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奴才们的命最不值钱,新来的奴才就更是如Cao芥,不论是谁都能往你头上踩一脚。
老太监们没有东西,久了便心思龌龊,见着长得秀气的孩子总忍不住要过去偷偷玩上一把。
好几个孩子因此没命,奇怪的是魏七这般模样竟无人沾染,想是上头有人庇佑着罢。
其中也有因嘴不严犯了忌讳而被杖杀的,圣上名讳铮,太子名讳隀俨,有两人因不小心提及争和重严二字被丈杀。
魏七一旁瞧着,起初愤怒不已,后来觉得荒谬不堪,渐渐地日子久了便也麻木。
他学会了沉默地听训,脑袋低垂,身子站得笔直,双臂垂下紧贴身侧,一动不动,也学会了闭上嘴巴。
又四日,距净身那日也已有一月,后日则是等主子们挑人的日子。魏七等人今日终于可以拿下c-h-a在尿道口的那小截玉米管。
自净身那日起,魏七还不曾细看自个儿那处,如今却是不得不面对这道伤疤。
他窝在被子里脱下里裤,颤抖着手去拔那截玉米管,手指微微用力,即使伤口早已结痂,这般拉扯之下仍是疼痛。
魏七咬牙狠心施力,轻微的噗声后,玉米管脱离伤口。挨过这阵疼后,魏七掀开棉被一角,一点一点地往里看。
下腹那处光滑一片,除却中间的一小块突起外跟女子那处无甚差别,伤口似铜钱大小,结了一层棕黑色的痂。
魏七扔下手中的玉米管,死死地盯着那处,他抖着手去摸,是平的。
这还是他自那之后头一回去触碰,真的是平的,没了,没了,魏七茫然喃喃,像是突然醒悟终于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
“啊!啊!” 他抬起头咬住手腕呜咽,满面是泪,泄露出的声音凄厉无助,似幼兽失母走投无路。
我是个怪物! 我成了个怪物! 不男不女,雌雄莫辨,是个阉货!
他的眼神渐渐癫狂,手指施力去扣那层丑陋的痂。
撕开它,撕开它,撕开兴许就能长出来。我是陈家嫡子,答应了父亲将来要考取功名,踏马游遍长安街,光耀陈家门楣的,我不是紫禁城里的阉奴,我应当站在金銮殿前,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会在这儿
伤口上的痂经不住折腾,脱离脆弱的嫩r_ou_,血水渐渐外流,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很疼,然而魏七却感受不到。
他披头散发,鼻涕眼泪糊在脸上,粘着两颊的长发遮盖住绝望的眼睛。
一个月以来积压的压抑与绝望连同□□丑陋不堪的伤口一起将他击垮,来势汹汹,阳光下养大的贵子终于无力承受。
“魏七!”
吴家财冲过来,他刚推开门便瞧见了这可怖的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你这是做什么!” 他扯出魏七藏于棉被之下的手,手指上沾满鲜血,还粘着黑糊糊的痂。
“ 魏七! 魏七! ” 吴家财颤颤巍巍地去掀他腹部上的被子,棉被之下皮r_ou_外翻,血r_ou_迷糊。
吴家财失声:“ 昨儿,昨儿不还好好的么?这是怎么了 ” 他小心翼翼地将魏七咬在嘴里的腕子轻轻抽出来,紧紧抱住魏七,埋在自己怀里,不住地抚摸他的长发。
第19章 相依为命
这孩子初见是那样的漂亮,那样的娇贵,疏离的气度,高人一等的姿态,本应叫泥泞之中爬滚的人嫉妒憎恶。
然相处久了却发现他内里天真纯良,虽娇生惯养却又坚韧不催。谁能忍心嫉妒这样的孩子?谁又能不心疼他呢?
一直以来,吴家财都认为他是强大的,君子礼仪叫他保持体面,却原来还是稚嫩脆弱啊。
吴家财叹息:“小七,没事了,没事。你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做傻事?”
魏七咬住他胸前的衣襟,呜咽不止。少年的手掌顺着怀中人的长发一路向下,抚摸他的脊背,温和的,轻柔的,似母亲的安抚一般,魏七渐渐平静下来。
“你们两这是做什么?抱在一块儿暖和么?”陈阿狗提着桶热水进屋,见两人抱作一团奇怪道。
“魏七犯傻,拆管子的时候抓伤自个儿了。”吴家财擦掉自个儿脸上的眼泪,转过身语气尽量平和。
陈阿狗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桶几步走过来:“我瞧瞧。”他凑近,只见那处一片狼藉惨不忍睹。“怎的这么傻!好容易才结痂,做什么去弄它,这不是作践自个儿么!”
陈阿狗也气,魏七这会子清醒过来也是后悔,他不敢去瞧伤口,光是那疼便能知晓这回有多糟糕。
魏气垂着脑袋乖乖地任由陈阿狗用热水打s-hi帕子,替他清理。
他知晓自个儿给人添麻烦了。
吴家财与陈阿狗一个十四一个十一,年岁大些伤口也就好得快些,吴家财五日前撤的管子,那时候魏气与陈阿狗特意出去打水在外头拖延了会儿,轮到三日前陈阿狗时也是同样。
所以今日学完规矩后魏七说他要撤管子,吴陈二人是特意出去打水的,谁能料想他会一时想不开做出这档子事来,早知便守在这儿看着。
但这时候即便后悔也晚了,两人交换个眼色,哄着魏七快些睡下,睡着了便不疼了。
半个时辰后,昏暗的烛光下魏七皱着眉头睡着,睡脸稚气仍带苦痛之色。
吴家财与陈阿狗一左一右守在他身边看着他,见其终于睡着皆松了口气,吴家财轻唤陈阿狗朝前头木桌那儿呶呶嘴,示意他下炕,两人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魏七。
下了炕,条凳上挨坐一处,吴家财道:“魏七这伤口不能就这么任它烂着,若不想法子去弄些药,明儿早晨恐要不好。”
陈阿狗道:“这我也知晓,只是现下大家皆回房安歇了,再有半个时辰可得打更熄灯,你上哪儿去弄药来?”
“掌事的公公虽离得远,外头不还有几个当值公公么,我且去求今日领班的那位。司礼监与净身房不同,内服的药不成,止血外敷的总不会一样都没有罢。”
“你要去求领班公公! 你知晓今日晚上领班是哪位么?”陈阿狗着急:“是周坚那下流东西!”
那周坚可是个厉害人物,虽官不大却是个圆滑狡诈的,对上奉承阿谀,对下仗势欺人,偏偏靠着他那张嘴和时不时的进献哄得上头多次包庇他。
这人好色,偏爱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司礼监里新来的小子们有好几个都遭了他的□□,甚至有一回还弄死了一个。虽然事情闹得有些大,上头知晓后却也只是罚他三个月俸禄以示警诫。
这回吴家财若是主动上门求药,便是自投罗网。
“你夜里去敲他的门求药可不是往自个儿身上盖戳,摆明了任他糟践么?!”
“我们还有别的法子么?宫门落了锁,没上头吩咐,外头的人不会给咱们开门,不去求他又能去求谁?”吴家财低声喃喃。
陈阿狗不语,他看向塌上鼓起的那小小的一团,嘴唇几番张合,到底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这屋子里头三人团结得很,吴家财稳重做事牢靠,陈阿狗机灵很得管事喜欢,魏七聪慧若有人使手段欺辱他们,他总能想出法子以牙还牙。
日子久了再没人敢来挑事,别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魏七这屋三人安然无恙。
陈阿狗不是不怨的,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非得自找麻烦?
“难道就这么放着不管么?你心里头也明白罢,那处本就受了重创,现下还未好全又叫他弄成这样,今晚若不求药治伤,几个时辰后便得发炎溃烂,等拖到明日清晨,他那儿可要彻底废了。”吴家财皱眉,手掌在疲倦的面容上狠狠搓揉。
“那周坚前几日才受了上头的告诫,必会有所收敛,不会将我如何的。再者,便是他欲。。也没那东西,难不成要我眼睁睁地看魏七死在这儿么?”
暗橘黄的烛光下魏七熟睡的脸庞实在是叫人心生怜惜,陈阿狗的眼神也终于柔和下来。
“唉,”他叹息:“你去罢,你是个好的,讲义气,不像我。。。”陈阿狗摆摆手,无奈:“去罢,我在这儿看着他。”
吴家财眼里闪着泪光,盯着塌上的孩子:“那我便去了,仔细看好他。”
“嗯。”陈阿狗别过头,不忍看他。
吴家财起身,几步快走至门边,抖着手欲推门。
“财哥。”陈阿狗叫住他。
“早些回来,我们等你。”
吴家财点头,没有回答,没有转身,毅然推开门走了出去。
冬夜里的寒风刺骨携着细小的雪花席卷并不宽敞的小屋,桌上的蜡烛禁不住寒风摧折,屋子霎时黑暗,塌上的魏七在睡梦中感觉到寒冷,嘟囔着翻身缩成更小的一团。
门吱吖一声被推开,又砰地叫人自外头关上,冷风被抵挡在门外,屋里又渐渐暖和起来。
陈阿狗坐在黑夜里默默流泪,良久,取来火折子复将蜡烛点上。
有人甘愿负重受辱替他二人抵御寒风,他们也应当身守烛光等着那人回家。
长春宫司礼监西院领班太监耳房内,吴家财正跪在周坚塌前。
“周爷,小的有罪,实不该深夜打搅您老歇息。”
周坚披着厚重的皮子大衣坐在塌上,他约摸三十来岁左右,面皮苍白,眼睛细小,身量不高人也消瘦,想来或是因着这个才偏爱纤弱少年。
床塌前摆着两个炭盆子,不远处的两盏油灯将屋子照得通亮,他把玩着手中的红枣玛瑙,将吴家财细细地打量品味着,后者则在这满室光亮下无处藏身。
周坚眯着眼:“得了,得了,咱家都叫你进了屋,有事儿说事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