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作者:弄清风【完结】(16)

2019-05-06  作者|标签:弄清风 灵异神怪 年下 古穿今

  于是,属于西子胡同某个小院的上午,一个来自大唐的宝刀少年在一片春风和煦里,哀怨地洗起了衣服。

  全自动洗衣机就放在游廊的尽头,桓乐支着下巴坐在洗衣机面前盯着滚筒,神色里充满了愁绪。

  “哎……”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叹气。

  隔壁如约响起王n_ain_ai和她老板的拌嘴声,桓乐抬起头,目光越过院墙,仿佛看到了盛开的月季花。

  这时,有人敲门。

  桓乐觉得头还很疼,不想动,但屋里那个显然比他更不想动,于是他便只好认命地爬起来走向大门。

  走到一半,敲门声停了,他疑惑的嘟哝着,打开门却发现门外根本没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低头看,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小竹篮。

  “阿岑,无先生又来了!”他顿时忘记了跟岑深的不愉快,抱着竹篮兴冲冲地跑去找岑深。

  这次无先生送来的,是一支黑色钢笔,但它不是普通的钢笔。

  岑深在接触到它的瞬间,就知道这是一件法器,内里暗藏的机括随着笔身被人拿起的动作而发出的轻微声响,逃不过他的耳朵。

  机括在发出轻响,这也证明这件法器有哪里出了问题,否则它应该是无声的。

  思及此,岑深立刻找来一张白纸试写,当他注入法力的瞬间,钢笔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它动了。

  桓乐和阿贵好奇地凑上来,岑深则尝试着慢慢放手,三双眼睛紧紧盯着这支立起来的钢笔,看它慢慢倾斜,反复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般,在白纸上留下字迹。

  “Cao字头……这是一个劳字。”桓乐仔细辨认着纸上的字:“还有一个……火?嗳?怎么倒了!”

  啪嗒一声,钢笔重新倒在桌上,留下火字旁边被拉长的一笔,不知是什么字。

  岑深听到了笔身机括里发出的酸涩声响,把它拿起来,仔细打量着。

  桓乐又问:“它坏了吗?”

  岑深点头,随即又拿起那张白纸仔细打量了几秒,灵机一动,将工作台的抽屉打开来,从中拿出了一叠一模一样的小纸条。

  这些小纸条上,每一张都只写了两个字——劳烦,落款则是一个简单的字母W。

  “无先生这又是什么意思?”阿贵有些搞不明白。

  “啊!”桓乐却忽然瞪大了眼睛,道:“你们看,这些纸条上的字几乎一模一样,连大小都是一样的!”

  “同一个人同一支笔写的,这很正常吧?而且这显然是一件法器,能做到这么精准也不为怪。”阿贵说。

  桓乐却摇头晃脑的,说:“不奇怪吗?很奇怪啊。说到底,如果每次都是这两个字的话,随手哪支笔都可以写吧?为什么必须是同一支笔甚至是同样大小的纸张?连续三次还可说是偶然,持续几年不奇怪吗?还有,最最重要的,如果这些字都出自这支钢笔,而这只钢笔是注入法力就可使用的法器,那么,把纸条和竹篮送过来的,是谁都可以吧?你们又怎么能确定那个人就是无先生呢?”

  说罢,桓乐两手一摊。

  阿贵有点被他绕晕了,迟缓地抬起头:“你跟狄仁杰什么关系?”

  “我说同僚你信吗?”桓乐神秘一笑。虽然他那会儿狄仁杰还未崭露头角,可他看过狄仁杰的电视剧了,稳稳地接住了阿贵的梗。

  “你不是说要去边关参军吗?”

  “我弃笔从戎啊!”

  一人一龟大眼瞪小眼,持续了大约十秒,绿豆眼的阿贵败下阵来,说:“那名侦探乐乐少侠有何高见啊?”

  桓乐很喜欢他这个称呼,单手撑在桌面上,微微挑眉,道:“若是把这看成是持续不断发出的某种信号,不是更有趣得多吗?”

  阿贵歪头:“信号?”

  “你们看。”桓乐拿起那些纸条,说:“从这些纸条的材质、新旧程度和裁剪的边沿来判断,它们都出自同一批纸、同一时间。可字迹的深浅却随着时间而变化,这便表明——纸是一开始便裁好的,字却不同,是这些年里不断被人写下的。”

  “所以?”阿贵好奇,就连岑深都不禁专注地看着他,期待他会得出什么结论来。

  “我到最近才理清你们现代的时间轴,我想,这支笔和之前的那个收音机,都是从前的旧物,对不对?”说这话时,桓乐看的是岑深。

  此时的桓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自信和胸有成竹的气息,昨夜那个可靠的桓乐,似乎又出现了。

  “没错,这些东西的年代大约都在近百年前。”岑深答。

  “那这些纸呢?”桓乐又问。

  “应该也差不离。”

  “所以答案就是时间。”桓乐眸光微亮:“隔壁是个荒废已久的空房,无论是收音机、钢笔还是纸,它们的时间都停留在近百年前。可只有一样东西是跟随着时间往前走的,那就是这些纸条上的笔迹。那些坏了的东西,被一样一样的送到这里,就像一个谜团不断的抛出线索,在等着我们去解答。”

  桓乐越说越兴奋,岑深若有所思,可思了半天,仍只吐出一句话:“我只是个修理匠而已。”

  “阿岑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么?”桓乐可好奇了,这谜团一天不解开,他就挂念一天。于是他忍不住缠着岑深道:“东西可是送到你门口的,为什么偏偏是阿岑你呢?”

  “因为我住隔壁。”岑深拿着钢笔坐回工作台前开始拆解、修理,头也没抬。

  桓乐不甘心啊,这时阿贵c-h-a嘴道:“乐乐少侠,其实按照你的推理,答案显而易见啊。”

  “是什么?”

  “鬼呗!”

  阿贵压低了声音,把头也压得低低的,贼头贼脑的盯着桓乐,y-in森森的说:“你想啊,除了鬼还能有谁?以前初华大戏园就有过一遭,好端端的戏园子,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几乎所有人都被烧死了,上百号人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后来啊——”

  刻意拉长的语调,让桓乐不禁咽了口唾沫。

  “每到晚上七点半,大戏园的遗址上就会有鬼魂重生,跟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些鬼魂被烧死在这里,也被禁锢在这里,你仔细听还能听到戏园子里有唱戏声,咿咿呀呀的,专门蛊惑过路的人。就像海妖的歌声,你要是被迷惑了,走进去了,就会、就会被他们一口一口连皮带骨的吃掉!”

  话音落下,隔壁忽然传来恐怖的仿佛鸭叫一般的唱戏声。

  “啊啊啊!”桓乐哧溜躲到了岑深背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肩膀。

  岑深差点没被他勒死,仰天翻了一个白眼:“放手。”

  桓乐:“我不。”

  岑深咬牙:“那是隔壁李大爷。”

  “哈哈哈哈哈哈……”阿贵笑到四脚朝天:“乐乐少侠你居然还怕鬼啊?你不是名侦探吗?隔壁说不定也有鬼哦,要不要去见识见识?”

  桓乐气到脸红:“谁说我怕鬼了?”

  岑深幽幽地回答他:“不怕鬼就把我放开,好吗?”

  桓乐摇头:“不太好。”

  桓乐的不太好是真的不太好,回忆太惨痛,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第二只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我厉不厉害!

第14章 鬼宴

  桓乐作为一个从小就精力旺盛、好奇心也旺盛的狗崽子,天不怕地不怕,按理说是不该怕鬼的。事实也正是如此,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在他大约十五岁以前,非但不怕鬼,甚至若遇见了鬼,还会主动追上去交个朋友。

  这才有了少年误入鬼宴,差点魂归西天的故事。

  那一年的中元节,河灯点燃了整个长安城。这个本该是祭奠亡灵的日子,在盛世长安的钟鼓声下,显得格外的热闹和欢喜。

  朱雀台的高阁顶上,穿着一身大红圆领袍的少年腰挎宝刀,临风独立。

  风吹着他仅用一根玉簪固定的长发,也吹着腰间令牌撞着大串的钥匙,叮当作响。他就这样站在高处,目光越过重重的院墙和牌坊,眺望着偌大的城池。

  忽然,背后传来沉稳的男声:“半山,该回去了。”

  桓乐回过头,露出尚且稚嫩却目光坚毅的脸来,略作勾唇:“我才不回去呢,今儿这么热闹,回去作甚?我说好了要给夫子带酒的,百花楼的精酿,一月可只有一坛。”

  来人无奈地摇摇头,道:“今日鬼门大开,你若不在戌时前回去,娘又该念你了。”

  闻言,桓乐瘪起嘴,眼底深处却有一丝狡黠一闪而逝。他上前拍了拍来人的肩膀,歪着脑袋看着他,道:“我会不会被娘亲训斥,这就要看平儿你的了,来,这个拿着。”

  说罢,桓乐扯下腰间的钥匙塞进来人手里,只两步便快速跑到檐边:“待会儿记得帮我留个门啊,跟娘说我被夫子叫去读书了!”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影便如飞鹏跃下。大红的衣衫鼓荡,他张开双手拥抱夜风,却在来人探出头去查看的刹那,稳稳落在横跨整个朱雀台别院的铁锁上。

  纵横八达的铁锁上有金铃万千,随着少年快速的奔跑齐齐震颤。

  只几个起落,少年的身影便已跃至最外围的院墙上。不用细看,都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一定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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