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只觉得他弟弟看上去真像个傻子。
胡乐听到门口的声响,从综艺节目里分个眼神给他,没心没肺地唤道:“哥!回来了!今天面试还顺利么?”
不提面试还好,提起来胡涂就一阵失落:“顺利你妹……”
话没说完又收住,他们的妹妹胡欣在老家读小学,这样说对不起胡欣。
他在门口换鞋,闷声说:“有个面试官,让我去服装厂踩缝纫机,把我给拒了。”
胡乐听后又是一乐:“哥!你这是遇到伯乐了啊,以你那腿上功夫,在流水线上踩出个最佳员工没问题。”
说话时手上没控制力度,不小心在西瓜底部挖了个洞,淡粉色的西瓜水滋溜溜往下渗,接都来不及接。
胡涂怒,最讨厌别人拿他抖腿的毛病说事儿,那个叫什么祁崎的面试官已经够让人心烦了,Cao包弟弟居然还跟着掺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坏人!
他三两步走到客厅抢过胡乐捧着的半个西瓜,手上使力,西瓜再次崩成两半,有颗黑色的西瓜子蹦到他白净的脸上,位置恰好在嘴角上方。
胡乐暗叹,好一颗媒婆痣。
胡涂就着手上的西瓜吃了口,抬腿把胡乐踹下去,口齿不清道:“这西瓜我买的!谁给你权利碰的?给我做饭去!”
胡乐自觉说得过分了,舔了舔指缝残留的西瓜糖分,乖乖钻进厨房开灶。
晚间,餐桌上,兄弟俩闷头吃饭。胡涂丧着一张脸,还没从面试的失利中缓过神。
胡乐盛汤时手肘撞到桌角,桌面晃了晃,汤从碗里洒出一些,他顺手拿起抹布擦着桌面,抱怨说:“哥,早让你买个桌垫,还不买……”
胡涂“啧”了一声,刚要说“你一个大闲人有手有脚怎么不知道去买”,又突然心思一动,放下筷子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
胡涂前后翻看,是一张纯黑的高档名片,正面只用小楷烫金了两个字——祁崎,后面同样是烫金——Kevin。胡涂皱眉,这起的是什么gay里gay气的英文名。
他又摸了摸,纸质还挺好,关键是够厚。
胡乐要过来看,用筷子指指名片不满道:“啊——哥,是不是背着我去高档理发店剪头了?”
这一看就是某个美发会所里设计师的名片,灿烂、闪耀、假装低调是为了更好地强调奢华。他想,也只有发型师才搞这种华而不实的名片了。
胡涂也不解释,模棱两可地回答:“垫着吧,不用白不用。”
于是胡乐将名片折了两折塞进桌脚与地面的空隙间,说来也巧,不厚不薄正正好。
那天晚上睡前胡涂接到一个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胡先生吗?这里是维纳服装设计有限公司,恭喜您成功应聘总裁助理这一岗位,请于明早九点带上祁总的名片去人事部报道。”
胡涂“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感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就手脚并用爬到客厅从桌脚下抽出折成小方块的名片。
他将小方块摊开放桌上……小方块自发蜷起……摊开、蜷起、摊开、蜷起……
胡涂双手c-h-a腰,眉间不展,可愁坏了。
第二天胡涂手握名片到达人事部,名片皱巴巴不说,该是烫金的地方还破了个洞。
面对负责人怀疑的目光,胡涂腼腆地笑了:“垫了会桌脚,质量太好,没熨平反而烫出个洞。”
负责人:“……”
这孩子心该有多大,拿祁总的名片垫桌脚……
☆、缝纫机
在人事部,胡涂了解到总裁通常配备两位助理。目前仍在职的一位名叫章扬,气场强大,比起精英更像流氓头子,公司里唯一敢跟总裁叫板的男人。章扬从公司创立之初就跟在祁崎身边,只要是老员工都知道,虽然表面不和睦,但祁总和章助理的关系更像是相爱相杀一家人。
这些都是经由负责人卓宝得知的。胡涂好奇:“原来那位呢?辞了吗?”
卓宝静默三秒,幽幽地说:“过劳死。”
胡涂清亮的眼睁得溜圆:“那我岂不是进来送死的?”正说着,右腿不自觉地开始小幅度抖动。
卓宝:“……”
她拍拍惊吓过度的萌新,安慰道:“原来那个能力很强,祁总比较器重,给的任务也多,但他本身是工作狂,一个月的工作量硬是半个月内完成,长年累月休息不好就猝死了,别担心,祁总不是黄世仁,工作量分配合理,你学会调节就行。”
胡涂舒了一口气:“还好我是个战五渣。”
一个月工作量半个月完成?不存在的。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为自己的低能感到骄傲过。
卓宝:“……”
她的中心思想是合理调节工作步调、找到生活与工作的平衡点走向美好明天,并不是能者多劳容易过劳死啊喂……
胡涂被领到办公室后见到了传说中的章扬。
身高180+,全身上下都是腿,领带歪歪斜斜挂在脖子上,袖口随意l.ū 起卷在手肘处,露出健壮有力的小臂。男人正背对门口打电话,隔着三米远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流氓痞气。
走近后在他身后站定,期间听到男人的谈话内容,胡涂暗叹精英就是精英,短短三分钟内就用了三种不同语言——
普通话、上海话、四川话。
并且切换自如,不禁心生崇拜。
正想着,章扬突然转过身对电话怒吼:“我*你个仙人板板!一百万就给老子播十秒,那个瓜不兮兮的主持人宣传语说错两次,没让你们赔钱就很好了,你们动动脑壳好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