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陶付清再吼,也没有阻挡住卿忘言的步伐。
陶付清踽踽一人行走在繁华鬼市,方向一个面馆,就随手要了一碗面,消磨时间。
“哎,兄弟,咱拼个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个金衣男子,一脸狂气。
“多谢啊!兄弟!”你金衣男子吃起了小二刚端上来还滚烫的面,吃相与他的狂气成正比。
“兄弟,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陶付清现在最关心的是卿忘言。
“兄弟请讲。”
“闻君何。”
“闻君何?”金衣男子一脸诧异“我自然识得,他是我兄弟。”
“?”陶付清狐疑。
“我还未自我介绍吧!我是冬篱下。”金衣男子道。
“在下陶付清。”陶付清面不改色“那个,冬兄,关于闻君何……”
“闻君何啊!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在二十年前对一个双目失明的白衣男子一见钟情,我记得那白衣男子,叫,叫……”
“卿忘言。”陶付清应道。
“哎,陶兄,你知道他?”这一回,又轮到冬篱下感到疑惑。
“……”陶付清没有回答他。
冬篱下见陶付清不言,就接着说:“那卿忘言,即将要嫁给闻君何了,即使他是个男子,去比这里任何一个姑娘都美,闻君何被他迷的神魂颠倒,起初,卿忘言是拒绝与闻君何来往的,可不久后,他对闻君何的敌意淡了,渐渐接受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此二人将要成亲了。”
“……”陶付清不语,嘴角噙着一抹邪笑,让冬篱下有些看不透。
“陶兄,你要来参加吗?在三日后,闻君何可邀请了所有人。”冬篱下小心道。
“去呀!为何不去?”陶付清嘴角仍噙着一抹邪笑“我到是要看看,闻君何是怎么娶的卿忘言。”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卿忘言这一世只有在两个瞬间适合这个词,一个是现在,另一个,是四十年前。
卿忘言呆滞着,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三千发丝被高高束起,华丽、雍容而又沉重的凤冠被架在他的头上,虽不比当年,却也不差。
眉间明显又血红的仙尊印记依旧在,色彩不比当年逊色;姣好的妆容宛如四十年前一般惊魄、动人;镶有金丝边的喜服紧紧裹在那冰清玉洁的身体上,勾勒出一条较好的弧线。
“仙尊,时间到了。”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手中还捧着一块红布,卿忘言心知那是什么,道:“嗯。”
“阿言。”温柔而不失喜悦的声音,果真是闻君何;闻君何属于那种温和的美,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今日大红喜服着身,更将他闻所未闻的气质展现出来。
“公子。”采菊立刻退到一旁。
“君何?”
“阿言,我给你个惊喜。”闻君何说道,将覆在卿忘言双目的白绫摘下。卿忘言此时闭着双眼,一脸狐疑。少顷,只听见耳边传来极轻极轻的笑声,随后,便有一个药丸似的东西被塞进卿忘言的空中。
“阿言,咽下去。”闻君何轻声道。
卿忘言信了他的话,缓缓吞了下去。宛如那大旱之后的淋漓甘露,卿忘言只觉得自己的双目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卿忘言缓缓睁开双目。有多少年了,他未曾睁开双目多少年了,上一次睁开双目的情景,他仍铭记于心。
“阿言,你感觉如何了?”闻君何抚着卿忘言的眼睛,道。
“……”卿忘言不语,只睁着一双血瞳望着闻君何,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阿言?”闻君何见卿忘言不语,有些担心。
“君何。”卿忘言唤他“吾真正看到你了。”
“嗯。”闻君何轻吻了一下卿忘言的血瞳,卿忘言也没有拒绝,由着他“看见就好。”
“君何,吾的双眼是被虚无所伤,这一世也无法修补,汝是如何治好了吾的双眼?”
“不是治好,而是替换。”闻君何神秘一笑“几日前,我得了一种妖兽的妖丹,我找人为你炼了一双眼睛。”
“原来如此,辛苦你了。”
“荣幸至极。”闻君何道。
“采菊,你去叫飞鸟来,为阿言画上眼妆,要快!”闻君何命令道。
“是。”
仪式在不久后便开始了。闻君何与卿忘言携手走向大堂。
“一拜天地!”尖嗓子的礼官一声下令,闻君何便牵着卿忘言的手转过身,拜了一拜,完成了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闻君何与陶付清皆无长辈,所以省去了这个环节。
“夫妻对拜!”礼官憋足了一口气,高声道。
闻君何与卿忘言相互转过身,拜了一拜。
“送……”礼官未将那完整的四字说出,天气变了色,刮起来猛烈的寒风,夹杂着彼岸花瓣、尘土之类。
“谪仙……”陶付清缓缓走进大堂。
“陶付清?”闻君何很是气愤,拥住卿忘言,嗔道。
“汝来做甚?”卿忘言缓缓甩开闻君何,向前走了几步,揭开红盖头,冰冷地望着陶付清。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当年在古黎,他不也是如此模样吗?眉若柳叶,眼若星辰,鼻若悬河,唇若红缨,还有那血红的仙尊印迹,唯一的不同,便是那亮如星辰的双目已被污染成血红色,似地狱深渊的恶魔。
“阿言,你的眼……”陶付清有些诧异。
“被君何治好了。”卿忘言缓缓道。
“……阿言,对不起。”
“陶付清。”卿忘言淡然地唤他,召出忘尘,雪白的剑刃上散发着冰冷、脱俗的剑气,宛如那y-in间谪仙。
“与吾一战。”卿忘言一字一顿道。
☆、吾之怨恨
“阿言。”陶付清怔在原地,眉微蹙,神情很是沮丧“同样的错,我不想犯第二次。”
卿忘言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出剑,在半空中形成一抹血红的虚影,似那未完全擦干的血迹。
“这是……”闻君何即使认识卿忘言许多年了,却也未曾见过如此如幻如影、如虚如实的剑法。
“朝歌夜弦。”陶付清冷冷地报出了这剑法的名字,苦笑道“阿言,是我负了你,你若想杀我,便杀了吧。”
卿忘言依旧不语,攻势未减。“朝歌夜弦”乃朝歌夜弦创建者朝夜祖师所创,流云似水,出神入化,势如破竹,明月清风;只有朝歌夜弦的继承者才可以习得,此剑法原是冰轮仙尊月溟华才可习得,但因月溟华对于剑法不过分深究,所以她就把这套剑法赐给了卿忘言。
每一次卿忘言都是向陶付清的要害处攻去,可都如当年一般,他在关键时刻收了手,却向那些不至于送命的地方进攻。
“……”闻君何被晾在一边,平时如墨一般温柔的眼瞳如今却充满着怒火与杀意;他召出自己的佩剑——能尔。一步一步,向陶付清走去。
“叮——”是金属相撞的声音,卿忘言此时正挡在陶付清的前方,血红的衣袂随风飘荡,忘尘雪白而柔韧的剑刃独自承受着能尔凶残的攻击。
“阿言!”闻君何猛地收回了能尔,卿忘言也同样放下了忘尘“为何不允许我杀了陶付清!?”
“吾之怨恨,无需汝来消除。”卿忘言平淡道“君何,汝,先退到一边,有些事,需要吾亲自解决。”
“好吧。”闻君何退到一旁。
“陶付清,与吾一战。”卿忘言一双血瞳死死地盯住陶付清,冷言道。
“阿言,你是认真的?”陶付清神情依旧沮丧。
卿忘言依旧没有回答,向陶付清出击,次次命中的都是陶付清的要害。起初,陶付清是四处躲避,后来,他索x_ing不再逃避,一双漆黑的深邃眼瞳死死盯住卿忘言的血瞳。
“陶付清,你自找的!”卿忘言厉声道,瞄准陶付清的胸口,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灼眼的黄泉日光,随处可见的彼岸花,映照着忘尘剑刃上鲜红的血液,血液顺着忘尘淌下,滴落到他们脚下的彼岸花地毯上。
“阿言……”陶付清死死握住忘尘光亮的剑刃,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对不起……是我负了你,是我,毁了你,全部,是我的错……”
“……”卿忘言无动于衷,转过身,收回忘尘,不肯施舍陶付清一个眼神。
“阿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看,我好不好……”陶付清眼神朦胧,眼圈也发红了。
“呵,陶付清,你还真有脸说。”闻君何斥责道“阿言的双目是被你毁了,你现在竟然还要求他看你?你可真是……”闻君何已经没有词汇可以修饰陶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