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书香应归途
一周后,书吧正式开业了。名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有间书吧。蒋平站在木隔栅玻璃门外,抬头看了一眼木牌匾,笑着走了进去。
店里异常安静,零散地坐着几个顾客。展昭背对着大门,坐在右边靠窗的软椅里,正捧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蒋平走过去,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对方扭过头来,一见是他,异常高兴,露出的笑容比照在他身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四哥?快坐。”
“你这店主太不合格了,顾客都走到跟前了也没发现。”蒋平压低了声音道。看他面前的书桌上还有纸笔,不觉新奇。“这看得什么书这么起劲儿,还记笔记?”
“没,随便写着玩的。”展昭合上书,拿起纸笔半撑起身问:“四哥,想喝点什么饮料?我去给你弄一杯。”
“你弄出来的东西能好喝得了吗?”蒋平半信半疑地道:“凉茶瞎整整没事儿,饮料?还是算了吧。”
“这次不是瞎弄,李姐教过我的。”
蒋平顿了顿,故意怪声怪气地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尝尝吧,来杯热巧克力奶。”
展昭无奈地笑了笑,起身朝着冷饮台走去。
李上娟正拿着抹布擦台面,见他走过来,抬起头来问:“想弄什么?我来吧。”
“热巧克力奶。”展昭将手中的书本放到后面的架子上,走到柜台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
李上娟麻利地拿起巧克力粉瓶子,打开盖子,往玻璃杯中舀了两勺半的巧克力粉。见展昭仍杵在一旁,笑笑道:“你去吧,等会儿弄好了,我给你端过去。”
“好,那我先过去了。”展昭也不和她争,走出冷饮台回到蒋平这边坐下。“李姐说她弄。”
“这可怪不得我了,只好改天再品尝你的手艺。”蒋平说着又打量了一下店里。“开业没几天,就能有这些顾客上门,还算不错。”
“嗯。”展昭开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李上娟端着饮料走过来。蒋平接过饮料,笑着问道:“怎么样?这环境不错吧。比你以前待过的那家强不?”
“当时还以为你吹牛来着。”李上娟和蒋平也算老相识了,说话直来直去,也不见外。
“哪敢跟你吹牛?条件要是不好,介绍了你也看不上啊。”
“得了吧你,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挑剔?”
展昭在一旁嘻嘻笑地看着两人斗嘴,没有插话。李姐与蒋平年纪相仿,性格爽朗,极好相处。每天早晨8点到中午12点在邮政局上班,下午就到店里来做兼职。有她在,真是帮了自己不少忙。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展昭扭头见到来人,忙欠起身道:“四哥,你先坐。我去去就来。”
“你忙你的,甭管我。”
蒋平本以为是有顾客光临,也没在意。等喝了几口饮料再抬头时,却见展昭与那人在右边墙根儿的位置落座,随后低声耳语了几句。对方的年纪比展昭要大上将近两旬还多,头发有些花白,戴着金丝眼镜,一副专家学者的模样。看表情,两人相谈甚欢,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刘蓉不是说展昭只有他和五弟两个朋友的么?
“这人是谁?你见过么?”蒋平朝着展昭的方向扬了下下巴,向李上娟打听道。
李上娟仰脖往门口的角落处看了看,然后推了推蒋平,让他向里挪个位子,自己挨着坐了下来。“见过两次。不过不知道是谁,应该是小展的朋友吧。”
“小展?”蒋平扭过头来,笑着问:“你就这么称呼你们老板?”
“他没把我当雇员使唤,我也没把他当老板看待。”李上娟说着,收回视线,扭头看了蒋平一眼,问道:“小展今年多大了?”
“应该和我五弟同岁。”
“那24了?不对,25。”李上娟算了算,看了那边的展昭一眼。“有时候感觉他挺成熟的,有时候又觉得跟小孩儿似的。”
“你才跟他接触几天?就这么感慨来感慨去的?那是你老板,别瞎琢磨了。”
“谁琢磨了?”李上娟不满地瞪了蒋平一眼。“我就是觉得他人不错。”
“在你眼里,谁都不错。”
“懒得和你说。”
一看李上娟真有点火了,蒋平也不跟她逗了,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好法。”
“感觉!”李上娟答。
蒋平扭头一乐,鄙夷地道:“那我还感觉我自己也不错呢,人不可貌相。”
“奇怪了,难道你觉着他不好?”李上娟反问道:“那你把我介绍到这儿来干嘛?”
蒋平摸着下巴干咳了两声,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上班时间,你快忙活去吧。人家不把你当雇员,你可别把自己当老板。”
好像说得挺在理的,李上娟拿起盘子站起身道:“那我先过去了啊。”
“嗯。”蒋平望着李上娟的背影,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和李上娟相识两年多了,对方的性格大大咧咧,几次他话中有话,对方竟然完全听不出来。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就不明白。
展昭和那人说了大半个钟头,才将人送走。蒋平见他拿着个文件夹走过来,随意问了声:“谁啊?”
“我以前的导师。”
蒋平见他似是不愿多说,也没再问。两人聊了一会儿,又有几个顾客上门。蒋平望着展昭不时忙碌的身影,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滋味。万事开头难,希望过阵子顾客知晓流程后,经营会变得轻松一些。不然照这样下去,真怕他身体撑不住。正当他担忧的时候,刘蓉回来了。
今天路上有些堵车,刘蓉回来的比平时晚了将近一个钟头。一进门就拉着外甥往后走。“走,上楼吃饭去。”
“舅妈,四哥来了。”展昭说着,朝着蒋平这边指了指。
刘蓉顺着外甥的手指望去,这才注意到蒋平,忙过来打招呼:“小蒋来啦。”
“嗯,来了一会儿了。”
“我这刚从家里捎过来的饭菜,还热着的,你跟小昭一块上楼吃点去。”
“不了,待会儿我就走。展昭你快上去吃饭,正好我在这看点资料。”
“那四哥你慢慢坐。”展昭也没客套,和蒋平打完招呼后与舅妈一同来到二楼。
刘蓉将手提袋放到茶几上,扭头对着外甥道:“先去把手好好洗洗。”
展昭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文件夹和书本纸笔放到窗台边的书桌上,转身走进浴室。刘蓉从塑料袋里将饭盒拿出,一一摆好,又替他斟了杯热水放到边上,这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展昭洗好手后走出来,在另一侧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
刘蓉见他气色有些不好,担心地道:“等会儿吃完饭你就歇着,下面有我和你李姐呢。”
“嗯,好。”展昭确实觉得有些疲累,这一次出院以后,身体一直恢复不过来。为此他有些心焦,却又无可奈何。“舅妈,四哥他是不是...”
“嗯?”刘蓉听得心里一惊,故作镇静道:“你四哥怎么了?”
展昭抬头望了一眼舅妈,淡淡一笑道:“没事儿。”他低头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口齿不清地道:“我的电脑您放哪了?”
“医生说了,最好别碰这些带辐射的东西。”
“我就发几封邮件。”展昭说着顿了顿,道:“我保证每天只用半小时,这样行了吧。”
“我考虑考虑。你先别想这些,好好吃饭。”
“嗯,那您回头可得考虑考虑。”
“行啦,瞧你这啰嗦劲儿!”
展昭笑笑继续低头吃饭,心里却烦乱不安,犹如理不清的一团乱麻。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管《值得》这部剧在拍摄中曾遇到过什么挫折,经历过什么不快,风波都已经过去了。剧组众人齐聚一堂共同庆祝此剧的杀青,因为开放了媒体探班采访,就连一向不合群的童宇节也出席了本次活动。开香槟,互相敬酒,最后还玩起了游戏。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也许今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而有的可能一别就再无交集。饭后,女一号丁月华提议去K歌,大家纷纷响应,挪窝来到KTV继续狂欢。
陶鹏的男低音醇厚深沉,将一首欢快的《浪花一朵朵》完全唱出了另一番感觉。
乐小登喝多了,窝在沙发里拽着白玉堂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卷着舌头说:“明儿...咱就...各...各奔东...东西啦。真...真有点...舍...舍不得。”
近三个月的接触,白玉堂和他早就混得熟了,此时听乐小登这么说,回想当初这小子拿着生日卡片找自己签名,仿佛就如昨日发生的一般,心中不觉也有些惆怅。他抬手打了一下对方的脑袋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要是想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乐小登没回话,白玉堂扭头看看,发现他早就抱着自己的胳膊呼呼地去见周公了。心中一软,突然便想起那人。他喝醉了也是这样,一点也不闹人,像只猫似的窝在床上,只是静静地睡。那些年的时光,仿如一场梦,醒来后,发觉连自己都不能肯定有些事是否曾真的发生过。坚持了那么多年,一心一意信任的、向往的,终究化作了泡影。
白玉堂将乐小登放倒在沙发上,走到梁亿古这边,凑到对方的耳边道:“梁导,我先撤了。”
“哎?这才来多久你就要走?”
“困了,回去睡觉!”白玉堂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站起身向房间里的众人挥了挥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太不够意思了。”丁月华正唱着半截,一听他要走,劲儿头没了大半,连歌都不唱了。
“回去我请你和丁游成了吧。”大小姐就是难伺候。白玉堂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吧,快走吧。”丁月华拿起话筒不耐地冲他摆了摆手。白玉堂撇嘴一笑,朝大伙儿又道了声别,转身走出KTV包间。
江冬在杀青宴后跟着一起来到KTV,碍于身份的关系,他很少参合这些聚会。一楼的酒吧里人不多,他点了杯啤酒,坐在吧台前边喝边等,倒也清闲自在。明天就能回家了,想起高月,心里不禁美滋滋的。以前也曾分别过数月,但这一次的感觉却完全不同。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般强烈的思念,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挂念,每天收到她的消息便会觉得心安。是该带她见见家人的时候了。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他急忙接起来。
“我在门口了。”电话那头传来白玉堂的声音。
“好,这就来。”
简单的通话后,江冬挂断电话,结账走出酒吧。白玉堂穿了件白色的衬衣站在KTV大门的门外,即便在晚上,也引来不少侧目。几个服务员正隔着落地玻璃窗不时朝外张望。
“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不多玩会儿?”
白玉堂闻声扭过头来,见江冬正推门出来,道:“听他们喊得头都大了,就出来了。”
“回去?”
“嗯。”
两人打了辆车,直接回到宾馆。一出电梯,江冬的手机又响了。他看看来电显示,笑着按下了接通键。
“这么晚了,你小子怎么还没睡?...嗯...知道...书吧那边怎么样?”
白玉堂一直并排走在他旁边,听到这里,也猜出是谁打过来的电话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烦躁。“我去睡了!”他愤愤扔下一句话,也不等江冬回话,抬步就往前走。
江冬愣了一下,举着电话,朝着白玉堂的背影喊了一声:“好,明早我喊你。”
回到房间后,白玉堂将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向后倒进柔软的双人床里。刚躺下没多久,又腾地坐起来,只觉心里愈来愈烦乱,仿佛胸口处绑了一捆火药似的,随时都要炸开。他站起身,踢掉鞋子,脱下衣服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从蓬蓬头里喷出,淋洒在肌肤上,带走了一身的疲惫与酒气。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待心境平复,开始慢慢享受起这份暖人的舒适来。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与江冬搭乘最早一班的航班飞回了阔别近三个月之久的城市。出了机场大厅与江冬告别后,他掏出手机给蒋平拨了个电话。
蒋平正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设计着装修图,听到手机响了,忙抓起来接了。
“喂?你好。”
“四哥,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左右为难
下班以后,蒋平开着车去西跳口包子铺买了外卖,如约来到白玉堂的家。上到十二楼,在外面按了半天门铃,才等到对方来开门。
白玉堂穿着睡衣,慵懒地倚在门框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你再不来开门,我就走人了。”
“买吃的了没?”
“你丫真是个属猪的,一睡醒就知道吃!”蒋平提起外卖在白玉堂的眼前晃了晃。“喏,蟹粉小笼包,你最爱吃的。”
闻到包子的香味,白玉堂的盹一下清醒了大半儿。“帮我放碟子里,我去刷牙。”
‘真当使唤菲佣呢?!’蒋平撇了他一眼,半是生气半是无奈地走进厨房。
洗漱完毕后,白玉堂从卫浴间走出来,在厨房外围的餐椅上坐了下来。蒋平把放着包子的盘子朝他这边推了推,道:“蟹壳黄卖完了,我买了两份皮蛋瘦肉粥。”
从下了飞机回到家,白玉堂就一直睡,现在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捏起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开车来的?”
“嗯,吃完下楼你开一圈,看看性能如何。”
“大哥跟你去买的?”
“没有,老二跟我去的。”
两人吃过晚饭,来到地下停车场。白玉堂坐在驾驶席上,看看车里的装置设备,点头赞赏道:“不错。还装了飞歌导航啊?”
蒋平听他夸奖爱车,心里美得不行。五弟最大的爱好就是鼓捣车,他要说不错,那肯定错不了。“看你车里那个不错,就也装了个玩玩。要不要出去兜一圈?
“走。”白玉堂也来了兴致,笑着接过蒋平扔过来的钥匙,发动引擎后,将车子开出小区,朝着郊外的方向驶去。
天刚擦黑,昏黄的街灯一盏盏亮起,过了附近的军区大院,马路上车辆见少,更显清净。蒋平望着车窗外不住倒退的街景,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展昭的书吧开业了,你不过去看看?”
半天没听到答复,蒋平扭过头来看了白玉堂一眼。对方直视着前方,脸色阴沉,眉头微蹙,刚才的愉悦表情早已消失不见。“你俩到底怎么了?”他憋不住问道。
“不是和你说了以后别提他,没听见还是怎么的?”
“你跟我嚷什么?不服气找展昭去。”话音才一落,一道寒风刺骨的眼神便朝着自己这边凶狠狠地射过来。蒋平回瞪了对方一眼,不服气地道:“跟我凶有个屁用?我好心一问,你还跟我甩脸子?”
三个月来,白玉堂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地尝试着忘却一些事儿,一些人。可偏偏就有人不长眼!他气愤地将车停在马路边上,摔门走下车去。蒋平见他胡乱发火,也有点来气,嘟囔了一声下车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席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白玉堂站在道牙边子上,掏出一根烟点燃,背对着蒋平一言不发。
明明身边有那么多女人坦言示好,为何偏偏就像着了魔一般地认定了展昭呢?蒋平见他如此消沉颓唐,心中也不是滋味,叹口气道:“上来吧。你不爱听,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把那人介绍给四哥,后来又玩命地拜托他关照对方。再怎么晕头,自己也不该对四哥撒气。白玉堂暗觉惭愧,掐灭烟头,转身小跑了两步,默默回到车上。蒋平无奈地撇了他一眼,发动车子,掉了个头开始往回开。
“我和他完了,这一次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坐在一旁的白玉堂突然发话,声音沉闷压抑,听得蒋平心中一颤。若在以往,他巴不得对方能与展昭划清界限,毕竟这份感情不同于寻常,但是现在他却丝毫也开心不起来。
“怎么了?前阵子不是好好的?”他顺着白玉堂的话问道。四年的杳无音讯五弟都忍了,这一次竟然说掰了就掰了?他实在想不出理由。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柳娴很中意他的事儿么?”
“嗯,记得。”
“田品出事儿以后,剧组想请他来演男二号。”白玉堂说着顿了顿,扭过头来道:“你是知道我的,以前他拒绝过柳娴,我也理解,可是这一次性质完全不同,我以为他会帮我,可事实完全相反。”
听到这里,蒋平的心里仿佛打翻了调味瓶一般,五味杂陈。嘴皮子一向利索的他,此时竟觉得舌头打结,连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或许他有他的理由?”他小心翼翼地道。
“有什么理由他不能告诉我?!我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如果你看到他当时的态度,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白玉堂说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叹道:“其实四年前他那么做,我就应该明白的。”
‘要是真明白就好了!’蒋平暗叹一声,只觉心中的矛盾与日俱增,越来越为难。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出于好心,可为什么在面对这两人的时候却有种越来越抬不起头来的感觉?自己的选择,真的对吗?
回到住处后,蒋平陪着白玉堂看了会儿影碟,然后冲个了热水澡,道声晚安便去客房躺下了。白玉堂睡了大半天,此时毫无困意,独自坐在客厅里继续看碟。其实他很想问问四哥关于展昭书吧的情况,却一直忍耐着,只字未提。
蒋平闭着眼躺在床上,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值得》一书曾风靡网络,几乎家喻户晓。在得知五弟要拍这部剧以后,他还专门上网看过。如果剧组请展昭去演男二号简树,别说别人,就连自己一想到最后简征抱着弟弟简树的尸体失声痛哭时的场景都觉得受不了,更不要说像刘蓉等等这些展昭身边的家人了。更深一步地想,如果将来五弟知道了这一切,想起今日种种,又该如何自处?光是请展昭去演这个角色,估计就够令他痛彻心扉,懊悔交加了。若展昭真演了简树,那这个阴影,这个伤,将会潜伏在他的心里,一辈子也难消除。他脑子里纷乱如麻,一会儿想起自家五弟在深夜买醉,一会儿又想起展昭眼里闪过的痛楚。感觉自己都快要憋出病来了。
第二天下班后,蒋平来到书吧。看到临窗而坐的顾客比前两日又多了不少,心中暗喜,唇角一扬,笑呵呵地朝着冷饮台那边的李上娟走去。
对方正在打饮料,看到他来,停下手中动作,招了招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展他表哥的女朋友,高月。”李上娟大大方方地为两人介绍。“高月,这是蒋平,小展说的四哥就是他。”其实今儿她也是头一次见高月,两人年纪相仿,没几句话功夫就聊到了一起,甚是投机。
“四哥好。”高月笑着叫了一声四哥。
“你好。”蒋平礼貌地点了点头。以前他和江冬见过几面,但并不太熟。此时想起自家五弟和展昭以及江冬这三人之间的连带关系,只觉脑袋又大了一圈。
李上娟将调好的两杯饮料放到托盘上,一旁的高月抢先端了起来。“我来吧。”
“好。就门口那桌。”高月朝着她眼神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端着饮料走过去。
蒋平把公文包放到饮料台边上,单臂撑在台面上往李上娟跟前凑了凑。“展昭呢?”
李上娟抬手向上一指。“和江冬在楼上歇着呢。”说着顿了顿,扭过头来问蒋平:“小展是不是心脏不好?”
“出什么事儿了?”蒋平心中一颤,急急问道。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李上娟瞪了蒋平一眼,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只觉一阵心紧。“今儿下午的时候,我看他站在书架旁边半天不动劲儿,觉得有点不对头,就过去看看。谁知道我还没碰到他,他就摇晃着往边上倒。幸好旁边有个小伙子把他扶住了。”李上娟说着,眉头微蹙了起来。“当时他脸儿煞白,嘴唇都没血色了,刘姨又不在,我吓得不知怎么办好。江冬他们要是不来,我真得抓瞎。”
蒋平听得心里一阵打鼓,眼神不时朝隔断后瞄,想上去看看,又有些犹豫。
“刘姨跟我说过他身体不好,没想到这么严重。”
“你就别瞎操心了?人都说了身体不好。”蒋平不耐地道。
“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干嘛?还不能有点同情心啊?冷—血!”李上娟说着狠狠地瞪了蒋平一眼,扭过头去。
高月端了盘子走回来,见气氛有些不对,转身去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电脑查书处旁边的座椅里慢慢翻看起来。蒋平叹口气,用胳膊肘轻轻地兑了兑旁边的李上娟,低声道:“我跟你说个事儿,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儿?”李上娟气儿还没消,冷着脸瞥了蒋平一眼。
“是我俩朋友之间的事儿。”蒋平见李上娟眼里闪过一丝兴趣,笑着缓缓道:“我大学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哥们儿叫辛少,那时候整天玩在一起,疯得不行。后来有一天辛少喝醉了,告诉我说他喜欢一个人,这人是他高中时的死党,叫康修。可是康修好像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因为在他向对方告白后不久,康修就出国了,临走也没告诉他,而且一别就是四年,毫无音讯。”
“这两人不是死党么?就算康修不喜欢辛少,也能继续当朋友啊?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人了?这也太坑人了吧?”李上娟带着满眼的疑惑问道。
迟疑了一会儿,蒋平摸着额头支吾着道:“他俩都是男的,所以...”
李上娟盯着看了蒋平半响,突然醒过味来,瞪大眼睛道:“两男的?”
“嘘,你小点声。”蒋平赶紧四下里看看,幸好没扰到顾客。扭过头来,作势指了指对方。“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听我把话说完!”
“哦。”李上娟好奇心起,托着腮帮子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康修回来了?”
“嗯。康修回来后,无意中又遇到了辛少,辛少始终忘不了他,心甘情愿只和他做朋友。后来辛少就把康修介绍给我认识,还一直让我多关照康修。”
“辛少可真够痴情的,康修这么对他,他就一点都不怨恨?”
“不怨不可能,但肯定是喜欢更多。不然怎么能那么委屈求全。”
“嗯,也是。要是我,估计很难做到这样。”
“男人间的感情比较深沉,你不懂。”
“那女人间的感情还比较细腻呢,你懂吗?”李上娟锵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