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作者:弄清风【完结】(15)

2019-05-06  作者|标签:弄清风 灵异神怪 年下 古穿今

  法器、法器,器很重要,法也很重要。如果没有法力注入,那么匠师做出来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个精巧物件,与普通的工匠又有什么差别?

  玄妙的阵法、精巧的法力流转纹路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存在。而如何把这些同器物本身完美结合在一起,考验的就是匠师本人的高超的技艺以及对法力本源的了解了。

  法力从何而来?从天地而来。

  修炼一途,在于引天地元气入己身,化作法力为我所用。可是现在呢?这完全是一个末法时代。

  神明消亡,天地元力大量流失,上天曾经赋予妖怪的一切:悠久的寿命、与生俱来的法力,都在不断减少。

  人与妖,在逐渐同化。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修炼变得越来越难了。更不用说许多修炼的方法、口诀,都在战争年代中出现了断层。

  岑深能取得如今的成就,仔细一想,应该得益于他身体里一半的人类血脉。自古以来,人类以短暂的寿命和超绝的天赋屹立于世,这种天赋,同样降临在岑深的身上。

  或许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什么,必得让你付出相等的代价,比如——你的生命。

  夜半时分,岑深还没有睡,独自一人盘坐在卧室前的游廊上,尝试着去感受身体内法力的流转。

  今夜的风依旧平静,椿树轻轻摇曳,像唱着摇篮曲。空气里满是隔了一条胡同的烧烤店和火锅店的味道,还有钢铁城市里特有的混凝土的气息。

  太杂了。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来,看着自己的掌心眉头微蹙。

  那厢,桓乐从大唐的美梦中苏醒,爬起来上厕所。工作室里有直通厕所的门,但他上完厕所回来时下意识地往游廊上望了一眼,就看到了岑深。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便疑惑地叫了一声:“阿岑?”

  岑深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桓乐挠了挠头,继续问:“你在这里做什么?赏月吗?”

  岑深:“我在修炼。”

  “哦。”桓乐干脆也盘腿在他身旁坐下,说:“你们这儿不好修炼,我试过好多次了,法力运转时都不够顺畅。你看。”

  说着,他抬起手来,掌心向上。黑色的法力于瞬间从掌心蓬勃而出,似夜月下缭绕的迷雾,逐渐交织成一个月亮的形状。

  “色泽不纯,速度太慢。”桓乐点评道。

  岑深没说话,只默默地凝出一柄大锤子,锤爆了他的月亮。只刹那间,黑色的法力便烟消云散。

  桓乐有点儿受伤,无辜地问桓乐:“阿岑你不喜欢月亮吗?”

  岑深答非所问:“看到锤子了吗?那就是我一次能够凝聚出来的所有法力。”

  桓乐:“…………”

  好弱!

  “我不是故意的。”桓乐小声为自己辩解,他是真的没想到岑深除了这么穷之外,还那么弱,那天在城墙上,自己究竟是怎么被他打败的呢?

  千古之谜。

  他顿了顿,又想到一个好主意:“我教你,怎么样?”

  岑深微怔:“你教我?”

  “对啊,人与妖修炼的法子不一样,半妖自然更不相同。不同的法子,修炼的效果自然也不同,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此时的桓乐一改往日的少年意气,满脸正色,意外的可靠。

  岑深对于桓乐的实力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估量,为此将信将疑。

  桓乐则毫不在意,向他伸出双手,道:“你我掌心相对,让我先感受一下你的经络。”

  岑深没有第一时间伸手,他依旧犹豫。但许是桓乐的目光太过坦荡在、真诚,他被这样的纯净蛊惑着,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两人掌心相抵,在这初春的凉夜里,体温有了第一次交汇。

  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缓缓闭上双眼,黑色的法力再次从掌心喷涌而出,伴随着他沉稳的声音钻入岑深的体内。

  “别怕,放松,有我在。”

  岑深想要放松,可这样亲密的接触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更有种本能的警惕。而桓乐的法力,是霸道而凶猛的,尽管对方似乎有意克制,却依旧如攻城略地般,让岑深有些难以招架。

  一周天结束,岑深的脸色已然发白。

  桓乐连忙停手,扶住岑深有些摇晃的身子,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岑深摇摇头,薄唇紧抿。

  桓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严肃道:“你的情况似乎比我想象得要糟糕,经络虽然没什么阻塞之处,可太脆弱了。你是不是……常有绞痛?”

  岑深不语,算是默认了,事实上他现在正承受着这种绞痛。虽然不致命,却一阵接着一阵,连绵不绝。

  桓乐下意识地往身上摸药丸,摸了两下,才想起来他所有的家当都被偷了,不由暗骂一声“该死”。

  “我没事。”岑深缓过一口气,神色已恢复平静。只是鼻尖上仍冒着汗,让桓乐心中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岑深的眼睛里,那股深沉的幽黑上面,似乎笼罩了一层灰色。

  “你在担心我?”岑深看着格外严肃的桓乐,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嘲讽也有,调侃也有,又像是一声叹息,轻得像是柳叶刀。

  闻言,桓乐脸色微沉。

  岑深望着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往事,轻轻推开他,道:“放心,我会送你回去的。”

  他弯着背坐在游廊上,又伸手探进口袋,摸索着他的烟。婆娑的树影自他脚边生长,像无数纠结而无序的线条,将他的影子捆绑着,拖进地底。

  桓乐站了起来,一脚踩碎了这些线条,生猛有力地把岑深一把扛起,大步走进卧室。

  “你干什么!”岑深薄怒。

  “我发疯!”桓乐说得掷地有声,少年的朝气又一下子将岑深包围,让他无所适从。桓乐将他放在床上,动作看似霸道粗鲁,可实际上轻柔得很。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岑深,说:“我就是担心你,不可以吗?不行吗?你要狠心拒绝我吗?”

  岑深:“……我拒绝。”

  桓乐没想到自己都这样说了,依旧遭到如此冷酷无情的拒绝,换作以往,他是要跟对方打架的。可岑深有病在身,他不能打,心里又气又委屈,急得来回走了几步后,竟一屁股坐在了岑深床边。

  拿背对着他。

  岑深有点搞不明白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总之,桓乐就这么坐着不走了。

  “你走不走?”

  “不走!!!”

  于是岑深为了以防万一,又把他给捆起来了。打个响指,红线带着桓乐自动站起,往卧室外拖去。

  桓乐可厉害了,法力高强,存心跟岑深犟着,红线愣是拖不动他。

  岑深放弃了,往床上一倒,爱咋咋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我气。

  乐乐:我恨。

  岑大王:我拒绝。

第13章 名侦探乐乐

  阿贵对于昨晚在隔壁卧室里发生的事情,怀抱了某种美好的幻象。譬如,某个乐乐少侠持续发光发热,终于感动了某人,从此带领他走上健康养身之路。

  可是第二天一早从房间里出来的岑深,像个失眠了三天三夜的y-in郁青年,嘴唇上又干裂出了一道血丝,头发长得已经可以扎一个小揪揪了。

  “你还活着吗?”阿贵担忧的问。

  岑深冷冷一眼扫过来,看什么都像在看死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仿佛得了躁郁症,但这不能怪他,任谁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床上躺了个裸男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乐乐少侠呢?他不会被你分尸了吧?”阿贵更担心了。

  闻言,岑深忽然y-in恻一笑,笑得阿贵忍不住缩头。

  岑深径自往厨房去了,阿贵赶紧往卧室爬,爬了半天终于爬到了目的地,发现桓乐盖着被子,痛苦地抱着头坐在床上,头发散着,活像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妇男。

  阿贵满头雾水,难道昨晚真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天呐这是什么剧本?

  “好痛、痛痛痛……”桓乐忽然一阵哀嚎倒在床上,阿贵这才看清他捂着的地方,肿起了好大一个包。

  “这怎么回事啊?”他忍不住问。

  “我被打了!”桓乐欲哭无泪:“我好端端睡在床上,就被打了!”

  阿贵:“……”

  据桓乐回忆,他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觉得有点冷,就爬上了床,还主动脱了衣服——他是不习惯穿衣服睡觉的,但他有好好穿内裤啊!

  而且他身上本来绑着红线呢,一定是岑深自己帮他解开的,这不能怪他。

  说起来,昨天睡着之后,岑深好像不光帮他松了绑,还给他盖了条毛毯。

  阿贵听完这个悲伤的故事,不知作何感想:“所以呢,你就被打了吗?”

  桓乐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吗,直接把我打醒了。”

  被打了的桓乐,还被要求把换下的衣物和床单被套一起洗了,洗不完不准吃饭。阿贵对此深表同情,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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