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记——豆豆的挑豆【完结】(9)

2019-05-04  作者|标签:豆豆的挑豆

临到家门口了,季白漫不经心地边走边找钥匙,忽然眼角看见一个人影,他登时顿住脚步愣了一会儿。黎睿正佝偻着身子背靠门站着,朝他眨着眼笑,模样很趣怪。季白仿佛给火烫了一下,心里面说不上来什么感想。季白是抱定宗旨不惹他的,可现在躲也躲不掉了,毕竟世事总难尽合理想,他愿意冒个险。

季白站到黎睿面前,伸手出去拨他的头发,黎睿抓住他的手吻了一下,然后望着他,若有所思。

“过来演出?”

黎睿笑着耸了耸肩膀。

季白拉他站直身体,认真拖着他的手握住。两个不相干的人,怎能够没有一些牵连。

门打开来,两人默契地拥抱住对方,用力亲吻着一点点往后移动,脚步边移动,边脱身上的衣服,手指在对方身体上狠狠游走,如同渐捆渐紧的绳子,生怕一放开,双双溶为幻象落空。隔着难喻的因由,他们都有点歇斯底里。终于退到床边,黎睿仰躺下去伸出双手抱住季白的头颈,火燎似的急切,咬住他的舌头,有点痛有点狠,季白皱了皱眉头,黎睿嗤一声笑出来,捉住他的手顺着腰,肚脐,腿,带到后面,季白把手指放进去细致缓缓进出做扩张,黎睿艰辛地张开嘴调整呼吸,笑道,“够了,你快点。”

季白抽出手指闯进他体内,火一下窜到四肢百骸,他几欲失控,企图直剖心房。黎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留了一线眼神,看着他,像覆盖了什么,真相抑假象。一切都是浮游昏晕的感觉,令他气极败坏的狂乱。到后来,黎睿眼神也迷蒙了,静悄悄的,头软垂下去。季白犹止不住自己,浑身有甜意,非常狰狞。

躺了一夜,天亮了,姿势也没变过,嵌紧的身体有些过热,像燃烧,炙着皮肉。

8.

外头又下起了雨。房间的窗户大敞四开着,一阵风过,把谱架上的谱子吹得窸窣作响,泼刺泼刺的。

季白渐渐清醒过来,他微微把脸侧向一边,黎睿正枕在他肩窝一心一意注视他,眼神还有一些的茫然,好像季白不予理睬的话,胸口要整个溶塌了。季白伸手抚上他的眉目,朝他眼睛里吹了一口气,黎睿生怕自己做不好似的,未语先笑了。十分难喻的一刻,令他们相信彼此都有了一点点的真心。

快到中午的时候,季白先起了床,在冰箱里翻出一些材料,开始准备午饭。黎睿洗完澡出来,坐到餐桌前,季白把饭菜端上桌。黎睿洗湿的头发啪嗒啪嗒直掉水,他贪婪地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埋头吃饭。季白吃了几口,就停下来看他吃。黎睿吃得非常快,呼噜呼噜一会就吃完了。

季白从来没有这么认真为一个人做一顿饭,黎睿心满意足的态度使他很高兴,仿佛千载难逢的巧合似的,在一刹那竟让他无端的有些期盼今后可以日日对牢这一张脸,多久呢。一生一世?不不不,一生一世太长了,他还不至于下这样重的赌注。一年,两年,顶多数十年。就像一个疲倦的中年人的愿望。真窝囊。

“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黎睿抿着嘴,不置可否。

“有没有想过辞掉乐团的工作。我可以介绍一位好的经纪人给你。”

黎睿蓦地抬头看住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渐渐恢复精明,季白眼看着他的快乐消失。

沉默片刻,黎睿把眉毛一扬,“我会仔细考虑你的建议。”表现不卑不亢,不屈不挠。

季白毫无防备,不消一刻便颓唐。若他不要,他该怎么下台。季白在急迫中腾地站起身,“我下午有排练,差不多该走了。”

“好。”黎睿用心看着他,眼睛离不开他的眼睛。

季白别开脸,匆匆取了外套出门去。走到门外头才想起连琴也忘记带,竟然编派一个这样蹩脚的借口,多么无稽,真是一塌糊涂。他逃窜到车子里,恍惚开着车上路,终于替自己刚才莽撞的行为研究出一个大致的缘故来。自见到黎睿的的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了,这人正陷在某个困局里,说是同病相怜也好,而最好的就是,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没有辩论的需要,何必假撇清,一切都是极其明白清楚的,不过各就因缘,凭着本身的一点价值,妄图从对方身上挖一些利益,就是这样,连喜欢都说不上,单纯的虎与伥的关系。至少大家都感觉舒服。

门已经严严关好,隔绝了两个世界。

黎睿半晌仍坐在餐桌前没有动作。未免来得太轻易了。心还是跳着,难受。

他站起来,走进卧室,打开Messiah的琴盒子,手指缓缓触到琴身,再触到琴弦,只细碎的一声,便隐没了,沓不可寻。

他微眯着眼睛,脸上漾起一层笑意,走出卧室,随手拿着季白留给他的钥匙出了门。

季白的公寓隔一条马路就是酒吧街。天光未暗,酒吧街略显冷清。黎睿放慢步伐走着,前面一个穿淡金刺绣上衣和黑色细带高跟鞋的女孩也放慢了脚步,不时掉头瞟他一眼,她有一头齐腰的长发,微微扬起的丹凤眼,黎睿还关注到她的脚踝,那样纤细而又坚强的。黎睿发现他的志趣与以往并无两样,他喜欢她的风情。嫖也不能嫖得下流,随便。这女孩足够上等级别。黎睿一路跟着她,走进一间小旅馆,走上窄窄小小的楼梯,女孩踏着清脆的足音一步一步小心地向上跨越。楼道的小窗口映出满当当的树枝,房间里灯光很不充足,人处在暗中,但打开任何一扇窗,看到的都是树,树影子斜斜卧在床的中央。

女孩熟练地脱了衣服,歪着头向他笑,一句话没说。黎睿手掌触着她的皮肤,像摸到一块滑腻沁凉的真丝,他笑着把手臂围在她肩上低下头去,面颊紧紧贴在她头发上。

二人全无后顾之忧,什么也不想。

出来的时候,天完全黑了,又下了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蓄起一大摊一大摊的水塘,他立在阶沿上,面对着雨天的街,半晌,一脚踩进水洼之中,水花四溅,他不管不顾地走,一群酒醉的男女嘴里不知唱点什么,一路滑跌,嘻嘻哈哈经过他,得意之极拖泥带水的快乐衬着雨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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