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华年
太阳西斜,半个小时后,白玉堂站在自家大宅前,按响了门铃。
“二少爷?”开门来的吴姨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吴姨。您怎么还这么叫我?”白玉堂笑笑。
“叫惯了,改不了口了。快进来。”吴姨说着,扭头扯着嗓子冲房里喊了声:“太太,二少爷回来了。”
大学毕业后,父亲买下了这幢小洋楼,想想他已有两年多没进过这个家门了,房门口还摆放着给他准备的拖鞋。白玉堂心里不由涌起股内疚,尤其是对他的母亲江宁。
吴姨蹬蹬蹬跑进客厅,顺着半圆形的扶梯边往楼上跑边喊:“太太,二少爷回来了。”
“听见了。”江宁笑呵呵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儿子叹了口气,抱怨道:“春节也不说回来打个晃。”
“妈。您身体还好吧。”白玉堂刺溜一下跑到母亲身旁,嬉皮笑脸地拉着她进了客厅。
“好着呢。”江宁往沙发上一坐,扭头仔细地瞅了瞅儿子。“倒是你,整天一个人在外面奔波,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您看我这不是挺壮实的么。”白玉堂说着攒起拳头伸出胳膊一绷劲儿,然后撩起袖子用另一只手指指小臂上的肌肉,挑着眉毛说:“怎么样?”
江宁被他这皮猴儿样逗得一笑,伸手打了一下儿子的头。“多大了,还没个正行。”
“这不是想您了么。”
“你呀,这张嘴也不知道随谁。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我?”江宁宠爱地撇了儿子一眼。“这次呆几天?”
“后天就得回去。”
“你忙,我知道。可连你哥也见不到你的人影。你们俩在一个地儿,妈还指望你们能彼此互相照应。”
“妈,我哥拖家带口的,我没事儿去凑什么热闹啊。”
“那是你哥,他都不嫌弃你,你倒还挑三拣四的了。你嫂子也不是挑刺的人,云瑞又那么喜欢你,没事儿了,就过去看看他们。”江宁见儿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白玉堂不耐烦地答了声。
“等会儿让吴姨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白玉堂冲着老娘一笑,然后左右望望,问:“老爷子呢?还没回来?”
“怎么这么喊你爸,皮又痒了?”江宁瞪了儿子一眼。“他出差去了,过几天才回来。”
站起身,白玉堂摩拳擦掌地道:“妈,不用吴姨,今儿我给您露一手,新学的,等着瞧好吧。”说着去自己的房间换了身休闲装出来,大阔步走进厨房。
晚上吃完饭,江宁和儿子唠了一会儿磕,然后回房给学生批试卷去了。白玉堂坐在厅里百无聊赖,拿起外套,和吴姨打了声招呼,走出大门。马上就要进入三月,天气已经慢慢转暖,但是早晚依旧较冷。走在大街上,寒风吹过脖颈,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手将衣领竖了起来。这片洋楼的对面,是河堤,和两年前光秃秃的景象不同,现在这里种上了一排排树木。穿过马路,轻踏在河堤的青石子小路上,他慢慢走着,最后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水面上,映射进他的眼中,闪着点点清亮。掏出一根烟点燃,他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吐出一口烟雾,昏暗中烟头上的火星忽明忽暗,将他的思绪带回到从前。
第一次吸烟,是在他读初三那一年,那时候正值青春年少,许多新鲜事物对于他来说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初试之后,他并没有走上吸烟之路。第二次碰烟是在三年之后,临近高考之前,他已满十八岁,那时候被他一起拉下水的,还有展昭。还记得那一天特别的热。
“猫儿,我要吃冰棍儿。”白玉堂躺在展昭的单人床上,不停地用手呼扇着给自己降温。
展昭看看白玉堂四仰八叉的懒摸样,无奈地望了望天翻了个白眼。“自己去拿。”
“冰箱那么远...”白玉堂翻了个身,支起下巴,一边继续扇风一边对着展昭咧嘴笑:“猫儿,就让你帮忙拿根儿冰棍而已,这么一点小忙,你不会拒绝的吧。”
无奈地叹了口气,展昭从书桌前站起身,蹬蹬走进厨房。过不一会儿空着两手而归。“没了。”
“骗人,明明就是不想给我拿。服侍我一回就这么难。切...”摊开手,白玉堂又一头仰倒在床上。
展昭撇了白玉堂一眼又坐回到书桌前。他明明记得前两天才刚买了一箱菠萝蜜来着,可刚打开冰箱看了,确实是一根都没剩下,他都没吃几根的,八成都让这老鼠给啃了。“切什么啊,都让你吃光了,还好意思切。”
扭头看看,白玉堂见这么大热的天,展昭仍旧坐得笔直,心里直怀疑这家伙对外界的温度感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猫儿,你都不热的么?”
“本来没那么热,让你嚷嚷的也热了。”
白玉堂一听,哈哈一笑,一骨碌爬起来,往展昭后背一趴。“走,买冰棍儿去。”
“快起来,热死了。”展昭叫道。白玉堂的身子像个小火炉一样,带着丝丝热气靠在他身上,都快把他的背烤化了。
“猫儿,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好比天然降温器啊...”白玉堂说着嘿嘿一笑。
“你给我下去。”展昭死命挣扎,想要挣脱赖在他背上的这条八爪鱼。白玉堂见他眉头渐渐蹙起,在就要挨爪子之前乖乖地松开了圈在他脖颈上的双臂。
就在快要出家门时,白玉堂突然想起什么又跑回屋里,不一会儿走出来,冲着展昭神秘的一笑。展昭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无奈地撇了撇嘴,锁上门,两人一起走下楼去。
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展昭悠悠一笑。“这么晚了,批发冰棍儿的地方估计关门了,咱去拐角的超市吧。”
“嗯,好。”
买了冰糕和饮料,两人边吃边走。白玉堂提议去展昭家门口的小公园里先坐会儿再回去,展昭欣然同意了。
盈盈夏日中,天色虽然已晚,但仍不时有人成双成对的在这里漫步乘凉。娱乐设施旁不远处有两架秋千,白玉堂走过去,叼着冰棍儿扶着绳索坐在左边的秋千上。展昭跟过去,在右边的坐下。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下面配着条黑色齐膝的五分裤,裤边卷起的黑白小方格让他看上去很清纯,又带着点傻乎乎的可爱。两人也不说话,不一会儿,冰棍儿就吃完了。展昭双手抓着绳索,向后退了几步,脚下一蹬,秋千荡了起来。徐徐夏风吹过,鼓起了他白色的汗衫,扬起了他覆在额前的黑发。白玉堂望着他,眼睛随着秋千地晃动扑捉着他的侧脸。笑了笑,也跟着荡起来,只不过他可要比展昭荡得高多了。
待秋千停下后,白玉堂突然扭头对身边的展昭说:“猫儿,和我一起考传媒大学吧。”
展昭看看他,两条细长的腿晃了晃。“我要考武警大学。”
白玉堂捏捏手上握着的秋千绳索,虽然知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是面对即将的分离,总觉得郁闷难当。他轻轻晃动着秋千,突然想起什么,伸出右手在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然后捏出来两根,一根自己叼了,一根递向旁边的展昭。“拿着。”
愣了下,展昭伸出左手接过烟。“我不会。”
“总有第一次,试试看。”
“你抽过?”在展昭的印象中,从没见过白玉堂抽烟,突然见他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白玉堂说着掏出刚在超市里买的廉价打火机点燃了嘴上的香烟,然后将打火机递给展昭。过了一会儿,却见对方没有任何动静。他叹口气一边想,真是个木讷的家伙,一边掏出自己嘴上的烟抵到展昭的唇上。“张嘴。”见展昭撇头往后躲了躲,他一下有点生气,从秋千上站起来,也不管展昭愿不愿意,把烟嘴用力往他嘴巴里塞。“笨蛋,叼着。”
“我不喜欢抽烟。”展昭也急了,一把推开白玉堂的手。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我讨厌烟味。”
“真的?”白玉堂见展昭脸色微怒,皱着眉头,好像真的很讨厌烟。
“嗯。”展昭轻声答了一声,解释道:“我真不喜欢。你自己抽吧。”
白玉堂兴致缺缺地坐回到秋千上,叹口气说:“大刘他们说,抽烟能缓解压力,我还想让你试试的,没想到你这么讨厌烟。”说着拿过展昭手里的打火机,看看自己手里闪着点点火星的香烟,一下丢下地上,用脚踩了踩,那点橘红顿时消失不见。
哪想到白玉堂是为了这个,看他一副不快的样子,展昭心里也颇觉过意不去。“我爸爱抽烟,有段时间家里总乌烟瘴气的...”他淡淡说着,慢慢低下头去。
“原来是吸二手烟吸怕了啊。”白玉堂说着一笑。“猫儿,我和你说,自己抽的感觉和那个不一样的。”指指展昭手里的烟。“不信,你闻闻。”
疑惑着将香烟放在鼻下轻轻细闻,淡淡的烟草清香从指间传来,展昭抬起头,眼睛闪亮。“真挺好闻的。”
“就是说。”白玉堂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要不要试一下?”
展昭被他挑拨的也生出些兴趣来,笑着应了声:“好。”
白玉堂见他将烟叼在嘴上,凑过去帮他点燃了,见他像模像样的吸了两口,竟然没被呛到,很是奇怪。“你真是第一次抽烟?”
“是啊。”
“你再吸两口我看看?”
看看手里夹着的香烟,展昭也有点纳闷,不是说第一次吸烟都会被呛到的么?他又吸了两口,轻轻吐出薄薄的烟雾。“假烟?”
“哈哈哈...猫儿,你可真逗。假烟也会呛人的啊。”看展昭皱着眉挠额头,白玉堂忍不住又哈哈笑起来。“你刚才那叫「抽假烟」,烟没过肺,在嘴里转了一圈就吐出来了,当然不会被呛到。看着...”说着,他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停顿了几秒钟,才慢慢吐出。“像吸空气一样吸进去再吐出来。”
掸掸烟灰,展昭将烟放进嘴里学着白玉堂的摸样恨恨地吸了一口,这一下不要紧烟雾直冲进嗓子眼,他一紧张,喉头一动,咕咚一声就把烟咽了下去,鼻孔里跟着喷出一股呛人的烟雾。他马上咳了起来,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手压着胸口,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你怎么吸这么猛啊?”白玉堂一见,赶紧拍他后背。“我都不敢像你这样,吸烟要用吞,你别给我咽进肚子里啊...还给我用鼻孔出烟,真有你的。”他埋怨着,手下却不停地轻抚着展昭的后背。“行了,我看你也别学了,这么笨。”说着抢过展昭的烟,一把扔在地上。又拿起塑料袋里的饮料递给他。
慢慢止住了咳。展昭擦擦眼,赌气地说:“是,我就是笨!”
“猫儿,我...我就那么随便一说。”抓抓头,白玉堂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捅了捅展昭的胳膊。“真生气啦?”见展昭撅着嘴,面无表情,他赶紧讨好地说:“走啦,请你吃刨冰。”
展昭觉得牙根边的肌肉都快绷酸了,可还是忍着没笑出来,站起身,冲白玉堂指指地上的塑料袋,然后也不等对方,自己大步流星先走了。白玉堂猫腰提起袋子,紧跟着跑上去,却错过了展昭转身时那一抹狡黠的笑。
手里的香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燃到尽头,正悄悄地从指缝中滑落,指尖上一阵热烫将白玉堂的思绪拉回,他赶紧甩了甩手,将掐灭香烟,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箱中。环抱双臂,他搓了下胳膊站起身,然后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踏着来时的路,返步归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往事无声
两日后的傍晚时分,白玉堂和江冬飞回了北方。晚上躺在大床上,白玉堂拿着手机给展昭发了条短信说明天去找他,有空的话,顺便来他的公寓看看。展昭简短了回了一句,见面聊。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白玉堂打开星光投影机,望着满屋顶闪烁的繁星,笑着闭上眼,翻个身去会周公了。
转天一早,白玉堂先出去晨跑,回来冲了个澡,吃了早餐,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会儿网页,九点左右的时候,拿上钥匙出了家门。不到四十分钟,他已经到了目的地。在小区里泊好车,抬头看看炫目的阳光,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心情就像这美好的天气一样清爽明媚。路过小区报刊亭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前阵子他为《芭莎男士》杂志拍了封皮,好像就是最近发行的这一期。
“《电视剧》,还有这个,凡是带白玉堂的都给我来本。”这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清晰地传进了白玉堂的耳朵。说话的是个男人,年龄大概在五十中旬,一米八零左右的个头,灰色尼龙西裤的裤线熨得笔直,看上去精神又利落。
他出道刚刚三年,虽不说大红大紫,却也是经过了一番努力才有了今天这种成绩,像刚才那位老人,这般年龄还在关注他的消息,这说明他的努力正在渐渐地被大众认可、熟悉与接受。白玉堂笑笑,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脚下的步子也更加轻快起来。
爬上三楼,按下门铃,一开门,白玉堂见到展昭微笑又有些错愕的脸。“这么早,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这阵子空档多。”为了保证《值得》的演出,他推掉了几部剧的邀请,倒是难得清闲一把。左右望望,不见舅父舅妈二老,白玉堂问道:“家里就你自己?”
“嗯,他们出门买东西去了。”
两人说着走进展昭的房间,才刚坐定,又一阵门铃想起来。展昭站起身来说了声你先坐,然后小跑着去开门。白玉堂来了这么多回了,也不见外,身子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
“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门外传来展昭的声音。白玉堂一听,噌的一下坐起来。“还没去呢,刚在楼下买了几本杂志,拿着不方便。”他爸不是昨天就应该回去了么?白玉堂赶紧迎出去,毕恭毕敬站好,满面笑容地向门口行起注目礼。
展昭见白玉堂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竟是难得的一本正经,不觉有些发笑。“爸,这是我高中同学白玉堂。”
“伯父好。”此时白玉堂脑袋里装载着许多问号和猜想,一双眼睛盯着展怀义的尼龙西裤裤线一个劲儿的瞧。这不是刚才报刊亭那老头么?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杂志是买给猫儿的?可是猫儿自己随时都能买啊,难道猫儿他爹喜欢看自己演的剧?
“白玉堂?...”展怀义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和儿子一般的年纪,但是两人散发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丰玉高是你演的吧?很棒。”
“您看过我演的剧?”
“嗯,看过。”展怀义说着,将手里装着杂志的袋子递给展昭,见他从刚才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动着左腿,轻声问道:“腿没事儿吧。”
“没事儿。”展昭赶紧答,转身就往客厅里走。
“你腿怎么了?”白玉堂追上去问。
“没什么,昨晚上睡觉时有点抽筋儿。”展昭说着,活动了一下大腿。“这不还长身上呢么。”
展怀义在后面听着儿子如此笨拙的回答,轻叹着摇了摇头。白玉堂看看展昭的腿,见他走路如常,刚才那一踢也挺灵活,确实不像有什么问题,也就放下心来。展昭拽拽他,对着父亲说:“爸,我和他进屋聊。”
“嗯,去吧。我还得出去给同事买点东西,你们聊。”展怀义说着又要出门。
“嗯,您路上小心。”展昭说。
“回头见,伯父。”白玉堂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哐当一声,大门一关,白玉堂顿觉轻松下来。“猫儿,你爸不是应该昨天就回去了么?”
“哦,他啊...”展昭走进房间往床上一坐,挠了挠脖子。“工作上的事儿还没办完,就把行程推后了几天。”
“你爸是怎么知道我的?”白玉堂往床上一歪,见展昭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忙道:“我的意思是,你爸是看电视剧知道的我,还是以前你就和他提过我的名字?”
“你的大名现在可是家喻户晓,传遍大街小巷,我提不提还不都一样。”展昭笑着打趣,避开了重点。
“吃蜜了,嘴巴这么‘甜’。”
“捧你呢,不爱听?”
“你这是捧我还是损我呢?”
展昭噗嗤一声笑了,扭个身也往床上一趴。侧身躺在床上,白玉堂单手撑着头,看着一旁的展昭说:“刚我上楼之前,在小区的报刊亭看见你爸来着。”
“嗯?这么巧?”
“他还专门点名买报道我消息的杂志。”白玉堂的声音中带着点疑惑,又有点兴奋。
“你刚不是听见了,我爸最喜欢你在《无所事事》里面演的那个丰玉高。从那之后,只要是你演的剧,他都看。”展昭说着,扭脸对着白玉堂一笑。“他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白玉堂伸出拳头捣了展昭胳膊一下,也跟着笑了。“那你是不是我粉丝?”
“你粉丝叫什么?”展昭将脑袋侧着搁在交叠的胳膊上,想了想。“糖粉儿?”
“找凑呢你!”白玉堂说着,伸手就去捅展昭腰眼。展昭生来怕痒,还没等白玉堂碰到他,右腿已经踢出去做自我防卫了。白玉堂回手一挡,抓了他的裤腿不放。展昭一条腿被他提在半空中悬着,挣了半天也没挣脱。干脆也不和他较劲儿了,腿一沉,说:“放手。”
“喊声哥听听。”
“多大了啊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把戏?”
“我喜欢。叫不叫?”
换了个姿势,展昭侧着身子对着他,腿上也不用劲儿,仍被白玉堂抓着裤腿悬在空中。“就这样呆着,别松手啊。”说着闭上眼,撅起下唇吹出口气,小风打在额前上,头发也跟着晃了两晃。“还挺舒服的。”
白玉堂看他这享受样,气得牙痒痒,手一松,展昭的右腿砰地掉下来砸在左腿上。展昭闭着眼一笑,伸手揉了揉撞在一起的膝盖内测。
突然想起早先他腿不得劲儿,白玉堂半是关心半是取笑着问:“腿没磕抽筋儿吧?”
展昭撇他一眼,爬起来往床头一靠,伸脚踹踹白玉堂,示意他挪个地儿。白玉堂站起来绕过床尾,走到左边床沿下坐下,和展昭并排靠在另一侧的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