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扑通扑通的倒地声。
山贼只绑了他们的手,绑的还不专业,仁兄很轻易得便解开了,然后揭开了董绯的红盖头。
还好他们没有心血来潮给自己戴上凤冠。董绯在被掀开盖头的时候默默想到,感到后怕。对方倒是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给他解开手上的红绫。
二人打开木门,来到厅堂,地上果然歪歪扭扭倒了七八个人,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大王没倒下。
董绯很快想到,可能是她没有喝酒的缘故。
大王见他们要走,有些着急,抓起地上的碗砸向董绯,被仁兄轻轻一拉,躲开了。董绯这才发现 就算着急,她也只是张着嘴,红着眼睛瞪着他们,一瘸一拐得追过来。
原来不是高冷,是不会说话啊。
他感觉自己逃跑的脚步沉重了几分,犹豫得看着小姑娘焦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天生的,治不了”,他听到仁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卧槽仁兄你会读心术吗?董绯害怕地捂住胸口。
仁兄勾勾唇角,拉着他照着记忆摸索下山的路,“腿像是被野兽咬过,可以治,可惜迟了。”
“你真厉害,看一眼就知道什么病。”
“家父是位郎中。”
难怪蒙汗药这种东西说掏出来就掏出来。
“对了,一直以仁兄称呼,还不知姓名呢。”董绯道,“在下董绯董灼华,金陵人士。”
这时山洞和火光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了,靠着满山皎洁的月光,勉强看得见路。董绯被拉着,却只看得见那人高大的背影。
“陆凉,可以叫我旻初,”他放缓脚步,笑着说。
陆凉,真是个贴切的名字。董绯最喜欢秋季,爱的无非是那秋高气爽,一丝凉意,还有陆凉那样的与生俱来的清峻。
“那你家在何处?”他脱口而出。
“我没有家”,出人意料的回答,“家父不久前过世了,处理好后事后,我便出来闯d_àng了,还没有落脚之处。”
“那你来我家如何。”董绯慎重反省过后深刻的明白,虽然是他拔刀相助,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添了不少麻烦。若不是陆凉相助,恐怕他真的就清白不保。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又看向陆凉。
陆凉没有拒绝,虽然有片刻斟酌,没多久也是同意了“也好,相逢即是有缘。正好可以留在灼华身边,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话说的董绯再次红了脸,心虚无比又感动不已。
于是他摆摆手:“小事小事。”
陆凉:“……”
二人不多时便下了巾帼山,山下有几家猎户,他们便敲门借宿,然而开门的几家打开门,皆是一脸恐慌,即便不恐慌,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陆兄,我看上去很可怕吗?”
又一次还没开口就被门无情挡在外面的董绯气结,指着自己的脸问。
陆凉很配合得打量他:一头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面容白净,或许是刚刚经历逃命的缘故,生出几分红晕,眉飞入鬓,双目顾盼神飞,特别的是,右耳竟然带着一枚红琉璃的耳饰。
他微微有一丝出神,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可能把你当做红衣女鬼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要么就是以为我们不正常。”陆凉一抖袖子,大红喜服流光溢彩。
这就相当尴尬了,尴尬的董绯摸摸左耳,想不出语言来挽回摇摇欲坠的尊严。
好在后来有户相对理智的无神论猎户收留了他们。这猎户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唤作阿澎。阿澎热情得很,不仅收留他们,听了他们的遭遇,还大晚上给他们烤r_ou_吃。
三个人围在小木屋中心的火堆边,阿澎边烤r_ou_边给他们讲那巾帼山的事。
原来巾帼山那窝山贼以前也是昌盛过的,据说是抢了一个黑心盐商,狠狠捞了一笔。
他们可以说是这里最纯良的山贼了,虽然平r.ì里在村子里横行,牛逼哄哄的样子,偶尔过不下去了也来摸j-i偷枣,但是真正的坏事却没怎么做过。据说那山大王以前是个教书的,所以很讲究什么义气。等他们真正有了钱,反而还会给这村子里的穷人。
阿澎说自己还小的时候家里穷,总吃不饱,以至于看到一个面孔白净却裹着山贼标配头巾的人神色紧张得往他家窗户塞银子首饰和馒头时,他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
村民们没有去问,他们知道问了也不会承认。但是大家心里都很温暖。
如果不是那场封山大火。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一更,哈哈有空的话也可以双更,爱你们。
第3章 生当同室
作者有话要说: 动手动脚。嗯。
被抢的盐商纠结了一帮杀手回来了。除了例行巡山的那十几个人,其他的全部被杀死在他们的寨子里。
村民只看到山头浓郁的黑烟雾,待他们提着锅碗瓢盆赶到的时候,寨子已经烧没了。那十几个山贼聚到一起,和村名一起把满地的尸体埋了,这时候有人问“夫人和小姐呢?”
他们只找到小姐。那么小的女娃娃,被一只狼咬住右腿往外拖,而死死抱住她的是一具血r_ou_模糊的女尸。他们实在是掰不开她的手,只好用镰刀将其剁掉。几个大老爷们儿埋了那么多尸体都忍住了,却在此刻难以抑制得大哭出声。
“后来剩下的几个山贼坚持由他们抚养瑶瑶,我们就没有c-h-ā手太多了。他们心眼不坏,你们别往心里去啊,天一亮我就送你们进城。”
阿澎翻动烤山j-i,董绯忽然想起来那个小小的洞府门口挂着的木板,上面深深印刻着“义寨”二字。
“好了,可以吃了。”
二人饿了差不多一整天,早就饿了,不过只顾着逃跑忘了这等大事。闻着扑鼻的r_ou_香,董绯食指大动,接过一只j-i腿,啃得不亦乐乎。
果然人好看了怎样都好看,阿澎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陆凉还没吃几口,董绯手里的便只剩骨头了,却还是不尽兴的样子,便把自己的递给他。
“这怎么好意思?”董绯推回去。
“没事,我不饿。”
“两位公子不用争,这里还有,实在不够的话我再去煮点米饭。”
这就真的不好意思了。董绯又吃了点j-ir_ou_便称自己饱了,阿澎才把米又倒回缸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阿澎让他们搭上了进城的顺风车。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顺风车,满载着赶时间出售的蔬菜,被一只风烛残年的骡子拉着颠簸在山路。
然而骡子不可貌相,驾车的老农轻轻摸摸他的头:“乖老兄弟,回来给你三斤干C_ào吃。”一言一出,骡子两眼放光,绝蹄而去,三人竟然在r.ì出之前赶到了金陵城门。然而车上的二人却并未见得轻松。
“陆兄,你怎么哭了?”
“没有,洋葱。”
陆凉红着眼眶,一本正经得回答。饶是一本正经,那被迫的烟波潋滟,热泪盈眶的模样还是看的董绯片可失神“你头上有东西。”
“你头上也有。”董绯回答,总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陆凉揩了把辛酸泪,伸手拿掉了董绯发冠上的菜叶子,随着他的动作,董绯一歪便歪到了他的怀里。
董绯自认为没什么毛病,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晕车,马车牛车骡子车来者不拒,此时他已经觉得很是头昏脑涨。饶是如此,他还是礼尚往来,微微前倾帮陆凉弹走了落在头顶的一只肥肥的菜青虫,然后索x_ing就这样靠着。
“到了,小伙子。”
老农急着去卖菜,没有与他们过多絮絮叨叨,就走了。董绯便振作j.īng_神,领着陆凉向自己家走去。
金陵的房屋不仅排布密集,走在巷子里更觉的遮天蔽r.ì。“陆兄你跟紧了,这一块儿人多,很容易走丢的。”董绯在前引路,见来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不放心,回头看了眼。
陆凉就在他身后一步之遥,见他回头,微笑示意。
董绯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说道:“陆兄,你还是跟紧凑些,早上人多,小心走丢。”
身后的人似乎在笑,下一刻,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董绯有些错愕得看向手的主人,却见陆凉也看着他,眼中含着笑意。
“你说的对,我还真的很担心跟丢了你在这金陵流落街头。”
董绯无言以对,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他这番行为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便习惯x_ing的摸摸左耳,转身由着他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引着他走在街上,想自己的家走去。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小巷,在一座占地面积还很可观的院子门前停下。
面积虽然可观,然而近看就会发现门上的朱漆已经脱落了,院子的墙上还有些黑烟痕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斑驳。这座宅子很陈旧了。
“咳咳,陆兄,家里缺人打点,破旧了点,别在意。”董绯见陆凉抬头打量,略微有些尴尬。但是陆凉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兀自抬着头。
董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门楣的位置。那里本来应该有块匾,实际上却是光秃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