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让大陈从内部瓦解,四分五裂,想让大陈毁在自己人手里,是不是这样?
陈韫玉相信,现在的她,是有这份胆量的,正如现在的自己,也被逼上了绝路,突然他有些后悔当初拒绝的太过果断,现在看起来,他们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盟友,还好,也不是太晚,摸了摸手里的信鸽他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既然这两国间的水已经混了,那就由他再添一笔,索x_ing将这小雨搅成翻天大浪……
雁迟,你等着我。
放走手里的信鸽,他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走了。
夜终究是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起来打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脸)
第69章 大逆不道
十月初,距离婚期还有五天,礼部的人已经来过几次,公主府的门槛都快叫他们踏平,屋子正中间的案上放着几身大红喜服,都是宫人们叫他来试尺寸的,陈韫玉仅仅瞥了一眼后就再也没有理会。
十月初二,陈韫玉被请进了宫,宫人们来来去去,在他身上套上厚重的世子礼服,腰佩玉佩,头带冠冕,笨重的几乎挪不动脚,他全程毫无怨言,甚至对周遭宫人都以礼相待。
十月初三黑云遮天蔽r.ì,昏暗如夜,陈韫玉一袭青衣,站在窗前神色如常,心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r.ì金鳞开,想不到老天爷也是好事之徒,竟也知道要打仗了。
这天夜里,京城里小童哭声震天,闷热异常,呼吸间都是s-hi热的朝气,连着好几家都彻夜燃着烛火,照着这股不祥之气入了京。
“报!”
马蹄声从北方一直蔓延到京城,在人们正在酣眠时,宫门突然大开,于是这位j.īng_疲力尽的信使就被放了进去,是夜大内皇宫内灯火长明,亮如白昼,有只穿了一只袜子的大臣扶着乌纱帽颠簸着进宫。
“你是说北吴反了?”倚在龙椅上的景帝终于坐直身体,竟还有些不适应,望着被连夜叫进宫来的大臣难以置信的反问。
“他为什么反,凭什么反?”他似乎气急,连问了两句废话。
大臣们各个低着头不吭声,均是一副唯恐触怒龙颜的谨慎样子。
“说话啊,都哑巴了么,早前都干什么去了,这个时候都打到我们边境了才说他们反了,派去打探的人呢,不是才给我回报说北吴公主一切正常,与诸位皇子世子关系融洽么,这就是你们说的融洽?融洽到背后捅我们刀子?”景帝气急,连着将众臣骂了个狗血淋头。
蒋长平抹着额头站出来道:“皇上息怒,现在首要的是平乱,边境百姓几经波折,现在定然苦不堪言,还望陛下早做定夺,还百姓一个安身之处,还我大陈一个安宁。”
闻言景帝的气果然消了几分,压着怒气直奔主题道:“李卿家,你来说说,此次派谁应战合适?”
兵部尚书李密之思索半晌道:“世子是否还在长公主府住着?”
“不妥!”想都没想,这个主意就被景帝拒绝了,“韫玉大婚在即,这个时候出兵不妥。”
“臣以为,以现下这种情况,这门婚事已经做不得数。”李密之悄然抬头望了他一眼。
景帝皱眉,似在思索,道:“就没有其他人选了么?”
诸位大陈面面相觑,脑中皆是一片空白,突然景帝心中冒出一个人影,头发半白的周士谋在朝堂上大乎“老臣知罪”的场景就出现在他脑中……
“这个时候若是爱卿还在,该有多好……”
蒋长平站的靠前,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而李密之则是脸色微变,道:“世子才大败北吴而归,余威犹在,已是最佳人选。”
景帝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敢问爱卿,满朝文武,你可还找得出第二位人选?”
李密之顿时跪地告罪道:“微臣知罪,是臣治下不严,这才导致朝中无将才可用……”
“罢了……此次行军,你也去把,不剿灭北吴,你就别回来,懂了么?”
“皇上……”李密之有些错愕,抬头望向景帝。
“启禀皇上,李大人近r.ì正在着手Cào办训教三军的事宜,这个时候若是离了李大人,恐怕不妥。”督查院右副都御史王中勤出列说道。
“不妥?有何不妥?我看都是被惯的,一个两个除了缩在军中之外再无旁的建树,除了能在围区猎几只兔子外还能干什么,这还离不得李爱卿了是么!”景帝背着手面容微怒,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微臣并非此意!”
“都别说了,就这么定了,既然当初主和的是李爱卿,那这次就由你统领全军吧,相信不论是和是战,李爱卿都能决胜千里。”景帝挥袖,一锤定音。
“微臣……领命。”
陈韫玉得到消息是在清晨,许是有几分愧疚,景帝还特意嘱托李密之不准夜里扰人,直到三军集结完毕才告知与他,而此时北吴公主已被软禁在了内宫……
这次出发的低调无比,景帝还在气头上,未能在宫门前给三军打气,于是一行人走的冷冷清清,就连马上的旌旗都扬不起来,陈韫玉一路都对李密之爱理不理,二人一正一副,渐渐的就生出两股势力。
越靠近边境情况越严重,路边饿殍众多,还多有孩童,陈韫玉内心麻木,只面无表情就侧过脸。
这天三军在居庸关南两百里扎营,李密之见陈韫玉盯着战图沉思不语,便问:“对此世子有何高见?”
“主将是李大人,大人又何必来问我。”陈韫玉头都不抬,语气淡淡。
“……是李某多言了。”
“嗯。”
“……”
撞了两下铁板,李密之气的一撩帘子就出去了。里头的陈韫玉还是一副淡然神色,心里想着,雁迟,若是你在,你会怎么打呢?对了,他打什么,此次前来他又不是真的来打仗的,陈韫玉哂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也是给人当狗当惯了,乍然成了个人反而不会说人话了。
此次北吴行军是绕了远路的,尽量远离大夏,曲曲折折才抵达居庸关附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怀来,怀来难守易攻,可北吴十五万人马却没有丝毫胆怯,坚壁清野,大有背水一战的意思。
是他那封信惹急了他们么?若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当夜,李密之派了两千人马伏击北吴外围营帐,却不料北吴也想趁乱起势,于是两伙人马生生撞在一起,顿时打了个你死我活,李密之得知全军覆没的时候气的胡子都飞了,他眼角却瞥见陈韫玉低头勾了勾唇角,怒道:“世子这是何意,我军大败就这么好笑么?”
陈韫玉淡然回应:“我总算知道周将军是怎么死的了,我明明只字未言,李大人就说我嘲笑士兵,这上下唇一闭话就出口了,都说刀剑无眼,在我看来都比不上李大人的信口雌黄。”
“你!”李密之脸都气白了,被他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大人不必多言,说我是说不过大人的,万一大人说我叛国这就不好了,本世子还是去前线打仗的好,李大人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吧。”说完他又是一笑,轻飘飘的走了。
进入怀来城时,陈韫玉未带一兵一卒,却想不到带兵的竟是北吴太子施君凤,一见陈韫玉就将手里的信扔在地上,冷然道:“这封信不是我皇妹写的,你们大陈究竟在搞什么鬼?”
“啊~被发现了啊,”陈韫玉不以为意的摊手,随口道,“没错,写信的是我,想同北吴做笔只亏不赔的买卖,就看太子殿下应不应了,本世子以为我孤身一人前来立场已经很清楚。”
“你不怕我杀了你么?”施君凤一身戎装威严无比,一双眼与嘉和公主无异,他跨下台阶拿剑直指陈韫玉。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陈韫玉轻轻拨开剑尖,轻描淡写道,“既已到了这一步,北吴早已落得了个主动生事的名头,而大陈与大夏尚有盟约,殿下以为你们又有几分胜算。”
施君凤狠狠地瞪着他,对他恨之入骨,只巴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就是这个人,假冒暮雪的名义写了一封信,说她在大陈受尽折辱,沦落到给世子做妾的地步,他父皇爱女心切,力排众议当下决定出兵,现在却发现一切都是陷阱,他们打听到的消息与此出入甚多,而伪造这一切的正是她皇妹的准夫婿,是这位辽东世子陈韫玉。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既不想娶,令妹也不想嫁,她甚至都不想活,与其浪费她这一番死志不如来个破釜沉舟,谋一个永久太平。”
“……她不想活是什么意思,永久太平又是什么意思?”施君凤咬牙切实,一双眼几乎瞪出血来。
“这就得问令妹了……只要这一战北吴败,而后我保你们百年太平。”
施君凤嗤笑道:“你凭什么如此笃定,你甚至都不是主将。”
陈韫玉坦然,“对,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区区世子,至少现在还是。”
至此施君凤眼神突变,望向他身后,空空如也,原来这才是他孤身前来的理由。
“你是想谋朝篡位?”他震惊道。
“这么诧异做什么,正如你父皇为了贵国公主举国之力出兵,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