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浪浑身都是眼睛,他刚伸出禄山之爪,就被牢牢抓住,并被按到桌上的茶杯旁。
“上好的雪花毛尖,凉了就不好喝了哦。”身边人笑语盈盈。
王怜花有点想把茶泼到他那张俊美和煦的脸上。
这时,有别的听众起哄道:“张大侠,你那些英雄事迹咱们都听的腻了,你不如讲讲你在海外的艳遇来听听,也让咱们提提神。”
那张大侠挠挠头,大喇喇的道:“那东洋娘们儿个子矮小,说起话来叽哩哇啦,露出一口歪歪扭扭的牙齿,远不及咱中土的小娘儿美貌,在下可不愿和她们艳遇。”
这话引起一片善意的哄笑,都嘲他大约是吃不到葡萄故意说葡萄酸。那张大侠也不以为意,傲然道:“你们别不信。我问你们,要是你们眼前突然出现一颗光彩照人的明珠,还顾得上去捡米粒吗?”
不待众人再次发出哄笑,张大侠得意非凡的继续道:“你道我在海外看到了谁?”
“大名鼎鼎的第一美人朱七七!”
王怜花只觉沈浪的手顿时僵住,目光也牢牢锁住了那口若悬河的张大侠。
张大侠看此言镇住了所有的听客,愈加得意起来。
天下第一富豪朱百万之女朱七七,下嫁天下第一的名侠沈浪,是当年盛极一时的美谈盛事。后来这对伉俪淡出江湖,不知所踪,引起的猜测众说纷纭。
有说他们与好友归隐海外的,也有说沈浪与魔头王怜花生死一战,鱼死网破的,终是无法证实那种传言是真的。
如今时隔多年,又听到这对传奇夫妇的踪迹,不由群情激扬起来。立刻有人追问:“可曾看到沈大侠?”
张大侠颇为沮丧的摇头:“不曾见沈大侠露面。不过却看见沈大侠与朱夫人生的那个小公子!那孩子生的!真不愧是第一名侠和第一美人的后代,真真是气度非凡一表人才,还会叽哩哇啦的讲东洋话呢……”
王怜花抬眼看沈浪。
沈浪却只盯着那个张大侠。
他面无表情,目光专注的看着那张上下翻飞的嘴,仿佛就算此刻天降巨雷,震聋了他的耳朵,他也要看清那个人的唇语,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字……
王怜花知道,此刻莫说将茶水泼到他的脸上,就算将钢刀c-h-a进他的胸口他也会岿然不动,以免错过那张大侠的只言片语。
王怜花抽出了自己的手,沈浪恍然不觉。
王怜花站了起来,沈浪仍在看那张大侠,听那张大侠。
王怜花走出了茶馆,沈浪没有跟出来。
王怜花抬头看天空,阳光明媚,普照万物。
他觉得身上有点冷,心里有点涩,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可他又知道自己不该埋怨沈浪。沈浪为他抛妻别子,沈浪为他牺牲太多。现在沈浪只是想听一听自己儿子的近况,并没有过分——简直是可怜!
可是自己……自己……
王怜花突然惊觉自己变了。如果是以前,王大公子不高兴了,可以杀人,可以放火,可以去暖香阁和姑娘们笑闹胡混。
可现在……他都提不起兴趣。为什么呢?“是沈浪!”他想,“我被沈浪带坏了,居然连坏事都不想做了!”
“怎么办?我要杀了他?好像有点难。”
“要不,离开他?永不相见?好像更难。”
王公子站在大街上,满身都是阳光,却满心都是y-in霾。
直到一个戴着大斗笠的青年满心欢愉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大叫一声:“师兄!可找到了你!帮帮我吧!”
王怜花这才颤巍巍的吐出一口闷气。
那就,先离开他一小段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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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总算解释了王公子的不告而别了,今天脑洞有点发散,写到“师兄!可找到了你!帮帮我吧!”的时候,脑中出现了沙和尚的“大师兄!师父又被妖怪抓走了!”。
写到‘那就,先离开他一小段日子吧。’的时候,又想起灰太狼经典的“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我是肿么了,别人都在毁童年,我是在童年毁同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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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忽回眼前,王怜花叹着气收起了银针。沈浪还紧紧的抱着他,他还一丝不挂的光着身子。这场面有点滑稽,也有点令人心酸。
轻咳一声,他拍了拍沈浪的肩膀。“让我穿上衣服行吗,我的沈大侠?”
沈浪的个子比他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闻言就稍稍垂眸看着他的脸,那目光里有那么一点小心翼翼。
王怜花回看他。四目相接,好像有点尴尬,也好像有点释然。
便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沈浪松开了他,去捡地上王公子洗澡前脱掉的小衣。
王怜花却径直走到壁角那华丽的衣橱前,“哗啦”一声拉开了柜门。柜子里挂满了绯色的华服,貂裘绮罗、长袍短衣、白袜银靴、应有尽有。就连那铁骨折扇,也齐整整的摆着三四把。
沈浪不由咋舌:“这人为了冒充你,真是下了血本。”
王怜花却不以为意,随便拿出一套边穿边道:“这算什么,我在洛阳的时候,有十八个成衣匠专为本公子量体裁衣,三层小楼专门摆放我的各色衣饰。本公子心血来潮时,一天可以扮出百八十个形象来。”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浪回想起初见王怜花时他那奢华的装扮和做派,再想想二人携手相伴后,他的大少爷做派明显打了大折扣。倒不是没有能力大手大脚的摆排场了,而是迁就了沈浪随遇而安简单生活的习惯。
这样一想,他又发现王怜花好像有点瘦了。不知和那个金发碧眼的杰克苏在一起的时候,那人会不会慢待他的怜花,让他的怜花受到委屈?一点愧疚,漫上心头,蹙在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