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之死 作者:松上盐【完结】(17)

2019-05-06  作者|标签:松上盐 灵异神怪

  最近天气反常,半边晴半边雨是常有的事情,贺文珺只希望白玉山那边的雨能小一点。

  可老天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按贺文珺的希望行事,白玉山的雨下得更大了。

  周栎迷迷糊糊中被一声惊雷唤醒,睁眼就看见外面一棵树倒了,树干焦黑,形如枯骨。

  他吓得够呛,抱着他的枕头敲响了走廊对面那扇门:“师父,师父啊,外面怎么了,不会有泥石流吧?”

  敲了几声,没有回应,他壮着胆子一推,门咯吱咯吱地开了。

  周栎探头探脑地往床铺上一看,被子胡乱堆着,老和尚居然不见了。

  他以为老和尚起夜去了厕所,又急忙跑去敲厕所的门,捂着鼻子喊:“师父师父,你徒弟要被妖怪抓走了!”

  还没说完,厕所门自己开了,还是没人。

  他油然而生一种恐惧,跑到其他人的门口一扇一扇地敲,没有,全没人。

  倏地一道闪电划破黑夜,周栎吓得一个愣怔,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开始还只是干嚎,后来便真伤心了,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冒,他一边打嗝一边走回老和尚的房间里。

  踮着脚拉开灯,周栎泪眼朦胧之间发觉桌子上多了张纸,使劲揩干眼泪看了几眼,上面写着:我们下山有事,你醒来千万别出寺门。

  通俗易懂,周栎看得清楚,但想不明白,去捉妖怪吗?为什么没说是什么事?他决定就坐在大门口等着。

  夏夜,石台却冷得要命,一进屋又会看到那棵被雷劈死的树,被院里的灯照得y-in惨惨的,树影扭曲,吓得他又关上了门。

  但是外面这么冷,再待下去会生病的,周栎在生理与心理的恐惧之间犹豫不决。

  不……不对,那棵树不是那样的!

  周栎一抹脸上的泪痕,硬着头皮冲进屋内,跑过走廊,停在第一眼看见枯树的窗前。

  原先从屋里看那树有半扇窗那么大,现在却是遮天蔽日之势,树干也不像是被雷劈焦的样子了,很有枯木逢春的架势。

  周栎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看这棵树还会有什么变化,他的好奇心大过了恐惧。

  这树不怕人看,自顾自地扎根生长,迎着暴雨慢慢地立了起来,一窗之隔的周栎给他鼓起了掌:“喂,你这是渡劫成功了吗?”

  大树枝叶簌簌的响动,似在努力做着回应,周栎越发的期待,迈着短腿踩在书桌上朝外面用力挥手。

  簌簌簌……一条树枝贴墙匍匐至窗边,周栎感觉声音越来越大,还没来得及闪躲,游蛇一样的东西哗啦一声破窗而入,直直袭向他的面门,周栎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呆立在书桌上,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他闭上了眼睛。

  耳边忽然又响起另一条树枝的声音,两条树枝似乎缠了起来,周栎疑惑,树枝自己打起来了吗?

  他睁开眼,在他面前,两条树枝争缠不休,后来出现的这条似乎更占上风,他动了动腿,慢慢地爬了下去,从床铺下面摸出一串念珠,拆开几颗,瞄准窗户往外一扔。

  砸中,两条缠在一起的树枝被打散,其中一条气力明显弱了下去,慢慢缩成原状。

  另一条一动不动,嗯,有点不对劲,他将余下的珠子举在面前,小心翼翼地想探出窗外看一眼。

  谁知刚一冒头,就被一只手按了回去,周栎啊了一声,瘫坐在地,颤巍巍地举着檀木念珠:“你……你是什么人,啊不,什么妖怪?”

  外面传来人声:“不要出来,外面这树成妖了,对你有敌意。”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周栎觉得这人声音挺好听的,放低了警惕。

  那人再次回应:“山神,是的,所以你不要再作死了。”

  “山神大人啊,我师父去哪儿了?我现在好害怕。”

  “你师父去救人了,害怕的话我陪你聊天。”

  周栎再次爬到窗边:“让我看看你呀。”

  不及他伸长脖子,那只手又把他按了回去:“别探头,外面危险。”

  “你进来吧,外面下雨,很冷的。”周栎好奇心骤起,非要看看这个山神不可。

  “我是山神,不能进人的屋子。”他随口编了一句。

  “这样……山神是妖怪吗?刚刚我看到了另一根树枝。”周栎坐回了床边,双脚够不到地,悬在半空一晃一晃。

  “是檀香树,以前当过妖怪,现在已经不是了。”

  这段记忆被时间冲刷地只剩几个零散片段,那y-in暗潮s-hi的气氛和那个自称山神的人却历久弥新。

  “啊,是山神大人。”周栎意犹未尽地摸着自己的嘴唇:“我昨天没有对山神大人做什么吧?”

  沈云檀沉默不语,树影r_ou_眼可见的暗淡了几分。

  周栎的手穿过树影摸了摸他的脸:“一直想谢谢你,后来我每次去寺庙都趴在墙边和你说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再见。”他感觉自己像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前一秒还温言细语,后一秒就翻脸走人,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将错就错继续亵渎神明吗?

  周栎忽然又有点后悔,将错就错有什么不好,他们才刚刚开始,他还能活好几十年,得过且过的日子或许并不怎么糟糕,那么多人各怀异心都过了一辈子。

  世上没有后悔药,既已言出,只得必行,周栎仓皇的冲出门披上衣服一走了之。

  沈云檀一伸胳膊,没有拦住,他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鼻腔里幻觉一样充斥着周栎洗发水的柚子味。

  万象皆如泡影,转瞬即逝,他做过无数个梦,这次可能也是其中一个,等天一亮,梦里的事情便去似朝云无觅处。

  周栎过家门而不入,在满大街上游走,心里很不痛快,看见垃圾桶歪了都要上前踢一脚才作罢,惊得过路的货车司机都朝他不停地按喇叭,生怕是个醉鬼,下一秒就会冲到大马路上躺尸。

  一路折腾到茶馆门口,浑身上下找了个遍也摸不出钥匙,他正要敲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婴儿哭声,半夜三更,惨白色路灯两盏,效果足够瘆人,周栎眼皮也没抬,直接转身拍了张黄符过去。

  触感不对。

  周栎仔仔细细看了眼毫无变化的黄符,又观察了半晌店门口的猫,感觉心里更不痛快了。

  本还想着如果是个作乱的小妖怪,正好打斗一番活动活动筋骨,面对一只虎皮白腹的小猫,他彻底熄火了。

  “美短?偷跑出来的吧。”小猫毫不惧人,反而用鼻子蹭他的鞋面。

  周栎叹了口气,平生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弯腰拍了拍小猫的脑门,随即给陈衡打了个电话。

  陈衡一向是一觉睡到天亮,意识朦胧之间床边的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他真后悔没有关机。

  “喂?”

  “开门,查水表。”

  “你大爷。”陈衡鼻子里嗤了一声,骂骂咧咧地下楼开门。

  周栎听见声音,赶紧站到门侧,生怕这人起床气一来六亲不顾。

  陈衡拧了几下门锁,又把横木搬开:“周栎?你这怎么回事,被人从床上赶下来的?”

  这么说也没错,周栎白了他一眼:“贾世华呢?”

  “您这大半夜的,来问案子?”陈衡一脸的难以置信,“三点啊,你看时间了吗?”

  周栎颇为不耐烦,连猫带人地挤进门:“看什么时间,别问了,我先接着睡会儿,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猫呢?这是捡的吗?哎哟还挺齐整,是有人养的吧。”陈衡接过那只美短小猫,放到长桌上逗弄。

  “门口捡的,叫的跟鬼似的,明天给他拍张证件照,到街口贴张寻猫启示。”周栎不再多说,上楼找着自己的小卧室,沾枕就睡。

  半夜这么一闹腾,陈衡反而清醒了,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破锅,装了点院里的沙子当猫砂盆,对着猫长吁短叹:“没人要你啦,明天给你弄个猫砂盆什么的,别的猫有什么咱家猫也会有的,看上什么就说,咱店里不缺钱。”

  次日,晴,布莱克像往常一样开始清扫大堂,刚用棉布擦了桌子,他翻开一看,上面沾了几根细软毛发,他用两指捏到眼前观察,灰色,短毛,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今天的清扫格外用心,桌椅橱柜,茶具香炉,一整套流程下来除了一手灰色的毛,就只有装了一半沙子的破烂炒锅。

  而且陈衡似乎起的更晚了点,他自觉掌握了什么秘密,抬脚踩上台阶,走得很慢,顺手将扶手也擦了一遍。

  布莱克刚一站立到门口,陈衡就拉开了门,大骇:“你怎么回事,走路都没音?”

  布莱克伸出紧捏着灰毛的手,举到他眼前:“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陈衡解释:“昨晚周栎带着一只猫来了,嗯,小布你没看到?就在楼下放着。”

  他摇头。

  顺着布莱克的目光,陈衡往下一看,只剩一只破锅?

  他也不担心:“猫嘛,喜欢乱跑,你再找找架子上……”

  说话间,楼下哗啦一声,有东西碎掉的声音。

  陈衡心头一紧,拎着裤子往下跑,楼下易碎的东西多得是,随便碎一个够他喝一壶的。

  黎蔚也听到声音,咬着牙刷站到楼梯边上,含着白沫口齿不清道:“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看向布莱克:“小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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