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狂的手从陶修的脸上滑落,想了想又不死心地道:“是不是我逼得太紧了?好,那我先搬回去住……”
“顾轻狂。”陶修颤抖着唇瓣喊他。
顾轻狂突然捂住耳朵,“别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陶修伸出手,顾轻狂却疯了似的跑了出去,睡衣掉落在陶修的脚边,像一块被人遗弃的破布。
门被重重地关上,惊动了住在同一层楼的教授,打开门,却谁也没有看到什么。
陶修拖着僵硬无比的身体锁上了门,若无其事地洗了碗,然后洗澡洗头。
不经意间看向镜子,仿佛还能看见一个男人在他刷牙的时候耍赖地抱着他的场景。
回过神的时候才想起来,顾轻狂已经走了,被他赶走的,不会再回来了。
环顾着他住了半年多的宿舍,不知不觉间总是多出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拖鞋渐渐变成了两双,杯子渐渐变成了两个,牙刷顾轻狂更是买了好几支备用。
再看周围的家具电器,除了这里本来就有的,其他的没有一样不是顾轻狂购买的,顾轻狂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买最实用的东西送给他,风轻云淡地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陶修无力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不伤害顾轻狂,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顾轻狂的感情,为了不让顾轻狂和他一起受千夫所指的痛苦,他只能懦弱地选择推开顾轻狂。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而已,当要割舍的时候,原来竟也这么痛!
陶修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时针指着凌晨四点的时候,陶修靠着墙壁看着窗外清冷的月亮发呆,美丽的痣在他的眼角下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看起来格外梦幻。
孤独就像一条毒蛇般缠绕着陶修的心。
也许一个人一直孤独并不可怕,可一旦尝过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后,当这种快乐残忍地离去了,再次侵袭而来的孤独才真正令人无法忍受,甚至乎绝望。
陶修仅仅是闭着眼睛,都仿佛看到、听到顾轻狂的音容笑貌,可那些音容笑貌却突然间与另一个人重叠在一起,可那个人却不是顾轻狂,他只是有着一道和顾轻狂一模一样的声音!
陶修蓦然睁大了双眼,是谁?到底是谁?!
“修,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修,跟我一起离开吧。”
“修,我喜欢你。”
“别难过。”
……
酷似顾轻狂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陶修的脑海中,凌乱的记忆碎片错乱间重组,陶修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绞紧,一切呼之欲出
陶修猛然间看到了许多画面,熟悉的,陌生的,一幅幅j_iao错着,悲伤的、快乐的,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陶修痛苦地抱着头,为什么他不敢再去爱,只是像一副躯体般活着?
因为,他在最好的年岁,深深地爱过一个人,却闹得众叛亲离,在那熟悉的老家巷子里,没有一个人给过他一个关怀的眼神,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过援手,嘲笑、唾骂、诅咒、不解、冷嘲热讽,只有这些,接踵而至……
度过那些痛苦与快乐相j_iao的年月后,他不敢了,再也不敢去奢望不属于他的幸福。
原来,如此。
脑袋像要裂开一般,陶修蜷缩着身体倒在床上,那些记忆令他痛苦万分,眼镜已经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在寂静无人的夜里,陶修清澈的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第五十四章 鲜活的回忆!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从陶修的嘴里逸出:“航予……”
这个名字,牵扯出一大片黑色的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却也是陶修这辈子,三十年里,最幸福最刻骨的记忆。
他是怎么离开老家巷子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仿佛电影一般在陶修的脑子里重新播放了一遍。
两个青梅竹马般的少年,一同玩乐、一同学习,他关心他,他爱护他,一切就像兄弟一般自然,却又比别的兄弟多了那么一丝暧昧。
风雨里,那个名叫“周航予”,比陶修大三岁的少年背着因为摔倒而受伤的他淌过一滩滩泥泞,对他说:“修,你看,这样就不会碰到你的伤口了。”
他不语,只是笑着看着脚上那块并不严重的擦伤,心跳得很快。
yá-ng光下,那个少年牵着他的手,与他一起环绕着清澈的湖边奔跑,风筝在他们的手中放飞,两人的眼中都承载着金子般的yá-ng光。
ch.un天,他们打着伞在细雨中牵着手一同上学,穿过大街小巷,绕过学校前的小池塘,看路旁的杨柳抽出新枝;
夏天,他们光着脚踩在池塘里捉鱼,惹来了周围大大小小的孩子围观;
秋天,他骑着车带他逛遍乡下的田野,在金黄的稻C_ào上闭眼休憩;
冬天,他会为他暖手暖脚,趁宿舍没人的时候,钻进他的被窝……
感情有时候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谁也没有刻意,一直那般暧昧竟也没有人感到不妥。
“修,我虽然比你大三岁,可我们是同一天生r.ì呢!一起吹蜡烛好吗?”小小的蛋糕上c-h-ā着两支彩色的蜡烛,轻轻一吹,吹走了一年。
“修,抬头,看见飞机了吗?远远看着也不大,将来,我要考个飞机师的证,带你飞出这里,去远方看看,你说好不好?”
陶修仰着头看着蓝天下渐飞渐远的飞机,仰得脖子都酸了,才愣愣地道:“好。”
周航予家里是卖早餐的,每次陶修在家没来得及吃早餐的时候,周航予总会在上学的路上变出一份早餐,让他不用挨饿上课。
除了自己吃的份外,周航予父母做的早餐都是为了卖钱的,周航予不敢偷拿父母辛苦做的早餐,只好把自己没吃过的省给陶修吃,陶修知道后,坚持要和他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