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笑道:“奴婢名叫若邻。”
“若邻……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真是个好命字。”
若邻掩嘴一笑,道:“这名字是少爷替奴婢取的,当时少爷也是念了这句诗。”
唐少霖嘻嘻一笑:“如此说来,我和你家少爷倒是有些心有灵犀啊。”
若邻又掩嘴笑起来。
“对了,若邻姑娘,我请教你一件事。”
“公子有事但说无妨。”
唐少霖想了想,道:“你家少爷娶亲之时,你在不在府上?”
若邻愣了一下,点头道:“在。”
“那,你见过你家少夫了?”
若邻点头道:“自是见过。”
唐少霖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神情中看出一丝震惊或是异样,却都没有,她的表情平平常常,没有一点韩珏和韩夫人看到他时的惊诧。他纳闷了,直接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你家少夫人长得很像?”
“啊?”若邻愣了一下,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公子何出此言?公子和少夫人长相天差地别,怎么会像?”
“不像?”
若邻道:“公子和少夫人都是长相出众龙姿凤章之人,但五官轮廓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唐少霖更纳闷了,莫非那母女俩都是脸盲?
若邻见他一脸深沉,道:“公子,怒奴婢斗胆,是谁说公子和少夫人长得像的?”
“韩夫人和她女儿。”
若邻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嗤笑一声,道:“公子莫要相信他们的鬼话。”
唐少霖不解。
提起韩夫人,若邻满脸鄙夷之情:“这位韩夫人早年曾是江湖闻名的大美人,一心想嫁入世家做当家夫人,后来她自己没嫁成,就成天指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少爷。小珏姑娘心x_ing不坏,可是太过单纯,事事听凭韩夫人摆布……这韩夫人故意说公子你和少夫人长得像,怕是别有用心。”
唐少霖将信将疑。韩夫人和韩珏乍见他时的震惊,不像是装出来的。若韩夫人知道他是和叶凛定亲之人,故意说他和邵棠长得一模一样来刺激他,倒还有可能,可问题是,从刚刚的事情看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若邻的这番话也不是瞎编的,这韩夫人早年引诱世家子弟的事他略有耳闻,再则,那韩珏一看就对叶凛一往情深,韩夫人想让她嫁给叶凛也是事实。
若邻见唐少霖半晌不语,笑道:“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府中别的人问问,一问便知奴婢的话是真是假。”
唐少霖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模样,笑道:“比起韩夫人,我当然是更相信若邻姑娘。”他本就是一时兴起才问的,至于结果如何,谁真谁假,他并不在意,毕竟他也没打算和叶凛成亲,和邵棠像不像,他就更不在意了。
一件遗物
唐少霖在亭子时等了差不多半个上午,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叶凛才回来。
见唐少霖倚在亭子里,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叶凛不禁有些好笑,道:“是不是累了?”
唐少霖有气无力地摇头:“太热了,感觉自己快熟了。”
叶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手很凉,手背刚凑到唐少霖皮肤,就激得唐少霖颤了一下。唐少霖立即躲开他的手,惊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叶凛笑笑:“天生的。”
唐少霖皱眉:“你不会是有什么寒疾吧?”
叶凛摇了摇头,道:“没有。”
“哦。”唐少霖边应声边看着叶凛,叶凛衣着周正,虽然衣料是轻薄的质地,但却是全身都裹得严实,可他看起来清清爽爽,一点也不热的样子,他不由得好奇起来:“你不怕热么?”
叶凛笑道:“我天生体寒,素来不畏炎热。”
“啧啧……”唐少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爽道:“你这是在拉仇恨……”
叶凛伸手拉他:“这外面虽然有风,但太阳太烈,去房间里会清凉一些。”
唐少霖本来想甩开他的手,却又觉得自己不停不汗的手被他握着,说不出的舒服,在清凉和在自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跟着叶凛回了他房间,果然清凉了不少。
和栖霞岛那间院子的布局有些相似,叶凛的这个房间也是座背朝南,窗户朝南水潭,清风袭来,带着荷叶清香扑进窗内,清凉异常。
唐少霖懒散地歪在房间的躺椅上,吃着切成块的冰镇雪梨,十分惬意。
叶凛坐在另一边,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吃梨,越看嘴角的笑意越深。他思忖片刻,道:“我刚刚去问了庄是的术士,推算了一下近几日的天气,术士说过几日天气会凉快些。不如我们先在山庄待几日,等天气凉快些再动身。”
唐少霖看了一眼窗外灼热的阳光,十分赞同,道:“好吖。”顿了一下,他又道,“说起来,你打算去哪里?”
叶凛笑看他:“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那可多了……”唐少霖想了想,开始掰手指:“云州云潭寨,洛川星移峡,燕城月芒镇,丹阳长亭,凛城凌绝峰……”
这些可都是玄国境内比较著名的地方了。唐少霖一边说,一边回想着穆白同他讲过的情形,脸上不禁露出神往之情。
叶凛看着他的侧脸,漂亮的眸子闪闪发亮,目光溢满向往之色,这样明艳生动的神情,是叶凛极少看到的,几乎可以说从未见过。当年他们在一起时,何曾有过这样闲适的时刻?那时候,他们疲于逃命,后来又被蛊毒所扰,痛苦仿佛没有尽头。
唐少霖说着说着,感觉身边的空气好像忽然凝固了,他眨了眨眼,就见叶凛一脸沉深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你自己问我要去哪的,现在又不情愿了?”
叶凛回神,见唐少霖气鼓鼓地盯着自己,不禁笑了笑,道:“没有不情愿,你若是喜欢,我们就去这些地方。”
“那倒不必,这些地方我以后可以自己去,你就挑个你想去的地方呗。”
叶凛微微一笑:“你喜欢的地方,我都喜欢。”
唐少霖皱眉看他,正想说不需要他迁就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凛哥哥,你在吗?”
唐少霖挑了挑眉,这声音他熟悉,正是韩珏的声音。他暗忖片刻,反应过来,这是来告状来了。
叶凛还没应声,韩珏已经推门进来了,看到唐少霖歪在躺椅上,而叶凛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连主客都不分。”
唐少霖坐正,看着她抱在怀中的弩,笑道:“怎么?又坏了?”
韩珏闻言,跺了跺脚,朝叶凛道:“凛哥哥,你看,他把这弩摔坏了……”说着,将弩递到叶凛面前,满脸委屈地看着叶凛,好似那弩机是她自己的宝贝,她此来是找叶凛为她讨还公道的一样。
叶凛伸手接过弩,不由自主地看了唐少霖一眼。他想起了云霄告诫他的话,这弩机是唐少霖以前所持之物,他看到弩,会不会想起什么?
韩珏不知道叶凛心中所想,见叶凛神色凝重,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立即添油加醋:“他刚刚跑到你的兵器室中胡乱动你的东西,还有这个弩,我让他不要动,他非不听,还故意将弩机给摔了……凛哥哥你看,这弩都摔裂了……”
唐少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分明把弩装好了,怎么又跑来说坏了?他不禁看了看叶凛,见他一脸深沉,有些意外,以为叶凛相信了韩珏的鬼话。正要辨解,叶凛忽然将道:“坏了就扔了吧。”
“啊?”韩珏显然愣住了。
连唐少霖都愣住了:不是说是他前夫人的遗物么?这就扔了?
叶凛见韩珏呆愣不动,皱眉道:“听不懂?”
他误气有些重,韩珏似是有些吓到了,赶紧伸手接过,道:“我……我这就去……”
“别啊……”唐少霖见她真要拿去扔旧,赶紧出声阻止,“这弩材质上乘,而且设计精巧,十分难得,就算摔坏了,去找人修一下就好了,扔掉太可惜了……”
叶凛看他一眼,想了想,朝韩珏道:“把弩拿去给若邻,让她找人修好后收起来。”
韩珏没想到他这般迁就唐少霖,心中暗暗不爽,暗自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好。”
唐少霖等韩珏走远了,才开口调侃道:“啧啧,江湖上都说你是怜香惜玉的优雅公子,怎么对自己家里的小妹妹这么凶?”
叶凛一阵无语,过了半晌才道:“你刚刚冤枉你,你还帮她说话?”
唐少霖不屑地讥笑一声:“冤枉就冤枉,如果你真信了她的话觉得是我做错了,大不了我就走人呗。”说完,他想了一下,又摇摇头,“其实她倒也没有冤枉我,我确实把那弩给摔了,只不过我拼好了,但是看她刚刚拿进来的弩,怕是又摔了一遍……”
叶凛皱了皱眉,看向门外。韩珏自小x_ing子单纯,小时候时常一起玩耍,她对他的心思他自是知道。他早就说过,只当她是妹妹,她却仍旧不死心。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