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墨承渊别头,冷道:“‘朋友’?献祭这种事情也是‘朋友’能够袖手旁观的?”
又绕回来了!
端奕息心里清楚,献祭这件事情,一天解不开彼此的纠葛,这两派一天都不会安心。
“墨承渊,你听着。”端奕息将那人扭过的脑袋直接拧了过来,他道,“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乐意的。我愿意,所以,不干他们的事。”
墨承渊盯了端奕息,半晌,他才握着端奕息的手,贴着他苍白的脸,低声道:“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他们。但是,当初,你现在献祭台之时,我恨不得杀了那群东西,恨不得把你给拖下来,直接绑起来砸晕关好!何必让你遭受这么多的事情?你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