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作者:弄清风【完结】(10)

2019-05-06  作者|标签:弄清风 灵异神怪 年下 古穿今

  桓乐也不勉强,但他就是不走,瞅着机会帮忙递东西,还好奇地左看右看,似乎对匠师的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岑深见他还算安分,不想再大半夜睡不了觉给人做肋排,于是就没赶他走。

  “对了,说起匠师,我记得以前南榴桥附近有一个匠师协会,我还买过他们家的琉璃塔。那塔可漂亮了,一到晚上就流光璀璨,像装着星星。”桓乐说。

  “嗯。”岑深漫不经心地应着,他小时候听爷爷讲过匠师一脉辉煌的过去,对于那个大名鼎鼎的大唐匠师协会,自然也有所耳闻。

  桓乐继续说着:“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匠师协会里的所有人忽然都消失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消失了?”岑深微愣。

  “据说是因为那协会的会长忽然暴毙,所有人就都散了。”

  “等等,匠师协会的会长……不是一个妖怪么?他因为什么死了?”

  “妖怪?”这回轮到桓乐疑惑了:“他是个人啊。”

  岑深彻底怔住,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差错,还是历史出现了断层?大唐匠师协会相关的典籍上,分明记载着它的第一任会长是一个妖怪。

  可桓乐却说那是一个人类?

  他根本没有说谎的理由和必要。

  “你确定没有记错?”岑深不由追问。

  “不会,夫子跟那位柳先生是朋友。”桓乐也看出了岑深的郑重,仔细想了想,才说出这个肯定的答案。

  在那位柳先生去世后,夫子的伤心不是假的,而且他确实没有在那里感受到什么妖气。

  岑深却从他的话里提取到一个更关键的信息,心中泛出一个极其匪夷所思的猜测:“你说……他姓柳?”

  桓乐也倏然明白过来,“是、是啊!”

  柳七!

  他的手上有小绣球,如果他不是死了,而是去到了大唐呢?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小绣球的核会遗落在大唐了。

  可是不对,依旧不对。

  岑深记得很清楚,柳七是一个妖怪,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本是湖边一棵柳,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事情愈发扑朔迷离,岑深的脑海中瞬间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又被他一一否定。他的余光扫过桌上的小绣球,忽然觉得这一切可能都不是偶然。

  “你的核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他再次看向桓乐,藏在刘海之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这个……”桓乐却忽然停顿了几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深深蹙起眉。他的目光也扫向了桌上的小绣球,声音有些发紧:“这是我夫子三年前给我的奖赏,说是从寺庙里求来的护身符。”

  岑深默默的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夫子,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舞剑(刀)=绝配

第8章 寻找

  桓乐很难回答岑深的问题,因为夫子就是夫子啊。

  可是他不笨,稍作细想便明白了其中蹊跷,愈发觉得夫子在里面可能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尽管他根本不愿意去怀疑对方。

  于是他陷入了新一轮的苦恼。

  天气晴朗的午后,桓乐又一次单独坐在了游廊上,盘腿支着下巴看着椿树发呆。他在想——夫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一个很有气节的人,寡居多年,哪怕穿着最廉价的粗布衣裳都难掩一身文雅,可他偏偏为五斗米折腰,为一瓢水就可与村口大爷辩论。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夫子,但桓乐又觉得他是最独一无二的夫子。平儿也说夫子是个好夫子,娘还想今年给他保个媒。

  桓乐越想越不得劲,干脆往后一倒,挺尸一般躺在了游廊上。岑深去厨房泡咖啡的时候,没注意,差点一脚踩在他身上。

  他顿了顿,企图绕过桓乐,无视他。

  桓乐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脚踝,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说那个柳七会不会有什么兄弟姐妹?”

  多简单的事儿啊,怎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岑深道:“即便有,他们也都是妖怪。”

  桓乐不死心,继续问:“那有没有可能那个核是机缘巧合才到了我夫子手里,说不定那真的是庙里的和尚给他的?”

  “我不知道。”岑深的态度依旧冷静得有些薄情,不过他还是给出了他心中的那个建议,“如果你想知道,就直接去问他。”

  “对啊!”桓乐一屁股坐起来,以一种奇怪的像是抱着岑深大腿的姿势仰视着他,眼睛亮亮的:“等小绣球修好了,我就可以回去当面问他了!”

  “所以?”岑深瞄到他抓着自己的手,眸中酝酿着风暴。

  桓乐笑呵呵的放开,可就在岑深松了口气时,桓乐忽然又张开双手抱了他一下,然后迅速跑开:“谢了!”

  岑深浑身僵硬地在游廊上站了片刻,良久,回头对上鬼鬼祟祟从工作室探出投来的阿贵,眼神如刀、黑气缭绕:“把你刚才看见的都忘掉。”

  阿贵一个激灵,这关他什么事啊,莫名其妙。

  有本事别让我看到咯。

  桓乐对于回家有了更急切的愿望,就更期待小绣球能早日修好,也就更黏着岑深了。只有要岑深在的地方,就有桓乐的身影,而且这院子那么小,岑深根本躲无可躲。

  倒不是说桓乐有多吵闹,而是这种朝气蓬勃仿佛自带闪光的少年,是岑深最不擅长应付的。

  “你需要这个吗?”

  “喝水吗?”

  “该用膳了。”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需要你闭嘴。”岑深这么说他,他也不生气,只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看着你,一句“哦”里藏着百转千回的委屈。

  岑深,脑壳疼。

  本着尽快把他送走的原则,岑深终于把外出拜访提上了日程。别看他这么孤僻,好似一个朋友也没有,可认识的同行还是有几个的。

  好吧,这些其实是爷爷的朋友,岑深与他们联系的方式仅限于手机。但这次他拿着的是柳七的图纸,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亲自上门拜访。

  桓乐非要跟着一块儿去,岑深也怕他留在家里会把房子拆了,于是便让阿贵看家,他带着桓乐出门。

  岑深要拜访的第一个人,是同样住在西城区的一个老前辈孙永。这位前辈的技艺也许没有多厉害,但他资历够深,兴许能知道些年轻人不知道的东西。

  两人起了个大早,七点多就到了约定的公园,碰上孙永正骑着自行车遛鸟,一辆二八大杠上足足挂了四只鸟笼。

  “前辈。”岑深趁他停车的时候,赶紧过去打招呼。

  “啊,是小岑啊。”孙永眯着眼睛认出他来,忙笑呵呵地招手让他到身边来。这时桓乐也从岑深后面探出头来,孙永定睛一看:“这又是哪家的后生啊?长得可真俊呐。”

  岑深:“这是我的朋友。”

  桓乐:“前辈好。”

  “好好好,年轻人就应该跟年轻人多在一起玩儿嘛。”孙永颇有点老怀大慰的样子,拍拍岑深的肩,拉着他在花坛边坐下,聊起了从前的事儿。

  老人家话起当年来总是没完没了,从他年轻的时候一直讲到跟岑玉山的往事,期间跨越了多少年呢?可能得有一两百年吧。

  岑深没有打岔,只安静地听着。桓乐也支着下巴听得认真,对于他来说,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每一个故事都很新奇,都值得认真去听。

  “哎……这一晃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活着活着,就把时间给忘了。”末了,孙永感叹着,平和的目光停留在岑深脸上,似乎在透过他看向已经逝去的友人。

  已经多少年了呢?他早记不清了,对于他这样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怪来说,几年或者十几年,都没有任何区别。

  就是难为了这孩子,老岑去世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已经多少年了呢?

  “好孩子。”孙永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和地问:“你电话里说要问个阵法方面的问题,是什么啊?”

  岑深这才把他临摹的图纸递过去:“就是这个。我翻了所有能查阅到的书,但都没有相关的记载,前辈认得它吗?”

  “这个……”孙永从口袋里拿出老花镜戴上,仔细端详了许久,仍是摇摇头:“毫无印象,看着不像是已知的阵法。老了,很多东西我也记不太清了。”

  这回答让岑深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他点点头将图纸收回,仍恳切道:“如果前辈想起什么,还请打电话告诉我,这张图对我很重要。”

  “好,你放心,回去我再给你查查。”说着,孙永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塞到岑深手里:“老头子我搬家啦,下次你要有空啊,去我家里坐坐。”

  岑深望着手中的纸条沉默了几秒,才点头道:“好。”

  拜别孙永,岑深又带着桓乐马不停蹄地往下一个地方赶。这第二个人是一个中年男妖,当年子承父业走上了匠师这条路,资历平平、技艺平平,但人缘出奇得好。

  岑深没有他的电话,按照打听到的地址找过去,发现是一家卖包子油条的早餐店。已经过了九点半,店里的生意依旧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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