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人轻轻嘤咛了一身，动了动手指。桓弄钰立刻站起来，紧张地盯着他的动静。
缓缓睁开了眼，又还有些对不上焦距，茫然地看着床顶的帐子。刚醒来的感官还很迟钝，但仍是感觉到身边的如刃视线。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正对上桓弄钰锐利的眼神。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桓弄钰上前一步，一掌拍在床柱上：“醒了？那么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右、护、法？”咬着牙，一字一顿。
床上躺着的那人一怔，随即想明白了什么，无奈一笑，缓缓抬起无力的手，放到眼前看了看，轻轻叹道：“已经……到极限了啊，被你发现了呢。”声音有些沙哑。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易容已经卸了。”桓弄钰深深吸了口气，又坐回桌边。“说，到底怎么回事。”
勉强着撑起虚弱的身子，朔冰撇了撇嘴，“口渴，先倒杯水，不然不说。”
“……”压着火气倒杯水递过去，盯着他喝完放下茶杯。
“阿钰……等等我先想想从哪开始说，”朔冰抓了抓后脑勺，靠在床柱上，闭目思考了下，缓缓开口：“我是朝廷的人。”
第12章：往事如疯
我是朝廷的人。
桓弄钰眼神看着他，却似什么都没看到，只有耳边一句话：我是朝廷的人……难怪，难怪他那么轻易就放走玄机处的人，难怪他那么了解玄机处，可能连那个所谓玄机处的信使也是他派来的！
朔冰闭了口，小口喝着杯中所剩无几的茶，眼神时不时瞟一眼眼前失神的人。
不待他思索完这些，朔冰又开口道，眼中已一片清明：“不止我，凡音，巫灵，在外的谢三千，京城的白虎令主……教中很多人，都是朝廷的人。”
“……”怎么……会……
“果然很惊讶啊～呵……咳咳……”朔冰笑意盈盈，只是仍未完全恢复，只说这一点话便有些气喘，缓缓顺了口气，又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师父归隐前要让你来红雨教吗？”
“师父？”桓弄钰皱眉。这事完全超乎自己想象了，为何还会牵扯到自己的师父？
朔冰睨了一眼他的神色，摸摸鼻子，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再来一杯。”
桓弄钰：“……”
见他乖乖将茶倒来，朔冰很愉悦，又接着道：“其实与其跟你师傅有关，不如说跟你有关。你父母是江南侠士，多年前惨遭醉云妖人杀害，你在父母掩护下逃出，被离鸢掌门所救，并被他收养。其实你师弟才是前掌门亲子。”语气平淡，仅仅是陈述一段过往。
“……”桓弄钰深深吸了口气。这些事并不算秘密，自己进入红雨教，他们自然清楚底细。
“你与你师弟情同手足，是以你师弟不想继承掌门之位，你便接受了，可是没过多久，你师父便命你来红雨教……我可有说错？”
“……没错。”桓弄钰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指。
朔冰扫了眼他的手：“多久没用暗器了？”
“……”右手下意识地往袖中一勾，手一顿，又放开。
朔冰仅是不在意地笑笑，“离鸢的暗器连左护法都很难轻易躲过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师父让你来的时候，递了信给凡音，让你跟我们一起铲除醉云。”
“铲除醉云？”桓弄钰皱眉。
“在红雨教的人，没有一个跟醉云无仇的。只是……醉云与朝廷女干臣，邻国外敌皆有勾结，势力坐大，才会任由他们为非作歹。我们筹划那么久，就是在等一个时机，铲除醉云。”
“等等，我有些混乱……你……等我整理下……”桓弄钰思索了一番，又问，“那跟你们是朝廷的人，其他人又是……”
“红雨教既有朝廷的人，也有完全的江湖人。当初……”朔冰顿了顿，思考着措辞，“红雨教本就是当朝太子一时兴起建的小门派，初时只为好奇，而后太子遇刺失踪，正是醉云所为。太子出事后，红雨教便渐渐成了暗部，朝廷江湖中与醉云有仇的各人士便集结起来，暗中培养势力，只等筹划好一切，最后给他们致命一击。”
“……那你们……我是说，可有人如我这般不知道的？”
“有，教主他们就是。”
“……”教主不明情况真的可以吗？！
朔冰耸了耸肩，抬手，指了指挂在墙边的包袱：“那个，玄机处的木牌拿来。”
桓弄钰虽疑惑，仍是照做，取了令牌递过去，朔冰却不接，只笑着看他，桓弄钰一蹙眉。“怎么了？”
“捏碎。”
“……”随疑惑，却仍是照做。大拇指食指一用力，木屑落了一地……“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