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没说话,身上凌厉的气息在想到燕子郗时有些柔。
睿王府邸,曾经意气风发的睿王苦闷地喝着酒,他眼底有些血丝,气质颓废忧愁。
燕子郗穿了身浅浅的蓝衣,在夜色下干净得耀眼,他正大光明地走过来,唤了句:“睿王。”
醉酒的睿王红着眼看他一眼:“呵……含章太子,现在来看我这个皇兄,是要痛打落水狗吗?”他说着就暴怒起来,将酒坛子往地上狠狠一摔,酒水飞溅到二人衣角上。
燕子郗没有反应,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睿王这几日想了许多,他被诬陷的罪名主要是谋害皇子,父皇绝对不会放他出去。他心里有巨大的落差:“错估了太子,是我这一生犯过最严重的错。”
他问道:“太子同汪远什么关系?”睿王现在想来,他曾经想着扳倒燕子郗同安王的计划实在顺利得过了头,缺什么来什么,可他偏偏没警醒。
燕子郗扇了扇空气中的酒味:“盟友。”
睿王道:“太子同一介阉党勾结,不怕遗臭万年吗?”
燕子郗微笑:“本宫不怕,遗臭万年时本宫也听不到,不是吗?”
汪远等人因身为阉人,被皇帝当作手里的刀,探查朝中所有情况,抄家暗杀。皇帝以为阉人就能绝对安全了,也根本没管他们死活,许多退下来的内监都因曾经得罪人太多,下场凄惨。燕子郗则是自幼被皇帝利用的弱小太子,他有天然的优势得到汪远等人追随,何况燕子郗直言以后设立机构保障他们的安稳。
燕子郗地位本为正统,画的饼又太香甜,汪远观察到他的确手腕强硬,又深恨皇帝后,便同他结盟达成一致。
汪远给他情报,暗处的势力,一心扶持他,燕子郗则在明面上为他打开渠道,不着痕迹地扩充着势力。
说来好笑,含章太子的外家早投奔了安王,燕子郗只能依靠被别人看不起的阉党努力生存。他不会看不起阉人,也不怕遗臭万年。
燕子郗自袖中拿出一包粉末,轻轻放置在清澈的酒水中晃了晃,杯中清酒映着月色,也映着那双清澈得像拨开了一切雾气的眼睛。
他朝睿王一笑:“睿王,还请体面上路。”
睿王从见到燕子郗那刻起,就知今日逃不脱一死,他不是输不起的人,成王败寇,成为别人的踏脚石本属正常。
睿王接了毒酒,他想要仰头喝下去,手却抖得厉害。燕子郗一笑:“睿王?”
睿王喘了口气:“太……皇弟,皇兄求你一事,我有这几年安王结党营私的证据,你替我照顾好家属,我告诉你东西在哪里。”
燕子郗从袖中拿出一卷纸,微笑道:“皇兄说的是这些吗?没什么大用,但是本宫必然会替你照顾家属,毕竟……皇兄被暗杀的冤案,还得有人时常在父皇面前提起啊。”
他声音清越好听,说出的话真正的冷如冰雪。
月色清清,睿王惨然道:“本王提前恭祝太子荣登大宝。”他仰头喝下毒酒,面色渐渐狰狞,七窍中流出血来。
酒味混合着血味,十分难闻,燕子郗用袖子捂着鼻子起来,身上没沾到一点儿血。
他走出睿王府邸,长发柔顺似墨,蓝衣柔和明净,在静悄悄的夜里漂亮得不像话,弑兄的污黑半点也没流在表面上。
顾沉本来要去太子府找他,一下在街上发现燕子郗后,跃到他身前:“太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26章 报复社会y-in暗太子受x被逼造反将军攻二十六
夜风吹得燕子郗有些冷, 他眨了眨眼睛:“本宫没睡好,的确有些生气。”
他生气的后果就是提前杀了睿王。
顾沉觉得他连眨眼睛都那么乖,而且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一点都不扭捏,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太子殿下。
燕子郗朝他柔柔一笑:“有空吗?本宫想去将军府。”
他、在、主、动、邀、约、自、己。
因为太惊喜, 顾沉反而沉默了一下, 燕子郗静静地等着他作出反应, 既不催促,也不失望。等待让他倍感无聊, 他眨眨眼睛, 眼里像落满了星星。
下一刻,他就被顾沉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 热气驱散了寒冷。
顾沉不愧是武将, 尤其他现在内心充满激动, 燕子郗被折~磨得腰软, 咬着被子流泪不说话。
顾沉现在特别想他回应自己,轻轻咬着他的耳朵:“阿清, 叫我的名字。”
燕子郗不想多说话, 耳朵通红地埋进被子里,含糊地叫了声顾沉。
这声让顾沉干劲十足, 他们折腾了许久,燕子郗才累得躺在被子里喘气。
而顾沉收拾好一切, 就又接到大理寺卿的传唤, 顾沉听着传唤原由, 一听便知道是燕子郗的手笔。
他让人先等等,自己虎着脸回房,询问燕子郗:“阿清,大理寺卿找我,又是你做的?”
燕子郗睡得迷迷糊糊,诚实地嗯了一声,然后将被子扯来盖住脸。
睡着我的人,霸占着我的床,白天在军营里欺负我,现在还直接想送我去大理寺……顾沉又气又无奈,他特别想敲一下这只白眼狼的脑袋,最后只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燕子郗点点头,他现在不能自己回太子府,里面安王的秘道太多,他上次陷害睿王时就已经暴露了自己,安王现在大幅度清洗自己身边的人,应该也是发现了他的一些暗桩。
燕子郗本来以为他待在顾沉的府里是安全的,哪知安王现在被他的背叛气得怒火中烧,趁顾沉前往大理寺的时候,带人悄悄潜入将军府,就要强行带走燕子郗。
将军府空旷,并没什么守卫。
燕子郗布置的暗卫同安王的死侍拼斗在一起,安王y-in着脸向他走过来,面色沉沉地盯着燕子郗白皙的脸:“太子殿下越长越好看了,不知道是谁的功劳。”
他见燕子郗要朝后退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扯过他,待见到燕子郗脖子上的吻痕时,更是气得一巴掌甩过去,燕子郗拿手去挡,他力气全不如安王,手腕被逮住,咔嚓一声朝后拧去。
燕子郗疼得面色发白,安王扭着他的手腕,趁清晨无人,将他带回太子府。
“本王以为太子有多高贵,本王守了你快十年,没真正动过你一根手指,你转眼就上了别的男人的床。他就那么好,让你彻夜不归,羞耻自尊都不要了?”
安王气得发狂,顾沉是他心心念念要招入麾下的武将,燕子郗是他藏在后院的娇花,因为要招揽武将,他曾经甚至责打过娇花去讨好武将。
现在!现在的确是好,讨好得过了头,君臣底线都不守了。
燕子郗不是最爱在别人面前端出太子的架子吗?现在就不要脸了?
安王胸口堵,一脚踹在燕子郗心口,将他踢飞出去。
燕子郗白着脸,呕出一口血来,安王面色扭曲中带着快意,他已经许久没这样打过他了,自从这个宠物变得灼灼其华后,安王再打他,也是情~趣多过真正的虐打。
他看见燕子郗吐血,觉得还不解气,上前揪住他的头发道:“太子,你这样背叛本王,本王该一刀刀杀了你,还是将你划了脸,毒哑后卖到楚馆,反正你现在这样的体质,以及肮脏的身体,本王也不屑碰你。你现在说话,做事,应当都会想着那些事吧,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安王语言恶毒,燕子郗脸色越白一分,他就越高兴。
燕子郗擦干净嘴上的血,身上因对安王本能的恐惧瑟缩着发抖,他眼神有些幽暗,看向安王:“王爷的提议不错,本宫期待着,王爷被毒哑那天。”
燕子郗左臂已经断了,他痛得眼泪隐在眼中打转,就是不在安王面前掉下来。
然后他右手悄悄地动了,将昨夜给睿王吃的粉末飞快倒进嘴里,他腹中一下绞痛起来,安王眼睛瞬间睁大:“吐出来!”
燕子郗不,他嘴里鲜血溢出来,泛着些黑色,落到衣衫上开出糜艳的花朵,俊秀的脸颊上布满痛苦,还有无尽的冰冷。
安王呵斥道:“你疯了?”他这一刻,不知是被燕子郗的惨象震惊到,还是恨他宁愿死也要害自己。
燕子郗痛得发抖,眼角眉梢的笑意却罕见地艳丽起来,他忍着痛,单膝跪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王……爷,本宫再低贱……咳咳。”他痛到说不出话来,却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反手c-h-a进自己肩膀:“再低贱……也是皇太子……王爷再被父皇喜爱,也只是外臣。”
他笑得漂亮极了,血污都没能掩盖住眼里的清澈:“王爷先是构陷睿王刺杀皇子,睿王被幽闭后,又被你悄然杀害。现在就连本宫也不放过……咳,你猜父皇会不会保你,又保不保得住你?”
这本来就是燕子郗的计划,他才是真正的害人就要置人于死地的人,现在的局势是,无论皇帝心眼再偏,也堵不住满朝文武的嘴。
他只是没想到安王提前来掳他,让他又被毒打一顿。幸而安王身边的暗桩并未拔完,在见到燕子郗被押入太子府那刻,就已经进宫通知了汪远。
虽然睿王死了不过一夜,但皇宫里早已经闹翻了天,睿王妃在宫里边哭了快一夜,眼睛都哭肿了。
皇帝毕竟曾经是真的宠爱睿王,睿王前脚被他幽禁,后脚就死于非命,他人到中年时失子,几乎一夜间老了十岁。
睿王喝的毒酒被人查了出来,安王的人告诉他,正是他的死卫所用的毒~药。安王怀疑是燕子郗做的手脚,他冒险将他带回来,燕子郗却自己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