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
太皇太后问:"你愿放弃在皇帝身边的大好前程,回来陪哀家这老太婆”
“ 奴才感激太皇太后对奴才的恩德,自奴才十岁起老祖宗便对奴才照料有加,此恩无以为报,奴才惟愿生生世世陪在老祖宗身边伺候您! 望老祖宗莫要嫌弃奴才愚笨! ”
太皇太后本已起杀心,然经魏七提起又想起面前这孩子实也算是自个儿看着长大的,陪伴四载也不是没有些情分。
她游移不定,思索良久,又见下头魏七早已全身汗s-hi,终究不忍,道:“既如此,你今个儿便先回乾清宫罢,等过了几日哀家便将此事与皇帝提了,想必皇帝不会推距。”
魏七知自个儿这便算是捡回了一条贱命,忙将脑袋不停地往地上撞,谢恩道:“奴才谢老祖宗成全。”
“罢了,罢了,退下罢。” 太皇太后似是倦极,皱着眉头辉辉广袖,不愿再多说。
魏七一路跪着退出寿康宫,他软着腿走回乾清宫至自个儿住的耳房里躺下,捂着胸口却仍觉得害怕,差一点,只差一点儿,他待在太皇太后身边四年,对老祖宗的x_ing情也算得上是知晓一二。
今日这般架势,只怕是起了杀心的。
若坐以待毙只怕立时便要没命,然而这事若叫圣上知晓了。。。若圣上知晓了必定要大发雷霆,现下自个儿已是进退两难,只能愿太皇太后能劝得住圣上罢。
他心神不宁地在塌上翻来覆去,总觉着此事还是不妙。
第二日辰时,圣上下了早朝正巧想着去向太皇太后请安,魏七照旧在内书房里干活,只一直心里不安,能否逃过一劫便全看今日了。
这头他提心吊胆,那头圣上銮驾刚行至寿康宫前头的福麒宫,打头的传话小太监早早地去寿康宫报信。
寿康宫里,太皇太后正歪在罗汉床上吸鼻烟子,听了下头人报皇帝来请安,现下正到了福麒宫,急忙忙地就叫身边的罗嬷嬷收了东西,自个儿忙坐好了等着见孙儿。
“快叫百善去御膳房端点心来,就要哀家近来常吃的那几样。”
“ 嗻。”奴才们恭敬得应了,开始忙活。
这头小宫女刚端了铜盆,毛巾,皂角等物伺候着太皇太后净了脸面,
皇帝便进了长乐敷华。
他身后跟着安喜并四个太监,銮驾并其他奴才皆在外头等候。
皇帝一路往东边厢房走,殿内两旁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皆行礼问安。
寿康宫里的太监站在东厢房门边,躬身掀开红玛瑙帘,皇帝走进厢房里头,绕过前头摆着的十二扇百鸟朝凤地屏风,就见太皇太后正笑着望着自个儿。
皇帝几步走至太皇太后跟前,掀起下摆半跪下请安:“孙儿向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万福。”
太皇太后见了他自是高兴不已,这会子忙叫人起:“皇帝快起,快起,快坐到哀家身边儿来。”
她坐在罗汉床边伸手去扶,皇帝就势起身,到小炕桌另一头坐下。
东厢房里的奴才们扑啦啦地跪拜行礼,皇帝叫起,众人平身,继续手上的差事。
寿康宫里的总管太监万仁祥领着一路宫女们端了茶盏,点心并净手的事物进来。
安喜伺候皇帝净了手,退至他身边后几步站着。
宫女们见主子们用完福了福撤了东西退下。
罗嬷嬷与万仁祥站在太皇太后身后,几个宫女立在两人左右对着元宝模样的铜盆子里的冰山轻摇团扇。
其余的奴才们收拾完都靠墙低着头站着等候吩咐,折腾好一阵子后东厢房里才停歇下来。
“这大热的天儿,皇帝还赶来瞧哀家,一路上辛苦了罢。刚热着现下可不能贪凉,先喝点子温茶降降暑气,屋子里陈着冰盆,等会子就凉快了。”
“老祖宗说的是。”皇帝恭声应下,端起茶盏揭开茶盖略喝了两口里头的铁观音。
“皇帝尝尝这杏仁儿凉糕,还有玫瑰卤n_ai酪酥,御膳房新做的花样,哀家这几日吃着倒是尚可。”
太皇太后指着炕桌上那七八碟点心,对皇帝温声道。
老祖宗这是拿自个儿当小孩哄,皇帝心下觉得好笑,又不愿拂了太皇太后的脸面:“老祖宗还记得孙儿喜欢吃玫瑰卤与杏仁口味儿的点心?”
皇帝脸上露出点笑:“安喜。”
安喜应一声,自后头走到炕桌前跪下,取了阗白玉错金嵌宝石碗用银筷子夹了两块玫瑰卤n_ai酪酥与杏仁糯米糕,举过头顶递到皇帝跟前。
那杏仁糯米糕做成长宽高皆为三厘米左右的方块儿模样,晶莹剔透地似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最上头撒着一层薄薄的杏仁碎,瞧上去软糯糯的,炎炎夏日里叫人便是看着也觉得凉爽几分。
玫瑰卤n_ai酪酥则是特意弄成小巧的玫瑰花形态,玫瑰露鲜红,n_ai酪酥瓷白,混在一块儿也实是好看得很,还没吃进嘴里便也能闻见浓郁的鲜n_ai香与玫瑰花的清香。
皇帝自一旁小太监举着的朱红楠木托盘里取了小巧的银勺,银勺的勺柄上刻有精雕细琢的夏日莲花纹。
他手指修长,拿着这般精致的小银勺却也不显得别扭。
皇帝就了安喜的手先是慢悠悠地舀了半块子杏仁糯米糕吃了,凉凉糯糯,倒也尚可。
他细细咽下那点子糯米糕,喝了口茶又去尝n_ai酪酥,入口鲜香又清丽,酥脆可口,酸酸甜甜的,皇帝尝了一口,复又吃了一口,放下银勺不再多吃。
一国之主,怎能吃这些个女儿家喜爱的点心,即便是喜欢也不能表露。
“甚好,御膳房做的这些个东西倒是越来越精细,该赏。”
这一屋子的人看似本分地低着头不敢瞧他,可实则都将眼珠子与耳朵安在他身上。
太皇太后见他喜欢心里也高兴,吩咐万仁祥回头重赏御膳房的点心师傅,万仁祥应嗻。
皇帝用了点心,安喜伺候他净手,祖孙俩这才开始正经说话。
皇帝道:“孙儿近来甚少来瞧老祖宗,实是不孝,老祖宗一切可好?”
第13章 棋高一着
“ 皇帝万万不可这般说,皇帝乃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哪能日日来瞧哀家这个老婆子。哀家住在这寿康宫里一切都好,皇帝不必替哀家担忧。
倒是皇帝每日政务繁忙可万万要注重自个儿的身子,夏日里虽天气炎热却多的是因着贪凉而得了寒疾之人,皇帝可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老祖宗说的是,劳老祖宗关怀,孙儿都记下了。”
祖孙二人闲聊几句,太皇太后突记起还有魏七那档子事儿没办。
她状似平常道:“哀家近日里总觉着腿有些酸,叫了太医来瞧,开了方子吃药也总不见好。”
皇帝有些急:“这是为何?太医们可诊出了缘由?”
“ 起先太医们也都说瞧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太医院院首张太医说了些实话,他话里的意思是人年老了,难免会有些毛病。”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儿:“哀家不中用了。”
“老祖宗哪里的话,孙儿瞧着您不过才四十而已,哪里就老了。”
太皇太后被皇帝这番奉承地直拿帕子捂着嘴笑:“哀家记着约莫两三年前,自寿康宫调了个小太监到乾清宫去,那小太监叫什么来着?万仁祥,你可记得?”
万仁祥朝前走了一步,道:“回老祖宗的话,那奴才名叫魏七,是三年前他十四岁那年调去乾清宫的。”
“是了,哀家记起了,就是叫魏七。”
皇帝坐在一旁,听见魏七二字心头微微一跳,面上倒是没露出些什么。
“哀家记得那孩子按摩功夫倒是很了不得,瞧着人瘦小没劲儿,手上倒是有点子力气,往日里腿疼俱是召了他来。”
皇帝身后的安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心里慌得很,只觉得这事要不妙。
皇帝只淡淡地听着身旁主仆二人唱戏,一直未曾开口。
太皇太后等了一会儿本打算等皇帝自个儿主动开口调人过来,谁知却没个回应。
她拿余光去瞧孙子,见他端正地坐在明黄色的铺着白玉凉席的软垫上,手里捧着茶盏悠闲自得地喝着,面上瞧不出端疑。
她心下叹息,只好厚着脸皮微微侧头朝后头开口问道:“安喜,那魏七现下可好?如今在乾清宫当的什么差?”
安喜此刻恨不得地砖上能裂出一个坑来,好叫自个儿藏进去。
他叫苦不迭,却没那个胆子敢不应老祖宗的话,走上前头恭恭敬敬地跪下,也不敢去瞧皇帝脸色,只盼着圣上看在自个儿这般作态的份上儿能饶过他这一回。
“回老祖宗的话,魏七一切都好,现下是在乾清宫内书房御前侍茶。”
太皇太后笑笑,“如此,既只是个侍茶的,那哀家便安心了。”
“皇帝不若将这奴才依旧调回寿康宫里来,也好叫他治治哀家这腿上的毛病。”
安喜一听就知不好,圣上现下正是对那奴在兴头上,前日里还叫自个儿赏些玩意儿下去,只不过这事叫他一直拖着罢了。
安喜冒着被太皇太后处死的危险斗胆回道:“回太皇太后,这魏七虽手上功夫好,人却不大机灵,奴才恐他不会说话,惹恼了您。
奴才知司礼监有位叫吴东的小子也很是精通此道,难得的是人也机灵乖巧。不若。。。”
“安喜。”太皇太后把玩着手上的护甲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