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深忽然福至心灵:“你也拿r_ou_饼丢你侄子侄女了吗?”
桓乐咧嘴一笑:“阿岑真聪明,但我只丢了小侄子。”
岑深对此无力吐槽,爱咋咋地吧。不过他也因此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有一次他化作原形变不回来了,恰好遇到两个人类小孩子。
那俩小孩倒也心善,把手里的一个苹果戳在了他背上,说:“小刺猬乖乖,我们把苹果分给你吃。”
岑深很想告诉他们——动画片里虽然是这样演的,但不是所有刺猬都喜欢吃苹果。而且那苹果太大了,背着很重的。
算了,不去想了。
岑深擦去嘴角一点油渍,走着走着,便觉得今天这趟回家路走得格外漫长。原因无他,平常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走,独来独往,心无旁骛。
可今天有桓乐在,他熟稔而大方地跟路过的人打着招呼,最神奇的是,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认识他,他也都认识对方。
“你认识?”岑深忍不住问。
“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啊。”桓乐解释道:“我去王n_ain_ai家看电视的时候,每次都会碰到好多人,还有前边刚搬来的那位先生,我帮他搬过东西。”
前面有新搬来的住户吗?
岑深觉得特地出来找他的自己有点傻,这样的桓乐,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世界都不会迷路的。
“对了。”桓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们都叫你糖球儿,糖球儿是什么,是吃的吗?”
“你再说一遍???”岑深倏然怔住。
“糖球儿。”
“……”
岑深简直一头雾水,糖球儿?什么糖球儿?他跟所谓的糖球儿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这么叫他?
桓乐继续说:“大家都认识你呢,特别是隔壁的王n_ain_ai,她还夸你是个好孩子。”
岑深对此深表怀疑,可桓乐的表情如此认真,不像是在拿他寻开心。难道大家都认识他吗?还给他起了……糖球儿这么不贴合实际的名字?
这对岑深来说,太过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仿佛路过的人们嘴中下一刻就会吐出“糖球儿”这个名字来。他们看起来陌生,又熟悉,而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此刻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我闻到竹笋炒r_ou_的味道了。”桓乐面朝着西边深吸一口气,异常灵敏的嗅觉总是能让他第一时间捕获到空气中流窜的各种味道。香的、臭的;浓的、淡的,尽是些不起眼但特别朴实的味道。
他双眸微亮:“该吃午饭了,所以现在大约是北京时间十一点半,对不对?”
岑深知道他问的是这种说法对不对,桓乐可是花了了很久,才把计算时间的习惯从“时辰”改到了“北京时间”。
“嗯。”岑深敷衍地应着,继续往回走。
“你还没告诉我关于糖球儿的事呢。”桓乐又小跑着追上去,他觉得“糖球儿”一定是岑深的小名,因为它听起来很可爱,甜甜的,所以这就是一个爱称,就像他娘总爱叫他“小崽子”一样。
岑深不答,这让桓乐有些狐疑,是不是自己问错了。这时,他却又忽然在家门口停下来,回头对桓乐说:“我也不知道。”
说着我也不知道的岑深,表情里有一丝罕见的困惑。
困惑着的岑深,做了桓乐来到现代之后的第二顿饭。
肥美鲜嫩的红烧鱼被装在鱼状的瓷盘里,胖嘟嘟的身体正好占了大半个盘子,色泽红亮。岑深再转身打开灶上的另一口锅,浓郁的r_ou_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另一道菜是土豆炖r_ou_,上好的五花r_ou_被精准地切成方方正正的形状,小火慢炖之后,每一块r_ou_都显得油光锃亮,且格外的憨态可掬。擅长伪装成r_ou_类的土豆也被炖得足够熟烂,不至于化在汤汁里,可又入口即化。
桓乐趴在厨房窗口的玻璃上往里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可惜岑深就是不让他进去。至于还有一道时蔬,就被他刻意忽略了。
“少侠你在干什么?”阿贵在他脚边仰望。
“在看r_ou_。”桓乐爱吃r_ou_,尤其爱五花r_ou_,五花r_ou_里住着他的灵魂。
阿贵摇摇头,也不知心里在感叹着什么,一步三摇头地走了。当桓乐低头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努力扬起爪子,慢吞吞地掀开厨房门上一个洞口的门帘。
桓乐这时才发现,门上尽然还有一扇紧挨地面的小门,看着像是专门给阿贵走的。
阿贵钻进去了,桓乐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这个小门,闻着从这个门里传出来的浓郁香味,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
“吱呀——”门忽然开了,桓乐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岑深嫌弃的视线。
虽然他是面无表情,但桓乐还是看出了嫌弃。
“进来吧。”岑深让开路来,桓乐哪还管什么嫌弃不嫌弃,快步跑到餐桌旁,绕着餐桌跑了一圈,然后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饭。
阿贵有自己专用的放在地上的小碗,里头装着各种鱼、虾、贝类的混合食物,是岑深专门调过的味道,好吃易消化,适合老年妖食用。
“阿岑不来吃吗?”桓乐盛好饭,一回头却发现岑深又不在了。
“他吃得少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天的快要成仙了。”阿贵说着,仰起脖子看到桓乐手里那碗饭量较少的饭,心里已经有了思量。继续说:“你这是给他盛的吧,夹两块五花r_ou_,再放点蔬菜端过去给他,他不吃你就喂他吃。”
桓乐迟疑,他觉得如果自己这么做,恐怕会被扔出来。
阿贵还在继续怂恿:“大夫说了,他这身体营养不良,得好好养着。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都没人能管他,可不还有你么?你每天吃他的,住他的,不得为了他的健康牺牲一下?”
这话,正好戳中桓乐的软肋。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绝不能说是岑深的过错,相反,如果他遇到的不是岑深,恐怕境遇会糟糕得多。
换个角度想,如果是一个现代人y-in差阳错回到了大唐,那他现在可能已经被关在朱雀台的大牢里了。
思及此,他立刻往碗里夹了几块看起来卖相最好的五花r_ou_。
阿贵连忙提醒:“两三块就够了、够了,他平时r_ou_就吃得少,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油的。”
桓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便把多的挑到自己碗里,又夹了许多蔬菜把岑深那碗堆满,这才推门出去找岑深。
半分钟后,岑深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碗,沉默三秒,问:“这是什么?宝塔山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吃r_ou_!吃饭!长高高!长壮壮!
第11章 十年
宝塔山一战,最终以岑深的妥协落下帷幕。
岑深本可以不理会的,桓乐也不会真的拿把勺子给他喂饭,可他见岑深不理会,干脆捧着碗往他脚边盘腿一坐,唱起了空城计。
此空城计由桓乐的肚子演唱,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唱得格外响亮。
岑深被烦得不行,低头看他,他就仰起头看你,寸步不退。
“走不走?”
“不走。”
“不想吃就饿着。”
“我可以七天不吃饭也不会饿死。”
少年固执而倔强,捧着宝塔山念念有词:“r_ou_冷掉了就不好吃了,多可惜啊。夫子总说我不知人间疾苦,可他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娘叼着丢进了山里。山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野果子很难吃,野兔子太可爱。杀生是个大问题,我们妖怪比人类的君子更应该思考,我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岑深选择吃。
他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从没吃这么饱过,放下碗筷的时候,他看着玻璃墙外沐浴着日光轻轻摇晃枝丫的椿树,整个人忽然进入了消极怠工状态。大脑运转的速度变慢了,困意渐渐涌上来,就想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管。
甚至觉得可以这样一直坐到老死。
如果某人能现在、立刻、马上就滚回大唐的话。
“阿岑!”收拾了碗筷跑路的桓乐,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这个灶怎么用?r_ou_冷掉了,我想热一热。”
岑深往椅背一靠,闭上眼睛,无视了他。
被迫自力更生的桓乐又找到了阿贵,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找到了燃气灶的正确用法,把r_ou_和鱼又回锅加热了一下。
他足足吃了三碗饭。
吃完饭,阿贵又撺掇着桓乐煮红枣茶。彼时桓乐正琢磨着怎么洗碗,闻言转过头来,问:“为什么要煮红枣茶?”
“补血啊,你没看他嘴唇上都没什么血色吗?”阿贵道。
“那以前为什么不劝他喝?”桓乐又问。
阿贵随即举起自己又短又毫无威慑力的爪子,像在课堂上回答老师提问一样,说:“你觉得我劝得动吗?”
桓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有道理。”
此时桓乐终于摸索出了现代洗碗事业的正确步骤,捋起袖子忙活开了。年轻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厨房恢复整洁,看看时间,正好是饭后半小时,适合喝茶。
他在阿贵的指导下拿到了放在储物柜里的茶叶、红枣等必需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但桓乐尝了尝,还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