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若寿坐在沙发上，姿势不变，手里大包薯片都快盖住了脸，正俯身拿茶几上的果汁喝。两人视线相对，李若寿倒很坦然自若，自顾自继续吃着，也不看门口的某人。
偷偷瞄了几眼，发现薛奕脸色不是很好，众人瞬时安静下来，眼睛直往李若寿这里瞪，脸上做着挤眉弄眼的动作，跟个小丑似的还挺好玩。
不过，这些李若寿是看不到的。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不同口味的薯片上。正在心里纠结着，是先吃烧烤味的，还是五花r_ou_味的，要不试试海苔的也行。
“今天辛苦了，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早点休息！”眼底的y-in郁瞬间收敛，薛奕朝众人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
“谢谢薛哥！”一听可以翘班，众人咧着嘴掩饰不住地欢乐。李若寿也跟着从沙发上起身，打算回家。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李若寿的家在哪？当时随便看了眼资料，也没放心上。
“我住哪？”李若寿拍了拍身旁的Lucy，表情少见的呆萌，看样子是真不清楚。
“你小子逗姐呢！住薛奕那啊，你忘了？”
猛地听到这话，李若寿心里还有点抵触，面色一僵，脸上可没有丝毫的高兴。
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除了和薛奕住一块儿，好像也没别的出路了。谁叫他现在穷到可怕的地步，连吃饱饭都成问题，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自然是没得挑了。
这么一分析，李若寿也就稍微释然了些，脸色缓了几分。不过，跟薛奕住一起也有好处，方便他就近监视和调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薛奕总不会是洪水猛兽，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住就住吧。
“李若寿，梁哥叫你过去！”听到有人喊，李若寿回头，想起众人口中的梁哥好像是薛奕的经纪人—梁国栋。
他找李若寿干什么？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李若寿推门进来。办公桌前的男人转过身，大概40来岁，穿着一身正装，戴着金丝眼镜，目光精锐，模样还挺斯文的。
“坐！”梁国栋指了指沙发，跟着坐下。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垂放在手腕上，显得随意自信，只是看向李若寿的眼神，多了点令人发寒的审视。
“在剧组挺辛苦的吧，听说杀青宴上你和薛奕拼酒，还赢了他？”
“恩。”李若寿坐在那，听着梁国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原来是在试探！果然，闲聊结束，开始进入正题。
“这几个月在剧组，薛奕状态怎么样？身体还好吧？上次听说感冒发烧了，是怎么回事？”梁国栋调整坐姿，腰背挺直，紧盯着面前的李若寿，眼神如鹰。
“挺好。”
迎上梁国栋咄咄逼人的目光，李若寿一脸坦然，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声音沉静如水，他极简短地回了两个字，便不再开口。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把你放在薛奕身边，自然是有极大用处的，你可别辜负我的期望。我要听实话，薛奕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异常？是不是头痛发作了？”
李若寿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在梁国栋看来是在敷衍，这让他很是不悦，脸色瞬间变得y-in翳，话里加重了力度，警告意味十足。
“没有。”无视梁国栋的怒气，李若寿非常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就这么冷冷看着对方，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
两人视线交错，暗流涌动。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凝重，似乎不经意地触发就会炸开。梁国栋紧紧盯着李若寿，眼底满是戒备，因为他刚才的话脸色也有些难看。
“以后多留个心，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跟我汇报，尤其是关于薛奕的身体状况。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从沙发上起身，梁国栋重重拍着李若寿的肩，等他走到门口，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别让我失望！”
走出办公室，李若寿沉着脸，一言不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冷漠。眼眸一寒，他嗤笑道：“有意思！”
原来这个李若寿，还是个卧底！
第11章 协议
按照Lucy发来的地址，李若寿从公司出来便拦了的士，花了38块钱的路费，找到了薛奕的公寓。这点让李若寿有些不悦，毕竟他现在称得上是穷困潦倒了，早知道跟着保姆车一块走。
抬头望着眼前这栋欧式风格的高档别墅，李若寿脸上的y-in霾一扫而光。他摁了摁门铃，没多久薛奕从里面出来，换了身宽松的灰色居家服。
看到李若寿站在门前，薛奕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语气显得非常微妙，“密码不记得了？”没等对方开口，他便径直往厨房走去。
拉开冰箱门，薛奕拿了几样食材出来，整齐摆放在流理台上，挽起袖子开始整理。
李若寿跟着进来，倚在厨房门口，神色变幻莫测。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薛奕的问题，怎么解释记不得密码这件事，以防再露出什么破绽。
虽然从附身的那天起，他在薛奕面前露出的破绽，已经不算少了，还得招架薛奕三翻四次的试探。再不谨慎点，要真被看出什么来，引起薛奕的警觉，对他这次的任务极为不利。
没等李若寿琢磨出答案，薛奕嘴角噙着笑，继续开口道：“你的房间在1楼，大门密码是1748。”
“没什么事的话，少上2楼，我们都需要私人空间。厨房、客厅随意用，只有一点，尽量少开电视，我不喜欢家里吵。记得按时缴水电物业，钱我来付。”
“密码1748？”听到薛奕口中的数字，李若寿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他很快恢复镇静，语气如平常一样，接着补了句：“挺特别的数字。”
“是很特别！”薛奕停下手里的活，低喃道。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滞，深沉的目光中夹杂着许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半晌，薛奕抬头瞧了李若寿一眼，神情忽然轻松不少，一脸的郑重其事。他接着说道：“既然住在这里，一些规矩还是得遵守，这样对双方都有益处。”
“要是不遵守呢？”像是听到什么趣话，李若寿蓦地抬起头，斜睨着薛奕。他慢慢勾起嘴角，笑容中的挑衅和不屑丝毫没有掩饰，懒洋洋地反问道：“要把我赶出去不成？”
直盯着薛奕，李若寿发出冷笑，然后从冰箱里翻出来个番茄，随便往胳膊上抹了两下，便放进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望着李若寿的动作，薛奕微不可察地皱眉，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走到洗碗池前，他开始清洗蔬菜，声音平稳冷静，忽然开口道：“梁国栋今天问了你什么？”
听到这话，李若寿顿时警铃大作，放下手里的番茄，不由直起身，面色都严肃起来。他定定望着薛奕的背影，迟迟没作声，心里却在判断对方这话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薛奕早就知道，李若寿和他的经纪人有猫腻？如果真是这样，薛奕为什么还要把李若寿放在身边，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半天没听到声音，薛奕转身看了过来，神色不明道：“怎么，很难回答？”
“以前的你，可不会犹豫。”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梁国栋和李……和我……的关系？”
“你们的关系？哦，在公司的话，他应该也算你的上司，听说你们俩还是远房亲戚。除了这些，还有呢？”
“有话就说，别留半句，让人心烦！”
瞧着薛奕这副高深莫测的鬼样子，话里有话，似笑非笑的，简直像在逗老鼠，李若寿瞬时就冷下脸来。
这么绕来绕去的，他也没看懂薛奕到底什么意思，哪里还有心思跟对方打哑谜。说实话，捉个鬼打个架还行，不管多凶猛的厉鬼，他都有办法应付得来。
但是，像这种脑力对决，他还真不大擅长，y-in谋诡计也玩不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薛奕的时候，他总有种被对方看穿的感觉，好像自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这可不大妙啊！关键是也不能把人抓起来暴打一顿，否则就简单多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胡乱猜测薛奕有什么目的。算了，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来有必要提醒你一些事。李若寿只是梁国栋的棋子之一，放在我身边起监视作用。如果梁国栋发现，现在的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听话的李若寿，你的这点价值可就没有了。用不了多久，他会物色一个更可靠的人选。到那时，你这份助理工作就很难保住了。”
薛奕停住，眉目微微一挑，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虽然你的x_ing格不适合做助理，但是我想，目前你可能很需要这份能接近我的工作。”
听着薛奕意有所指的分析，李若寿不觉后背一冷，那种完全被看穿的感觉更加强烈，表情都有些局促。极力保持着强悍之色，他大口咀嚼着番茄，y-in测测的目光直落在薛奕身上，寒气逼人。
“既然你知道，李……我是梁国栋派来的，还敢让我当助理？是太过自负，不把我放眼里，还是想搞一出反卧底的把戏？”
“看来你真忘了……小李！”
一声长叹过后，是陡然加重的尾音，薛奕直直看向李若寿，脸上笑意陡然收敛。然后，他缓缓走近，站到李若寿跟前，一言不发，就只是看着，目光悠远深邃，带着沉沉的探究。
“我忘了什么？”被薛奕一瞬不瞬地凝视，李若寿心下一凛，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心底深处却微微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