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像,偶尔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能从兵刃交击的声响来猜测两人交手的激烈程度。
墨东臣一脚踩在开国天皇石像的头顶上,借力跳到琉璃穹顶底下的横梁,如此不敬的行为引来底下众人激愤。
「墨东臣你该死!」
但当原霞洛同样踩着天皇头顶翻身上梁,底下却又掌声如雷。
「殿下好俊身手!」
「殿下给那小子尝尝厉害!」
「殿下和墨护卫小心呐!」女人们捧着心惊呼。
墨东臣与原霞洛,在女人间的魅力可是相当的,这大殿上唯一不会给墨东臣嘘声的就是那些女人了。
上了横梁,活动受限,但两人身手依然矫健。
墨东臣从头到尾面带微笑,不只架开他的剑势,虽然用了内力,却不为了防守自己或对付他,要不原霞洛不会像招招打在棉花上!这让原霞洛一股气越发无处发泄,嗓音更冷了,「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笑脸很讨厌。」
「是吗?我真伤心。」墨东臣退到角落,像是被原霞洛逼到毫无退路,此时无论是从底下观众席的任何角度,都是看不见他们两人的。
正合他意啊!墨东臣冰蓝色的眼,狐狸似的笑意一闪即逝。
当然,他说他伤心,也是真。
原霞洛来不及得意,就见墨东臣突然趋上前来,这一冲可是直直以肉身往他的剑锋冲过来,一惊之下,原霞洛手腕微偏——但他也不让墨东臣有耍诈的可能,只把剑的方向避开所有要害,但仍是威胁着他……
墨东臣笑得更得意了,他没有停止自己向前冲的势子,原霞洛的剑就这么刺进他左侧腹,贯穿了身体。
原霞洛几乎松手了,墨东臣却握住他持剑的手,将似乎要往后退的原霞洛拉向怀里,「只不过是请你让我亲一下,这么生气?」
「你!」他很想一掌劈死他!但墨东臣仍是握住他的手,更贴近他,剑刃也越往他的身子插去,疾灭不沾血,温热的血液凝聚在剑锋,滴落在梁上。
他承认他持剑的手都松开了,是墨东臣仍然紧紧将他的手抓牢。
到底是一起长大,他只想教训他,并不想要他的命。虽然这一剑,他有自信已经避开所有要害,但怎么会料到这家伙疯了一样的胡来?
这短暂的惊诧,让墨东臣有机可趁,他另一手丢了八卦棍,任它往下坠,扶住原霞洛后脑,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天之骄子的原霞洛,长这么大,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脑袋一片空白。
墨东臣都想叹气了,满足地闭上眼,在他唇上辗转吸吮和啃咬,甚至饥渴地撬开他的唇,品尝着他眷恋已久的气息与味道。
原霞洛瞪大了眼。
这天杀的家伙竟敢把舌头伸进来!
他想咬他,但墨东臣狡猾地退开了,两人唇间狼狈地连着银丝,他却轻柔地舔吻而过,又复在他唇间吻出声响。
「好甜啊。」墨东臣又用那种令他没来由地头皮发麻的柔软嗓音,气息吹吐在他唇间,轻笑着道。
原霞洛简直气炸了,这回一点也不客气地抽回还插在他身上的剑,一脚将墨东臣踹下横梁。墨东臣没抵抗,身子直直往下坠,在落地前翻身稳住下坠的势子,猫儿一样灵敏地着地。他腹部的一大片血迹所有人都看见了,八卦棍也早已坠落地面,胜负一眼就瞧分明。
「来人,把这逆贼给我押入大牢!」原霞洛的声音自穹顶传来。
依然凛然高傲不可侵犯的殿下,衣袂飘飘地缓缓飘落,眼里仍有杀气。
只有墨东臣发现他嗓音里,有一丝喑哑和颤抖——气愤到极点的颤抖。他忍不住笑了,没有抵抗地让负责山庄内刑罚的暴雪阁阁主亲自上前来押解他。
梁上那一剑,原本可以置他于死地,直直捅进他心窝的。那一个闪避透露一件事,原霞洛知道他从来没对人说过的秘密:他的心脏在右边。
见墨东臣竟然还笑得出来,原霞洛沉下眼,冷声道,「把他关进黑牢,鞭刑一百下,没我命令不准放他出来!」
墨东臣这一吻,代价可真大啊。但他艳红的舌尖故意当着原霞洛的面,舔过唇角,一脸不在乎地被押走,后者气得只差没把他抓回来再捅上几剑泄愤。
原霞洛漱了几次口,喝了好几杯茶,总觉得那家伙的气味还留在嘴里。
与其说恶心,倒不如说,他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
那家伙好大胆子!他该死!
这一个下午,原霞洛心浮气躁,练剑时又伤了好几个人,打坐练内功又怕气愤难平走火入魔,最后索性一个人来到后山。
今儿个天大晴,白雪莹莹地在日光下闪闪发亮,风扑面而来依旧冷得刺骨,他没让内侍跟着,后山囚着个重犯,任何人也不得入内。
因为墨东臣领罚,长老和内侍担心他身边少了护卫,于是自从云阁调了两个人过来。但终究整个山庄里能做到无声无息不惊扰他半分的人屈指可数——不是他们功夫差,而是能与他匹敌者太少。
「禁地之内,擅入者必严惩,你们要是没办法不被我发现,就别跟过来自找罪受。」在踏入松林之前,他冷淡地扬声道,果然两名从云阁的护卫,像落叶般无声地自树影间现身,垂首单膝跪地。
「请主上小心。」
原霞洛轻哼一声,转身走进松林里。
他忍不住想起过去,某人从来没被他发现过行踪。
有一回,那是他们还在扶桑的时候,祖父带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出云山避暑,他嫌避暑山庄里无聊,自个儿到林间闲晃练剑,那时也是像现在这般,他不让内侍和守卫跟前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