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凛有一座自己的院落,院子里布景极佳,一座阁楼临水而建,便是叶凛的居所。
唐少霖跟着侍卫进了阁楼,原本想坐一会儿,边坐边等叶凛。没等多久,他就有些无聊了,便起身四处逛起来。
一楼有两间房,一间是书房,另一间是兵器房。唐少霖对书没什么兴趣,便钻进兵器房里。
兵器房里满满的兵器架,加上兵器众多,其中剑的样式最多。唐少霖转了一圈,走到房间最里边的一排兵器架边。这排兵器架与外边那些有点不一样,用上好的木材打造,做工精致,每一个架子上都只摆了一件兵器,看起来像是特意供人参观的一样。
唐少霖拿起身边架子上的一柄剑,抽出来看了看,是柄利剑,虽然铸工和样式略显普通,却是用上好的玄铁铸造。唐少霖拿着剑挥了两下,略显失望地收了剑,有些替这上好玄铁可惜,若换个手艺高超的匠师,这剑定会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神兵。
他这般感叹着,就瞥见剑身上有一行小字,他细细辨认,发现上面上竟写着:癸亥年柳月,叶凛。
唐少霖吃了一惊。许多铸剑师会在剑身上刻自己的名字及刻出炉的时间。这上面的时间和名字,表明这剑是叶凛所铸。癸亥年,即是十二年前,那时候,叶凛不过十一岁。
十一岁便已能铸得此剑,叶凛可算得上少年天才了。
唐少霖将剑放回架上,又踱步到另一个架子边,看看了,是叶凛十二岁时铸的,接着是他后面每年的作品,直到他二十一岁。看来,叶凛每年都会为自己铸一把剑,只有最近两年没有。
唐少霖有些纳闷,想着等会要问问叶凛,然后就瞥见最后面的一个兵器架。这个兵器架与前面的都不同,与其说是架子,不如说它更像一个柜子,以木质材料为主,辅以琉璃罩子,只隐约能瞧见罩子里头是个弩。
唐少霖一时好奇,伸手打开罩子,将那只弩拿了现来。很快,他发现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弩,这是一只设计精密、结构复杂的连重弩,结合了重弩和连弩的优点,可于短时间内连发,且杀伤力巨大。不仅如此,这只弩的材质也十分特殊,竟是用罕见的精石所铸,轻巧却坚固。
唐少霖轻轻摸了摸弩上的弓弦,又摸了摸弩机,啧啧叹道:“真是好东西……”他一边感叹,一边托起手中的弩,认真试了起来。
正当他爱不释手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你怎么能动这个!”
唐少霖吓了一跳,转身,弩机对上正迎面走来的人,正是之前在院门口见过的那个少女。少女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女子。
唐少霖拿着弩瞄了瞄那两人,然后啧了一声,收起了手中的弩。
相似之人
少女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抢过唐少霖手中的弩,拿出丝巾,小心翼翼地将弩身擦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将弩放了回去。
待将弩放回原处,她这才转向唐少霖,斥道:“你知不知这是凛哥哥的宝贝,要是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唐少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想搭理她。
不过,他心里却有些纳闷。叶凛外号“公子剑”,他从小到大用的兵器也都是剑,怎么会这么宝贝一个弩?就算这个弩材质稀少做工精密,却算不上是兵器中的极品。
少女见他不理自己,有些恼怒,道:“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唐少霖见她一副主人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于是他就真的笑出声了,道:“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这里的女主人。”
“你——”少女气红了脸,伸出纤嫩的手指指着他,却又苦于不会骂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你”了半天,最后跺了跺脚,转身朝那中年女子娇嗔道,“娘,你看看他……”
那被称作娘的女子正失神地盯着唐少霖,满脸的难以置信。听到少女喊她,她才回过神来,道:“小珏,别闹。”
被唤作小珏的少女哼了一声,瞪了唐少霖一眼。
中年女子看向唐少霖,斟琢良久,才朝唐少霖欠了欠身,道:“公子恕罪,小珏行事冲动,冲撞了公子,还请莫怪。”
唐少霖见她神态谦和,言辞有度,也不好再出言讥讽,道:“不怪不怪。”
中年女子又道:“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唐,单字一个翎。”
“唐翎?”中年女子目露疑惑之色,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她朝唐少霖微微一笑,道:“贫妾乃是山庄管事夫人,小珏是我女儿。听闻三少爷带朋友回来,庄主命我来看看。”
唐少霖暗自皱了皱眉,故意惊道:“原来是韩夫人,久仰大名。”
同为四大世家,唐少霖对名剑山庄还是略有些了解的。这韩夫人是名剑山庄原管事韩千山的夫人,韩千山可算是四大世家里最机智多谋的管事了,他的夫人曾是昔年闻名江湖的大美人。
韩夫人怔了怔,随即笑道:“唐公子过誉了。”
一旁的韩珏见唐少霖对韩夫人堆起笑脸,暗自哼了一声,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和棠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小珏!”韩夫人面色一沉,严声打断了她。
韩珏莫名被吼,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棠哥哥?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谁啊?”
韩夫人干笑道:“小珏瞎说呢……”
唐少霖暗自皱眉,这韩夫人的掩饰也太明显了,表面上一副不想让他知道的模样,目光却又闪烁不定,仿佛是在等他问一样。唐少霖转了转眼珠,笑道:“原来是逗我玩呢……唉,实在对不住,我也挺忙的,就不奉陪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韩珏见他要走,连忙出声阻拦,道:“你别走,说清楚,你和凛哥哥是什么关系?”
唐少霖哪会听她的话,听她不让自己走,他还就非要走,不仅要走,还故意顺手碰倒了那个摆着弩的兵器架。
“啊——”唐少霖夸张地叫了一声,“完了完了——”
比起他的虚假,韩珏是真心实意的惊恐,她盯着碎了一直的琉璃碎片和散落一地的弩机零件,眼泪几乎是瞬间就落下来了。
“你……你死定了……这可是凛哥哥最在意的宝贝了!”韩珏瞪着唐少霖,大声控诉。
“一个破弩而已,大不了赔他一个。”
“你懂什么?这是棠哥哥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了!”
遗物?棠哥哥?唐少霖脑筋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叶凛以前的那位夫人,姓邵名棠,便是韩珏嘴里的棠哥哥了。难怪叶凛如此重视这弩,原来是他留下来的。
唐少霖捡起地上的弩,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将散了的零件重新装上去,塞到韩珏手里,道:“诺,完好无损,给你。”说完,也不理这母女两,走出了兵器室。
韩珏眼睁睁瞧着唐少霖大摇大摆走出去,气得直跺脚:“娘,你看他——”
韩夫人盯着唐少霖看了许久,待唐少霖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收回目光,道:“别闹了,去找人来把这里打扫一下。”
韩珏不满地撇了撇嘴:“难道不管他了吗?”说完,又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娘,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他明明和棠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韩夫人无奈地瞟了自己的女儿一眼,道:“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义了。”
韩珏皱了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韩夫人暗叹一声,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别多问了,你只记住,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出了兵器房,唐少霖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兴致,索x_ing院中的亭子里坐下乖凉。
炎炎夏日,虽不到午时,仍旧灼热非常。但叶凛这间院子却相对清凉,一是因为他院子里种植被茂盛,二则是院中有一潭清泉,从后院湖泊直接引进来的。
唐少霖所在的凉亭恰好在清泉旁边,有风自水面而来,带着一丝清凉。唐少霖惬意地倚坐在亭边,无事可做,便开始思考。
关于邵棠此人,唐少霖只听过他和叶凛的事情,但邵棠是个什么样的人,唐少霖却是一无所知。就连穆白也说不清邵棠的身份来历,只知道他长相出众,x_ing格温驯,而且聪慧过人,深得叶凛父母喜爱。
回想起穆白说的这些话,唐少霖不禁啧啧一声,深觉穆白是在驴他。名剑山庄的少夫人来历不明,这说出去谁信啊?
刚刚那丫头说自己和邵棠长得一模一样,真的假的啊?
唐少霖正想着,就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他偏了偏头,看到一个青衣侍女端了茶点过来。
唐少霖坐着没动,眯眼瞧着她。
那侍女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冲他微微一笑,缓缓上前,将手中的茶点放到亭中的石桌上,这才对唐少霖道:“公子,这是少爷吩咐奴婢送来的,这酸梅汤是冰镇过的,特意给公子解暑。”
唐少霖与她目光相对,她一点儿也没不自在,仍旧笑盈盈的:“公子有事?”
唐少霖坐栏杆上跳下来,走到桌边拿起她倒好的酸梅汤喝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
侍女微微一笑:“公子喜欢就多喝一点儿。”
唐少霖点点头,暗忖:这侍女神态平和,举止大方,看起来像是个管事的丫环,想必在这名剑山庄待了许多年了……他这般想着,便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