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美人头愈发愤怒,只是无能为力。不止头落在对方手上,连魂魄也被囚在这里,除非经受所谓的“成熟”才能脱离。
忽然,男人手上动作一顿,表情很不赞同地盯着面前惨白的头颅,“什么?你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哈哈,我不会告诉你,你只要好好留在这里就够了。”他的眼神渐渐恍惚,“嘘——她可是我特意准备的礼物,送给主人的礼物。”
……
孙家以传媒起家,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巨头。因为早年太贪玩,孙朗至今仍未得到认可,所以他费了很大工夫,从家里求来了在一家经纪公司里的职位,希望好好表现自己,证明有能力继承家业。不过由于x_ing格问题,他仍旧逃不过花钱小打小闹的命运,并未有多大成就。
然而,前段时间,他闹出了包养小演员的丑闻,却意外让家族的人感到宽慰,毕竟与一个背景还可以的女人玩玩,总比和路家小子搅和在一起好。
情比金坚,只是个笑话而已。
搭上孙朗的卢月也不是普通人,更不像八卦报刊所说,完全靠攀上了孙朗才能上位。事实上,一直有传闻说她是某家的女儿,由于不顾家庭反对,毅然投身娱乐圈,才会得不到什么庇护,一路摸爬滚打,用尽手段。
至于谁是她的父亲……这一点蒋风白也不清楚,答应了会派人去调查。
而成万事对那位找对象男也可女也可的孙大少爷很感兴趣,本打算偷偷潜入那家经纪公司,却意外得知孙朗已经很多天没来,工作一直堆积,靠助理根本没办法处理。“还不是玩玩而已,辛苦的总是我们这些命不好的。”其中一个女助理忍不住发牢S_āo,似乎对孙朗十分不满。
“奇了怪了,要是能弄到孙朗最近的照片就好,现在也算不出来什么……”成万事无奈地叹气,捏碎了手里的谛子。
既然在公司里找不到人,那么,他转移目标,去往孙朗的住所。当然,一无所获,里面只有一地凌乱的男女衣物。接连调查了卢月、孙朗其他情人的房子,成万事有些烦躁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枚扣子,深深吸了口气。
等冷静下来,他从沉思中猛然回神,想起除了孙朗自己的住处,还有一个也许能探听到消息的地方——孙氏老宅。孙家人大多喜欢繁华,讨厌清净,所以最初发家时的宅子只留作每年祭祀用,真正实用的“老宅”一般指靠近城北的别墅群,那里不仅大片用作驯马的空地,还有适合派对的巨大泳池。
老一辈倒是玩心没那么重,但贪图享受,私生活也十分混乱,丝毫不逊于年轻人。
“怎么,还是查不出原因?”刚躲入暗处,成万事便听到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他稍一探头,只见坐在书桌后的老人没得到一个好回答,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上去瞬间衰老了不少:“再去请国外有名的医生,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孙家出了这种怪事。”
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中年男人连连点头,犹豫片刻,终究支支吾吾地开口:“父亲,那,那卢月——”
“哼,区区一个女人,没必要在乎她的下落。”老人的身份显而易见——他是孙朗的祖父,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等阿朗醒了,就马上让他和王家的女儿订婚!以前乱七八糟的全给断了!”
另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上前一步,神色有些谄媚:“父亲,阿朗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浪d_àng下去也不是办法。之前还沾上了路家的小子……唉,您可要好好管教他一番。经纪公司也不能一直没人管,不如让我——”
本来因为教子无方而愧疚不已的中年男人猛地抬头,气愤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经纪公司那边,自然有人去管,不需要大哥你费心!”
“你!哎呀,我也是心疼阿朗,这大病还没好,哪怕好了,也不是马上就能回去干活的啊!”
老人摆摆手,示意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闭上嘴:“经纪公司的事,我会让老刘负责,你们谁也别掺和。至于阿朗……当务之急是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怪病!那几个医生如果查不出什么,就立刻去联系懂那些东西的人,听到没有!”
“是,父亲。”
“都听您的。”
听完全程的成万事摸摸下巴,暗自庆幸蒋风白没被养成像孙朗那般浪d_àng的x_ing格,顺带感慨一句大户人家果真是非多,豪门里头终r.ì不安宁。不过,他可没心情管孙家内部的权力斗争,注意力全落在了“怪病”上。
马不停蹄赶往他们口中的医院,成万事这回用上了随身携带的符咒,径直走过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身旁,进入病房。病床上的孙朗似乎陷入昏迷,整个人消瘦了不少。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宽松,衬出脸色愈发不好,仿佛没多久他就会死在睡梦中。
“啧,被骗了。”
他越靠近病床,越轻易察觉出当中的不妥:“不是完整的啊……”探出左手,轻轻在对方脸上一拂,稍施加了一些灵力,那层脸皮登时疯狂颤动起来。里面隐约有东西在爬动,顶起了一个个鼓包。
接着,令人牙酸的“簌簌”声突然响起,成万事心想果然如此,强忍着恶心,拔掉了孙朗嘴里的氧气管——一群拇指大的斑纹蜘蛛汹涌而出,乱喷毒液,却无法突破他预先设下的小阵法,一直团团转,力竭而亡。
同时,脸皮渐渐干瘪,露出另一张惨白的脸,并非孙朗,而是属于某个倒霉蛋。想必这个头颅的主人是流浪汉,年纪很大,脸上满是皱纹,此刻已经被黏腻的液体盖住了不少。
而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线,普通人看不见,但成万事一眼就看出,这应该是换头之后再接起来留下的痕迹。再过些时r.ì,它便会自动消退,同时“孙朗”也将悄无声息地死去。但在他从中作梗后,血线已经开始消弭,没多久就化为乌有,头颅一歪,从枕头上滚落。
正是有了蜘蛛与换头术共同作用,孙朗的失踪被完美地隐瞒下来,任凭医生如何检查,都只会觉得这人身体被酒色掏空了。
至于真正的头颅……谁知道会在哪里呢。
“能不动声息把头换掉,不是大能,就是极其亲近的人……父母,或者,情人。”成万事边嘀咕边掏出符咒扬了扬,很快,掌心上冒出一层火焰,逐渐蔓延,将蜘蛛的尸体连同脸皮烧了个j.īng_光,却没伤到其他东西。
他嫌恶地擦擦手,莫名想到了路越,或者卢月——事实上他更疑心前者。
作为孙朗曾经的情人,路越不仅输给了一个本来毫不起眼的女人,还是惨败,以他y-in沉的x_ing格,的确有可能做下这般恶行。
想到这,成万事摇摇头,多猜无益,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洗清对方的嫌疑,或者证实他的滔天罪恶。更何况,路越是蒋风白的朋友,并非陌生人,一个处理不当,很可能让对方感到不快——他下意识捂脸,自己怎么到这时候满脑子还是姓蒋的家伙,居然不是如何将凶手绳之于法,真是傻了。
眼看隐没身形的符咒快要失效,不远处又传来了略重的脚步声,成万事叹了口气,快步离开了病房。
只留下身后一地灰烬,以及病床上头身分离的尸体……
第16章 04 孽缘
路越曾以为,手上的笔能画尽世间美景,就像七八岁时被风翻动了书页,抬头看去,窗外是一轮冉冉下沉的夕yá-ng。红霞无言,只有灿烂,为并肩站立的两人镀上一层金光。那是他的父母,相爱过,争吵过,最终恨不得杀死对方。
他还记得,夕yá-ng落入天尽头后,便是漫长的黑夜。
一切并非寂静无声,而是嘈杂,无端端的乱,仿佛要撑破脑海一般,痛苦又令人恐惧的声音漫上来——大概是母亲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摔碎了她最爱的花瓶——他听不清,只是握紧了手上的画笔,死死地握住,直到手指被压出一道很深很深的痕迹。
那天之后,他也再也没有听清母亲到底在控诉什么,或者,仅仅是对轻易说出“不爱”的丈夫发泄不满。
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宛如尖刺。
很快明白过来的路越变得更y-in沉——外祖父被突如其来的重病夺走了往r.ìj.īng_神奕奕的模样,他整夜守在病床边,一次又一次握住对方干枯如树皮的手。可母亲不曾来过,她是个爱情至上主义者,早已病入膏肓。但路越并不同情他们,无论对昏迷不醒的外祖父,抑或被小三逼到疯狂的母亲,他只是想着自己还未完成的那幅画:沉睡在水中的奥菲利亚还没有一张适合的脸。
“我只是……有一点点可怜你们。”
外祖父终究没撑过那一年的ch.un节,路越冷冷看着扑上来泪流满面的母亲,以及竭力压抑眼底喜悦的父亲。他隐约猜到了,母亲肯定不曾留心过自己丈夫暗地里的小动作,毕竟,当初宁愿死也不愿与对方分开,怎么能不全心全意地信任?然而,她的丈夫,路越的父亲,入赘后渐渐显露本x_ing,手越伸越长,若不是还有外祖父压着,他早就将路家换了姓氏。如今再无压住他的人——路越暗想着,抛下画笔之后是否会为自己换来更好的结果?
“阿越?”
蒋家的孩子与他很相像,曾尝过父母的爱护,一眨眼,失去了全部。但蒋风白比他强,还有个疼爱他的祖父,而路越只能依靠自己。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脚边新栽种的花蔫蔫地垂下头,露出一副可怜模样。年长几岁的蒋风白就站在他面前,表情淡淡的,语气却有些关心:“阿越,你不打算继续学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