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作者:弄清风【完结】(11)

2019-05-06  作者|标签:弄清风 灵异神怪 年下 古穿今

  “你说什么?阵法图?我早不研究那玩意儿了,你问错人了。”中年汉子拿s-hi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稀疏的头发和粗糙的手指无一不诉说着生活的辛劳。

  “老板,我要两个r_ou_包子!”顾客的呼喊又在身后响起,他回头应了一声,对岑深说:“你从哪儿打听到我的?嗳不是,你谁啊?快回去吧,啊,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你问我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我还要做生意呢。”

  说罢,他便不管岑深和桓乐,回头招呼客人去了。

  “给,两个新鲜的r_ou_包子!”他手脚麻利装袋,碰上那些年轻的,粗大的手指往旁边一指:“有微信、支付宝的您帮帮忙扫个码嘿,今儿个没零钱了。”

  笼屉里蒸腾的热气将他的脸庞烫得泛红,周围尽是人群和车流的喧嚣声,一层又一层地将他包裹着,逐渐远离岑深的世界。

  不记得了,放弃了,也好吧。

  岑深把攥着图纸的手c-h-a回口袋里,默默地走出了早餐店,顺着那条充满喧嚣声的小路一直往外走。

  桓乐跟在他身后,不时回头打量他们所谓的“扫码”的举动,又想到了岑深说过的科学。是科学造出了那个叫“手机”的法器,所以匠师一脉才没落了吗?

  看着沉默的岑深,他没问出口,可接下来大半天的旅程,仿佛在一次又一次验证他的猜想。

  “哈?阵法图?那玩意儿早被我当废纸卖了。不过我这儿好像还剩一本不知道什么书,你要吗?要我就给你,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不是我不帮你,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做出点名堂来。可鬼匠柳七只有一个,北街的傅先生也只有一个啊,我努力了大半辈子,又有什么用呢?匠师这行当啊,不是天才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我劝你也尽早放弃吧,你还年轻,学点什么不好?”

  “哦,这个啊,我学艺不精,可看不懂这个,现在也就当个业余爱好罢了。要不您去潘家园那儿问问,那儿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说不定有用呢?”

  “……”

  岑深问了很多人,平静地问,平静地离开,别人的喜怒哀乐似乎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影响,可当两人走出地铁站,看着如期而至的黑夜时,桓乐还是觉得他看上去有些孤独。

  “最后一个。”岑深打开手机察看对方发来的定位,定位就在附近,可他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目标。

  这时,坐在地铁口摆摊贴膜的一个小年轻叫住了他:“喂,你在找我吗?”

  岑深回头,第一眼便看到了对方异常惹眼的粉色短发和金属耳环,略显迟疑地问:“迦林德勒斗士?”

  “嘿,那就是我。”粉色头发应得爽快。

  “你在这里……”

  “贴膜啊,没看见吗?祖传贴膜,十五一张,要贴吗?”

  “哇……”桓乐站到了贴膜摊前,双手撑在大腿上,好奇地看着他的粉色头发,问:“贴膜是什么?”

  “给手机加个防护罩呗,你有手机吗?贴一个?”

  “我没手机。”

  “哇……”这回轮到粉色头发表示惊叹了:“你哪个山沟沟里来的,连手机都没有?”

  桓乐微微一笑,可不会把秘密告诉他。

  粉色头发也不追问,目光扫过他束起的长发,挑眉不语。

  切,奇奇怪怪的人。

  “就是你找我?什么事啊?”粉色头发转而看向岑深,就着地铁口的灯光,眯着眼打量他。岑深过于冷冽的气场让他觉得此人不简单,不过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匠师界哪儿还有这号人物。

  “你是匠师?”岑深蹙眉。

  “如假包换。”

  “好。”

  岑深没有废话,也不以年龄、外表去评判一个人的能力,干脆利落地把阵法图给他看。粉色头发盯着图纸研究了半天,又是查手机又是放到灯光下细看,手指顺着阵法的纹路反复勾勒,好半天之后,说——

  “这玩意儿根本看不懂啊。”

  靠在路灯柱上的桓乐差点没滑倒在地,瞪大了眼睛问:“那你看那么久?”

  粉色头发:“我不得研究一下嘛!”

  “算了。”岑深收回图纸,对粉色头发微微点头:“打扰。”

  说罢,他转身欲走,粉色头发却又叫住他,道:“嗳,你要真想找个大师问问,去妖怪论坛上找那个C啊,那可是大师级别的了。你要是合他眼缘,说不定他就会回你呢。”

  岑深蓦地顿住,他回头看了一眼粉色头发,却没说什么。

  C,就是岑深的首字母。

  原来他这样的,也可以算是一个大师了么。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桓乐见他脸色不好,似乎比平日里更显病色。仔细一想,他们走了整整一天了,这一天里岑深就吃了一个三明治。

  “没有。”岑深只是有点累了。

  桓乐却不信,仗着自己年轻力气大,硬是拉着岑深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说:“那我累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再走。”

  岑深这会儿是真没什么力气去反抗桓乐,也不想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春日的晚风里,桓乐看着他缓缓闭上的眼睛,心里的好奇攀升至顶点——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他会失望吗?

  会因为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走在匠师这条路上而感觉孤单吗?

  夫子说,孤独也是一种修行。

  桓乐问他,修了可以成仙吗?不能他就不修,他还约了好友去西山打猎。

  然后他被夫子拿着水瓢打了一顿。

  往事历历在目,疼痛犹在。他望着岑深的目光里,也不由露出几丝怜惜,而后他忽然灵光乍现:“我想到我可以叫你什么了,我可以叫你阿岑!”

  岑深无语地转过头看他,忽的一阵风来,少年飘扬的长发——糊了他一脸。

第9章 阿岑

  桓乐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人嫌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觉得有点委屈。

  岑深不让他叫他“阿岑”,他就偏要叫。

  从理论上来说,他是大唐人,大唐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他可比岑深大多了。不是“小岑”,而是“阿岑”,已经非常木奉了。

  亲昵之中透着一股关爱。

  岑深最终放弃了挣扎,因为桓乐被红线绑过两次后,已经对这招免疫了。他甚至能主动伸手,问:“你要绑我吗阿岑?”

  岑深忽然就失去了绑他的兴趣,你滚吧,爱咋咋地。

  翌日,睡得四仰八叉的桓乐从沙发上掉了下来,扑通一声震得阿贵的水缸都颤了颤。岑深平静地走过他,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地上的可疑生物,冷漠得伤人。

  桓乐抱着被子呆坐了一会儿,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恍恍惚惚想起来自己在哪儿。一回头看见坐在工作台前的岑深,一骨碌爬起来,跑过去问:“阿岑,我们今天还出门吗?”

  岑深:“是我,不是我们。”

  桓乐:“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件事跟我也有关系,而且我还s_h_è 了你一箭,我得跟你去。”

  这个“s_h_è 了你一箭”怎么怪怪的?

  岑深无奈:“我今天不出门。”

  桓乐这才在椅子上坐下,问:“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我认识的和能找到的匠师就这么多啊。

  岑深面无表情的无视了桓乐的问题,打开电脑登录妖怪论坛,所用账号正是粉色头发说的那个“C”。

  如果现实生活中找不到人帮忙,那么他就必须要求助网络了。可网络具有太大的不确定x_ing,那可是柳七留下的阵法图,越是珍贵、越是拥有危险x_ing的东西,就越会引来麻烦。

  这时,一个名字进入了他的视线——傅西棠。

  住在北街的傅先生,是跟鬼匠柳七齐名的人物,甚至于他的整体造诣还在柳七之上。柳七技艺高超,但他好走极端,名声不好。傅先生却是一代大妖,声望极高,而中国跨入新世纪以来最成功也最出色的一件法器,正是他亲自设计的那辆北国专列。

  如果有傅先生帮忙,柳七的阵法图或许可以补全。但这种云端之上的人物,岂是岑深这种小妖能够轻易接触得到的?

  更何况,这一位几十年前就出了国,至今未归。

  最有希望的一条捷径被堵死了,其他的路还走得通吗?

  岑深将图纸扫描到电脑里,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他还在犹豫,这样做是否妥当,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桓乐时,又有了别的思量。

  桓乐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去吧。

  “想回家吗?”他忽然问。

  “当然想啊。”桓乐点点头,又道:“等到你把小绣球修好了,就能回去了吧?对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吗?大唐可好玩了,东西二市一百零八坊,什么都有。不过你放心,我们可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动不动就下跪,你来玩儿,我带你七天周游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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