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奕了若指掌的表情，还有刚才那刻意的语调，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估计对方接下来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薛奕说：“我们有协议，200万，你帮我隐瞒梁国栋。”
听到这话，李若寿此刻的心情猛地复杂起来。一方面，他很是担心被薛奕看出了破绽，不知道对方这么试探他，下一步还会有什么行动；而另一方面，听到200万的封口费，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
究竟薛奕有什么秘密，不能让经纪人发现？他到底想隐瞒什么？
回想今天和梁国栋的谈话，他没听出不对劲的地方，除了梁国栋有些过分关心薛奕的身体。作为经纪人，关心艺人的健康状况无可否非。等等，好像不止如此。
梁国栋提到了薛奕的身体有没有异常，是不是头痛发作。异常？头痛？是了，他目睹过薛奕发病的样子，好像是头痛得厉害。
难道薛奕的身体真有什么毛病，而且得瞒着经纪人，为此不惜收买助理？
沉吟间，李若寿心里一沉，神情凝重，看着薛奕，眼神变得凌厉，带着摄人的压迫感。他现在想的是，该怎么接薛奕的话，不至于让局面更糟。
“钱没到账，就想让人办事，没这个理！”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李若寿面上一松，微微牵起嘴角，语气略带嘲讽。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其实也只是猜测而已。如果真有协议，200万封口费已经打到账上的话，李若寿也不会和女朋友分手，更不会想不开自杀。
看看他现在这穷困的样子，哪里像有200万的人，连2千都拿不出来。
听到这句，薛奕立时沉默下来，没再说话。他此刻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意味不明，有些沉闷，又有些释然。
良久，他转身回到洗碗池前，背对着李若寿，低声道：“厨房油烟重，你出去吧，好了我叫你。”
当然，李若寿还是没动，靠在厨房门口，也没帮忙的打算，静静看着薛奕忙碌。他看到薛奕把蔬菜清洗干净后，拿起盐水浸泡的猪肝，放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
猪肝被切成规则均匀的片状，洒上料酒、生粉、盐和姜片腌制，接下来薛奕开始剁排骨。流理台上还盛放着茄子和西红柿，看样子等会的午饭会很丰盛。
餐桌上酱排骨、爆炒猪肝、油淋茄子，还有番茄蛋花汤依次端上桌，没等主人发话，李若寿已经就坐，迫不及待地夹了块排骨。
r_ou_质酥烂，骨香浓郁，咸中带甜，味道杠杠的，人间美味啊！
慢慢咀嚼着，李若寿不禁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接连吃了好几块。又看了看桌上的爆炒猪肝，他赶紧夹了片放嘴里，软嫩细滑，火候刚刚好，绝对的大厨之作。
因为这两道菜的巨大成功，李若寿对这道油淋茄子充满了期待。他尝了一口，微微眯起眼，果然没让他失望。
看到李若寿春风洋溢的笑容，一脸的幸福沉醉，薛奕不由弯起了嘴角，眼神都变得生动，似乎受到对方的感染，心情轻松不少，忍不住戏谑：“还满意吗？”
咳咳，李若寿适时恢复清醒，埋头扒着米饭，极其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还行。”
接下来的时刻，他全情投入到桌上垂涎欲滴的佳肴中，秋风扫落叶般快速解决掉了排骨和猪肝，连带着吃了两碗米饭。
薛奕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慢慢喝着番茄蛋花汤，眼睛倒一刻没离开过李若寿，好像看着对面的人吃饭是件身心愉悦的事。
一桌子菜被吃得精光，李若寿打了个饱嗝，终于停下来。他瘫坐在椅子上，摸着圆鼓鼓的肚皮，表情好不自在，再也看不到平日的冷峻y-in寒。
薛奕进厨房收拾碗筷，李若寿在客厅四处转悠，随手翻了翻电视柜，里面排列着一些老电影，还挺巧，正好都是他喜欢的。房子挺大，装修也不错，看着比较舒服。
“喝茶吗？”薛奕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白瓷杯子，走到沙发这里，将其中印着流沙图案的瓷杯递给了李若寿。
半天没接，李若寿一怔，表情突然变得怪异。他低头看了看杯里漂浮的绿茶，又抬头盯着薛奕看了好一会，眼神晦暗不明，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困惑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绿茶？还有刚才饭桌上的酱排骨、爆炒猪肝、油淋茄子，这几样菜也都是他喜欢吃的。而公寓大门的密码1748，又是他作为鬼差的编号。这一切仅仅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薛奕，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2章 负面风波（上）
回到自己房间，李若寿赶紧拿出手机，翻看他的微博。最近，在4444的cao作下，凭借独有的几个爆料，李若寿成功加入了薛奕的黑粉后援会，甚至一跃成为副会长，在群内风头迅猛，被尊称为“黑老大。”
通过后援会，4444还结识了不少职业黑粉和营销号，可能都有共同的目标—搞臭薛奕，所以大家私下聊得很愉快，颇有相逢恨晚之势，而李若寿和4444则一步步实施着他们的计划。
为了搜集薛奕患抑郁症的资料，李若寿也忙得不可开交。通过在公司跟多位同事的闲聊，他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了薛奕经常就诊的私立医院。
这天夜里，李若寿没有回公寓，在路边拦了的士，打算去位于加列山道的明德私立医院调查一番，身旁坐着手下4444，当然前排的司机是看不到的。
等下了车，李若寿贴上了4444带来的引魂符，以便畅通无阻地进入医院精神科。
今晚之前，李若寿来踩过一次点，加上医护人员口中的相关信息，他已经摸清精神科主任办公室的位置，在后面白色大楼的第7层，出了电梯右转第三间即是。
这次任务特殊，若非必要，他是不会轻易用上隐魂符。至于原因，一个字：贵！
局里配给公职鬼差的设备，是有定额的，都是些快淘汰的破烂玩意儿，也就只能对付普通的魂魄。要碰上厉害的，比如像是厉鬼、怨灵，靠局里的标配，那就是去找虐。所以，为了保命，他们会定期跟设备处申请先进的武器，局里会有补贴，不过自己也要掏腰包。
像这种隐魂符，定量出产，据说制作极为繁复。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就高的离谱，随便一张引魂符，相当于他小半个月的工资。
虽然有些舍不得，那也没办法。他若是从李若寿的身体里出来，鬼魂无法触到实物，也成不了事，还只能用隐魂符。有了这东西，人鬼都看不到他。
李若寿和4444大摇大摆地进了大楼，直接上了7楼，来到精神科主任办公室。4444负责放哨警戒，李若寿拿出事先顺来的磁卡一刷，门顺利被打开。“你在门口守着，我进去找病历。”
万幸的是，经过抽屉被锁的小c-h-a曲，李若寿总算拿到了病历，随后便匆匆忙忙地出了医院。等坐进出租车里，他这才翻开手里的病历本。
眼睛落到“重度抑郁症”几个字上，李若寿的脸色轻微波动了下，变得有些暗沉，在座位上默不作声。
倒是身侧的4444，情绪比较激动，眼里闪着精光，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下就好办了，只要我们把病历发到网上，肯定会引起轰动！到时候薛奕被黑粉围攻，把恶意评论拿给他看，咱们再扇点风，指不定薛奕的抑郁症一发作，到时候想不开就……也不用我们动手，赶紧利落地解决掉……”
“老大，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嗯！”李若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脊背自然挺直着，脸微微偏向车窗外，玻璃上映出他刚硬的侧脸，看上去没什么情绪。但平静的面容下，某种稍显复杂的情绪正悄悄溢出，让他的神情变得冷酷凌寒。
“那我就着手办了啊？幸好老大你的电脑能连上面，最近在群里我还新认识了个朋友，叫吴涛，是黑粉后援会的会长。这小子，计算机特别牛，说话挺逗的……”
一路上，听着身旁4444的絮叨，李若寿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也不知在想什么，看样子不是很高兴。
“玩得挺晚！”
李若寿刚进门，黑黢黢的客厅传来一道声音，在静谧无声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突兀。抬了抬眼皮，他淡淡嗯了一声，手里攥着灰色档案袋，径直回了房间，似乎不想多说话。
感觉到李若寿情绪低沉，薛奕也没再开口，站在y-in影处，静静盯着对方背影，漆黑的双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江水，仿佛隐藏着很多东西。
因为薛奕这两天没通告，李若寿在公寓还算清闲。倒是薛奕，整天呆在家里，不出去见朋友，也不上网，像是完全断绝了外界的联系。除了跑步就是看书，日子过得枯燥无趣。
到了第三天下午，李若寿正躺在客厅沙发吃零食。他刷着微博，猛然看到“薛奕疑患抑郁症，自杀未遂”的话题登上了热搜，底下评论已过万，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一下子坐直身体，李若寿反复看了看这则话题，言语中猜测居多，看来准备后续放大招掀起风暴。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楼上一瞥，脸色有一瞬间的沉郁，很快恢复冷静。
把手机扔在一边，他打开电视看起了综艺节目。好像是个小品类的竞赛，现场观众笑得前俯后仰。
李若寿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演员做着夸张搞笑的动作，他牵了牵嘴角，实在笑不出来，似乎小品的内容无法吸引他。重新坐起，他抓起遥控器，从头按到尾，也没找到满意的频道，最后还是回到了综艺节目上。
将声音不断调大，整间屋子都响起观众雷鸣般的笑声，李若寿这才觉得顺心，继续吃着零食。
到下午5点多的时候，李若寿打开微博一看，薛奕经纪公司发出的律师声明已经被顶上了热搜。不过短短2个小时，一些营销号就冒了出来，个个以圈内人的姿态独家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