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似乎很了解他们的口味,将上好的浓汤盛进盘子里的时候,还体贴的问了句:方少,还是和以前一样少盐吗?方倪挥了挥手,指着罗起的盘子,意思是和他的一样。佣人体贴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只有谢言令微微低头盯着盘子,内心无法平静。
罗起就在他的对面,他能感受到那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头发,脖子,肩膀,身体的每一寸,细细的观赏,毫不在意这在别人看来是多么旖旎的假想。
他能感觉罗起的一种渴望,缓慢的散发出来,让他心惊肉跳。
“铛”银质勺子跌落骨瓷盘子里时发出了清脆而又明显的声音。关正尧接过后面递上来的毛巾,细细的擦拭着嘴唇。
“托你的福,罗起看上去什么都没吃。”整个过程,罗起的目光就一直粘在谢言令身上。
方倪见怪不怪,娴熟的装什么都没听见。
罗起看了关正尧一眼。
不知如何回答的谢言令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四目交接,罗起对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心中微动,他连忙又低下头,装作吃东西的样子,心想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实在是食欲全无。他讨厌这个地方,连同背后站的那个人。
钟天赐的儿子,钟路。这个人总会给他带来一股错觉,那就是钟天赐又活过来了。
此刻钟路就站在他的背后,那个当初和他一样大的孩子,现在已经是个成年的男人了。那段期间,他和姐姐天天从钟天赐的房间里出来,钟路就在别墅的一楼由佣人伺候着用餐。就像现在关正尧这样……不过物是人非,钟天赐死了之后,他家的财产由于来路不明被政府查封,房产大部分抵押了出去,后来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他为何会在这里?
在这张餐桌,他有种被剥光示众的感觉。
觉得任何秘密无所藏匿。
佣人端着汤站到谢言令旁边,礼貌的问道:
“谢先生,还需要一点汤吗?现在正热。”
谢言令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看着碗里慢慢盛上的汤,拿着汤匙有一勺没一勺的搅动着。有饥饿感,但是却吃不下,这种感觉有够糟糕的。一不留神手就滑了一下,旁边的碗“哗”的打倒在桌子上,一股热汤泼在手上,指尖传来一股辣辣的刺痛。还没来的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烫到的左手被罗起握在了手中。低头一看,上面红红的,果然指尖被烫到了。
他茫然的看着对方,罗起什么时候从对面到他身边的?
这什么速度??
此刻罗起单膝蹲在谢言令椅子旁边,正皱眉看着他发红的手指,在大厅水晶灯暖黄灯光的映照下,谢言令觉得他的皮肤泛着瓷一样的光泽,细腻而又美妙。情不自禁,他开口:
“为什么呢?为什么那时候你没有过来呢?”
罗起不解的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谢言令猛然瞪大眼珠,闭紧了嘴唇,毫无意识的用烫伤的指头捂住肩膀有伤口那个地方,心里一万个悔恨怎么就这样问出来了。
罗起将他的泛红手拉下来,接着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用嘴唇含住了谢言令烫伤的手指,然后用舌头轻轻安抚着微红的皮肤。似乎这样那上面的痛感就会在温热中消失……
太……色情……
谢言令“哗——!”的一声感觉血全部往脸上涌,他猛的站起来,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指,说了声抱歉就夺门而逃,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他实在不知道罗起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既然无法面对,那就干脆不要面对好了。
待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背后才传来方倪噗噗噗噗的笑声。
方倪调侃死人不偿命:
“别发浪了罗起,你这招对你那经纪人没用~!”
罗起站起身子,用脚将谢言令的椅子拉回原位,回味了一下那指尖的热热触感,然后用黑黝黝的眼珠斜了方倪一眼:
“笑成这样,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的笑点和小时候一样低。”不仅低而且还很二!
方倪倒是很得意:
“看你吃瘪,呵呵……怎一爽字了得?!”
罗起懒得和他废话,他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满脑子都是谢言令刚刚不自觉说出的那句话,以及他脸色难看的摸了下自己的肩膀。谢言令对他态度的改变发生在那天他去找关正尧要光盘。原本计划两人一起去的生日宴会变成了两人各自分开去,现场再碰见的时候就是看到他和那个臭记者在一起,当时被他气昏了头,也没琢磨过这中间有什么不对。
想完这些,他把目光投到关正尧的方向。此刻关正尧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喝汤,低垂的眼帘掩盖了他全部的情绪,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没有说一句话。盯了对方片刻,罗起心里有了计较。他对方倪扬了扬头,把眼神送到门的方向:
“方倪,我有话要和关正尧说,你回避下。”
方少不爽了:
“我喜欢的蘑菇浓汤还没喝完!”
罗起把手指按得咔咔做响:
“我不介意现在请你出去,你想好了?”
考虑到从小到大,从没打赢过眼前这个损友,方倪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行撤退,临走不忘叮嘱关正尧一句:
“小关,你家厨子还是那么好,下次借到我家给我继续做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