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烈菊
这一年，桐皇的InterHigh步伐止步与海常的碰面。
黄濑君终于如愿以偿的打败了他的小青峰。
“比赛终止——！”
终止哨声吹响的那一刻我的脑袋猛地一痛。
我站在观众席去看赛场。五月捂着脸哽咽着，青峰大概是在望着某处发呆。
黄濑君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一切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
因为没有通行证，我早早的到了门外去等着他们的归来。
风带动了我的衣角，这让我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
我喜欢天空，那种晴朗的放晴的天空。
不过青峰是个夜空。
我的夜空带着一脸的不爽从体育馆里之身一人走出来。
我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
“打的不错。”
“多余的话不必说，输了就是输了。”他回拍我的肩。
五月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碰面黑子。
青峰拉着我叫我先走。
一对没有共同语言的恋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些无聊的。
他爱篮球。我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唯一算是爱好的，是喜欢收集蜡烛。
我喜欢各种形状颜色的蜡烛。比如说做成莲花形状的，豌豆形状的，冰山形状的……
每次逛精品店的时候会根据自己手头的钱买几个。然后生日的时候拉上窗帘，用燃着的精致蜡烛把自己围起来。
有一次青峰在点蜡烛的中途从窗户翻进来，撞倒了一个房屋模型的蜡烛，碎了一地。
我气得拿拖鞋拍他的脸，然后把衣服枕头小台灯一个一个的照准他的脸扔。
“你给我滚出去啊啊我的蜡烛……”
那是青峰第一次见我激动的模样。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我扔一个他接一个然后放在地上。
“阿丞！阿丞你别激动……！”
我只管恶狠狠的揍他。
直到他把我按住，轻轻拍拍我的头。
“啊……蜡烛而已干嘛生这么大气，这种小女孩喜欢的东西你也喜欢啊。明天我会再给你买的，行了吧？买十个。”
那时候他的语气和动作太温柔。
温柔的仿佛是黑子上身一样……
“青峰，摸一摸我的头好不好？”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看他。
“哈？你是女人么？”
他一边掏耳朵一边斜睨着看我。不过还是抬手往我的头发上揉了一揉。
我想我真的是过于矫情了。
揉了揉太阳穴，我收回了白痴一样的笑容。
“……阿丞，你最近揉脑袋的动作很勤。头痛么？”
“哟，自从做了几次以后就叫我阿丞了啊。看来想方设法的**你是正确的呢。”
我学着他的样子掏耳朵。被他一把拍开。
“小孩子掏什么耳朵。”
“……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小孩子了。”
终于还算是“欢声笑语”的回到了宿舍。
我不懂篮球。他也不懂我。
我们都不擅长调动气氛。
所以在回宿舍的路上找到话题是一件非常艰辛与不易的事。
如果五月在的话，这种情况还稍微能有好转。
把外衣脱掉，瘫倒在床上。
我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轻轻按着脑袋。
的确。
头很痛。并且痛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想了一会拿出手机给真太郎发了条邮件。
“真太郎。我脑袋经常痛是怎么回事？”
没多大一会儿手机就响起来了。
“大概是压力过大造成的。别总是想着青峰的事，再说一遍，软弱是做不成事情的，桃井。”
不理青峰？
我笑笑没再回信。
》》》
不同于青峰。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大学。
IH结束后对于我来说就是书本与补习的天地了。
我不算优等生，但想考个差不多的大学是没问题的
——如果我能把我的英语拽到至少60分的话。
没错，我的英语成绩是个位数。
端着书，看着书页上的一长串单词。
拆开看个个字母我都认得，连起来我就不认识它了。
“真太郎helps me……”我用手指头一戳一戳的发短信。
“是help me。什么忙？”
“我的英语，英语，英语……救我……救我……”
手机有五分钟没再出声。
再响起的时候是真太郎打来的电话。
“桃井？”
“恩，是我。”
“这个周末你来我这边吧，赤司也在。他会教的更好。就这样。”
“……”
放下电话。
我稍微叹了口气。
赤司队长啊……
帝光时期，赤司征十郎曾经和我有过一次谈话，让我记忆深刻。
那是国二那年全中获胜的时候。
所有一军的人自费去吃烤肉，那时候我和青峰刚刚交往不久，还在于三天就闹分手的磨合期。
那时候负责调解我们关系的就是赤司队长。
记得我和青峰的关系还曾在篮球部引起了不小的混乱。
那天奇迹们不知从哪弄来了酒，大家都喝了点。我为了能把青峰扛回家就没沾多少。
等人们差不多都趴下了以后，赤司端着一小盅酒坐到了我的旁边。
那时候的他是个总是笑得很温柔的人，理智冷静与孩子气集于一身。他很爱拿着一本正经的脸去捉弄他的部员。淡淡的微笑总是挂在嘴角。
他向我举了举杯子，目光在趴着的奇迹们身上徘徊。
“他们都很棒，对吧？”
我点点头。
“我很喜欢他们。他们是我最重要的部员。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前进的道路。”
他赤红的眸子看着我让我有点无所遁形。
因为我破坏了他最重要的王牌得分手的道路。
并且破坏的，相，当，彻底。
他好像看清楚了我内心在想什么一样，宽慰的笑了一下
“我也很喜欢你哦，桃井君。”他顿了一下“即使你把我的篮球部弄得一团糟。”
“……”
“不过以后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帮你。”
“……”
……
真太郎把赤司的手机号发给了我。
我发短信给赤司。
“赤司队长，明天就是久违的见面了。要我把阿大带去么？：）”
“大辉么？恩，随意。”
时光荏苒，年少不在。
奇迹散了，温柔笑着的赤司也差不多消失了。
即使他们六个还互相存在着深深的羁绊。
不过经过了分离以后即使再重铸关系，当年的少年时光也再找不回来。
我下床开始收拾东西。
照片册，衣服，笔记纸。每一样东西都认真规整好。
我想把记忆整理好，好好放在脑子里。
但越是收拾，我就越发的感觉到时间的不等人。
没由来的就是一阵焦虑。
我觉得我的时间不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盏菊
“想知道状语用过去分词还是现在分词去引导的话，要先看主句的主语。”
“……恩，什么是分词什么是主句呢？”
“桃井，你知道状语和定语的差别么？”
“……什么是状语什么又是定语呢？”
补习的过程是痛苦的。
赤司在给我讲解一个句型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一些专有名词。
在我问那些个专有名词的意思的时候，往往又会引出另外一串专有名词来解释它。
这是一个可怕的死循环。
我自己为我自己的无知感到耻辱，所以我默默的蜷缩了一下矮桌下面的脚趾头。真太郎在一边听着我提的问题，时不时的推一下眼镜。
然而赤司却并不因为我这个丢脸的学生而感到为难。
他只是轻轻的用圆珠笔磕着自己的肩膀。
“这有些不好办呢。该怎么办呢？”
他看着我。一金一赤两只眸子带给我的威慑力比国中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如今的赤司笑得比国中更少，我感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麻烦你了，赤司君……”我往桌上一趴就装作不省人事。
赤司出乎意料的笑了笑。
“那么，先睡一下吧。我会整理出一份让你过关的资料的。”
赤司的身上有种能够让我安心的气味。所以我点点头，没什么顾虑的在这间带着淡淡书香的房间里沉沉睡下。
……
醒来的时候赤司已经不在了。只有真太郎走过来，递给我一沓文件纸。
“这个是什么？”
“赤司给你压的题。”
“……太多了。”
“所以说你不行。”
赤司工整的小字写满了十二页复印纸。
真太郎带着鄙视的目光坐到了离我远远的位置。
我只能拿着一本厚字典慢慢自己钻研曾经的全学年第一名的赤司珍贵的亲笔手稿。
这个拿去卖的话可以卖很多钱吧……
……
我讨厌密集的文字。所以看着这一份密密麻麻的纸我有点头晕。
就像你不可能强迫青峰在看小麻衣写真集时去看和麻衣在同一页上的男优一样。我也不可能在看着白纸的时候把白纸上的单词也看进去。
这就是我的悲哀之处。
我努力将视线集中到某一个单词上，尝试在脑海中刻下它长什么样子，但却始终以失败告终。
算了，再试一下吧……
我盯着眼前的单词，直到它出现了重影。
扶住头，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却发现视野变得异常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只剩个模糊的影子。
恐惧感从指间慢慢蔓延开来。
“……真太郎，我想吐。”
“……喂，喂！桃井！”
》》》
从意识混沌的状态清醒过来的时我躺在在一张洁白干净的床上。
青峰坐在我旁边，翻看着一本“堀北麻衣的夏之梦”。
“……水。”我抿了抿干裂的唇。
青峰眼睛也不动一下的盯着麻衣写真集，用右手把水壶往我的方向推了推，同时用左手翻了个页。
我盯着他。他盯着麻衣。
“杂志那么重要？”
于是他合上了杂志，站起来给我倒了杯水。
“怎么回事？绿间说你忽然晕过去了。”
“真太郎没和你说？”
“说什么？”
“病情。”
“没有。”
我和青峰两个人一头雾水的互看。我隐约觉得有点奇怪。直到真太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桃井。那天你和我说你经常头痛，对么？”
我愣了一下，青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情绪波动很大，有时会有呕吐感，对么？”
“……”
“看你这个反映，答案是肯定的了？”
“……”
真太郎啪的一下合上手里打开的本子。他转过身，匆忙的往外走。留给我们一句话。
“青峰。最好尽快带他去中心医院看一下。我父亲说他也不敢随便下定论。”
青峰站在原地严肃的看了我一会。一向放松过度的表情绷了起来。
“你穿好衣服，我现在陪你去。”
我摆摆手示意他我没事。
他只是皱着眉头为我整理好衣服，告诉我“必须去。”
……
上帝是个顽劣的孩童，而你是他后花园中一朵被他统治者的小花。他总是在你开放的最美丽的时候把你摘下来，将你的幸福给毁的彻底。
“脑袋里面有肿瘤。以你的症状判断只是早期。良性还是恶性还不能确诊，拿着这个去做CT。年轻人，放轻松点。说不定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我整个人僵在座椅上，几乎动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青峰握住我的病簿，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老医生。
“你说什么！”
我想我应该第一时间去拍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冷静些。
可是我却只是坐在原处，面无表情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算了，随他去吧。爱怎样怎样吧。
疲惫的拽着青峰往长廊的另一侧走。
红色的霞光从窗户里穿透照应在地上。
“青……”
我张了张嘴。出口的声音有点哑。
我轻轻清了下嗓子。
“青峰，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有点好笑的想回头看他。
他从我的背后用手臂圈住了我的头。
“……”
“……”
青峰替我给家里人打了电话。
父母一脸焦急的出现在诊断室的门口。五月捂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小丞，怎么样？”妈妈摸着我的脸。
我说不出话。
“……大辉君？谢谢你把小丞送来……那个，怎么样？”
“……伯母。”青峰用手捂住了眼睛。“抱歉。”
“……诶？”
……
我坐在青峰怀里，他就用手轻轻拍我的肩膀。
“这周的作业看来你得自己写了呢。”我打趣他。
“恩。”
“手术费怎么办呢，赤司君以前说过他会帮我的，实在不行就找他借些钱吧……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会帮你的。”
“冬季杯又快开始了，别逃练习了。”
“恩”
“……”
“……”
“我死了你就和五月在一起吧。”
“手术的话你不会有事的。”
我的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如果我死了”这样的假设。
一瞬间浑身就没有了温度，好像我真的死了一样。
如果我死了，你会和五月在一起么。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呢？
如果我死了……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我知道我该停止这些无所谓的妄想。
我也知道这样不行。
但是恐惧停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紫色三色堇
走出医院的时候，路边的小草是带有清新气味的。
青峰连拖带拽的把我弄上了计程车，冷静的带我回家。
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我发抖，手脚冰凉，甚至下了车以后吐了青峰一身。
“嘶——你冷静点。”
青峰揪着粘上呕吐物的T恤衫站在一边，看着我趴在路边吐个不停。
冷静？
我很冷静。我的脑子里甚至能够根据坐车的时间和收的钱精准的算出医院距离我们家有多远。
只不过我的生理在本能的排斥我脑袋里长了个瘤的事实。
青峰脱掉脏了的T恤，光着上身站在那里。
肌肉纹路还是很漂亮，骨骼结构有力，结实。
想触碰，想抚摸。
我自以为是的认为没有比我更加了解他的人。
我清楚他身上的每一处体征，我能在准确的在嘈杂的环境中一下分辨出他的声音，我知道他的所有喜好和小习惯。
但是还不够。
想要融嵌到他的身体里去。
他向我走来，步履平静的。
我拽住他的手臂。
“来做吧。”
“不。”
》》》
我最后一次在五月的陪同下来到了学校。
坐在教室的一角里安静的收拾好东西。
脑内瘤的位置不是太好，手术太过于冒险。所以我接受了放疗，明天就开始。
我还想活得久一点。
很不甘心。
不，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课堂上的窃窃私语随意的进入大脑。
“啧，他好像得了性病要住院哦，就说是同性恋。”
“好脏啊，他。”
来自我斜前方的对话声钻入了耳朵。
班内知道我和青峰关系的不在少数。
听到的议论辱骂也不算少。平时我不会去在意，甚至是笑笑和他们开玩笑。“要试试么？说不定你对男人也可以硬的起来。”然后在一阵笑声中结束谈话。
只不过现在我没有心情。
我想听最后一节课，很不幸，是英语。
拿着赤司给的一沓手稿纸，我翘着腿翻着词典认真的思考。
课不上了，试还得考。青峰毕业以后会去打他的球，而我还得继续读下去。
……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青峰站在班级门口来接我。
班级里谁也没有先走，仿佛看好戏一样坐在原处盯着我的动作。我将书本塞到书包里，然后抱着那沓手稿往出走。
“怎么是你？你下午不是还有课？”
“翘了，送你一下。”
我和他并肩走出去。迎面走来一个看上去怯弱的小女生。
“桃井君，明天开始住院了，对么？”
我望望青峰，然后点头。
“那个，青峰君，我可以借桃井君单独说一下话么？”
青峰挑了挑眉，掏了一下耳朵。“有什么事我不能听？”
女孩子搓搓双手。“是……桃井君就要走了，有些话我想要说出来，至少，不要留下遗憾。”
“你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吧。”
“……是。”
“啧，去吧。”
女孩喜形于色，我向青峰笑了笑就跟了过去。
我跟着她走到了楼梯的转角，气氛过于安静，所以我想了一下话题试着调动气氛。
“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不说话，只不过肩膀开始小幅度的耸动。
“……怎么了？”
“……呵呵，哈哈哈哈！桃井你还真是自恋呢！居然真的信了跟过来了！哈哈，真是好笑啊！你以为我会向你告白么？”
“……什”“我说有想说的话不想留遗憾是真的。”
女孩抬头，看着我。
“桃井，死同性恋。死掉活该。”
……
我回去的时候青峰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么快？”“恩，没什么要说的就回来了。”我朝他笑。
“看你心情不错啊，女孩子很可爱？”“是呢，很可爱。不过拒绝了。”
“哦，走吧，送你去医院。”“恩。”
反正你不会有什么感动的吧？
……
青峰只是个学生。
但我总是忘记这一点。
过于高大的身体让我忘记他只不过十几岁的事实。所以忍不住想要去依赖他。
但事实上他只是个连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的孩子。
我揉着脑袋，逐渐的，疼痛让我烦躁的用头磕着车窗。
他把我的头揽在他肩膀上。
“忍一忍。别犯蠢。”
我呼口气，无理取闹的让他扛着我上楼。
在医院这个地方，就算这样亲近也不会有人拿异样的眼神看我们。
因为人们被“疲惫”“绝望”“伤感”等种种负面感情所淹没，无暇去嘲讽他人。
戴着眼镜的老医生对我很热情。
“桃井先生，看来和自己的朋友感情不错。”
我真诚的回给他一个微笑，抱着青峰的脑袋揉了揉，示意他我们很好。
“不要摸我的头发，阿丞！”他假装吼我，我更加卖力的去揪头发。甚至让一小撮青色的毛躺在了我的手心。
青峰毛茸茸的脑袋在我手下扭动了一会，我被他从肩膀上扔了下来。
“看起来心理方面已经没问题了呢，桃井先生。安心吧，只要手术顺利，配合后期的治疗，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哦。桃井先生不如就趁治疗期间想一想病好后，和这位青头发的先生的生活吧。”
我被放在冰凉的机器上。
安静的躺在那里，脑袋中回放着在学校里的那段回忆。
……
桃井，死同性恋！
死同性恋。
死同性恋……
……
在我内心中未来的理想蓝图里，我和青峰的房子没有阳光，没有草地，没有窗。
……
我是不是选择分开比较好呢？
》》》
青峰变了。
我躺在病床上。
手术还勉强算是顺利。但也是治标不治本。
一个月以来化疗的副反应让我变得狼狈不堪。
因为消化道反应我瘦上了一圈，脱发也让我不得不戴上了帽子。
不过青峰不是很介意，偶尔翘课来的时候就坐在病床边翻翻课本，对于我毛发稀疏的光脑袋不做嘲讽也不过多注目。
他看不懂的地方就问我，偶尔也会为我带来赤司的笔记。
“你不看小麻衣了？”“看啊，不过在你面前看你又会多想吧，而且我也要备考。我回家再看。”
这让我觉得惊悚。
浑浑噩噩的度过一个多月，我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打算出院。
那是个晴朗的天气，五月请了假来接我。
她不算高兴，但也还是笑着。
计程车上，她望着我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吧，哥哥听着。”她避开了我的视线看着窗外。
“哥，阿大他……退出篮球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大看起来真的很渣么 - -我极其努力的想说明他很温柔……
☆、洋绣球
“青峰不打篮球了”带给我的冲击力比任何事情都要大。
他的脑袋里除了篮球和麻衣以外就什么都没塞，现在一下子把脑内的一半东西都给扔掉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劝走了五月，一个人插着兜在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转悠。
天气很闷，我看周围没人就把帽子摘了下来，坐在公园的秋千上发呆。
一个小孩拍着皮球跑过来，看到我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拿手指着我喊道，“丑八怪！”
我用手指转着帽子朝他笑。
“丑八怪生气了，我要变身吃了你。”
“怪物！你以为我会怕你么！”小孩子张牙舞爪的抱着球向我跑来。
一下子被不平坦的路绊倒，摔在地上。
我连忙甩掉帽子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你还真笨呢。”我为他拍掉身上的土渣，他露出一行小白牙。
“你是个善良的丑八怪！”
戴上帽子背着摔伤了的孩子打算把他送回家。
一路上小男孩叽叽喳喳的嘴巴没停过。我不禁有些感慨。要是我和青峰也能这样就好了。
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能变得多话一点，细腻一点就好了。
想象了一下多言一点细腻一点的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符合标准的形象却是五月的模样。
啧，真是自己都对自己失望。
“哥哥你为什么头发那么少啊？”孩子米棕色的大眼睛盯着我。
“因为哥哥生病了呀。”
“诶？是很严重的病么？”
“恩，哥哥说不定活不了几年就突然死掉了呢。”
“哥哥不要死！哥哥死了以后一定会有人很伤心的。”
伤心啊……
我想象不出青峰在我墓前为我掉眼泪的样子。但是五月哭泣的脸总是出现在我眼前。
血浓于水。
我很珍惜这个妹妹。
我想看着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嫁人，然后让我牵着她去找她的丈夫，看着她有自己的孩子……
“哥哥，你哭什么？”
“因为哥哥是胆小鬼呢……”
将蹭破了膝盖的孩子放在地上，看着他欢欢喜喜的跑到了母亲的怀里。
》》》
家门口，
父母以最真实的一面向我展开了双臂。
“小丞，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
“小丞，爸妈都陪着你，放心……”
五月轻颤着眼睛拽着我回到我自己的房间，一个月没住但是它没有一点灰尘。
“要见阿大么，哥哥？”
不想让自己的脑袋里全都塞满青峰，在我不确定长短的生命里总该有些别的更有意义的事。
所以我摇了摇头，单纯的躺在床上享受久违的亲切感。
“比起这个，五月，和我说说青峰他为什么退部吧”
五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专注了起来。她坐在我的床边用手轻轻的为我按摩着太阳穴。
“……你们的事，被传开了。”
“不是以前就传的挺开的么。”
“不一样……你还是自己去问阿大吧。我也，不能说得清楚啊。”
时间在闲聊之间过得很快。
以我躺在床上的角度可以看到月亮的时候我把五月送回了房间。
手指贴着自己房间的窗户，玻璃的触感有些冰凉。
从这里隐约能看见对面房间里昏暗的灯光。
我从窗户翻了出去，来到了正对着我房间的窗前。
我敲敲那扇窗，青峰只穿着长裤站在窗户的另一面。
“你回家了啊。”
“恩，让我进去呆一会。”
这是我第一次从窗子翻过去来到他家。
这带给了我很新奇的感受。
我坐在他的床沿打量他的房间。看到桌面上几本散乱放着的课本时我愣了一下。
“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努力？”我问他。
青峰站在我身边拿着毛巾擦头发，看上去是刚刚洗完澡。
“啊，随便看看。虽然也看不懂什么。”
他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再固执，不再傲慢，甚至不再只将视线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眼睛里多了点什么东西，比如说未来，比如说，我。
不过他变成什么样都对我影响不大。国三那年青峰变得幼稚异常的时候我也没走开，高一那年重生一样的变化我也经历过了。
反正不管是怎样的他我都会照单全收。
他翻出书本来看，我就站在他身后帮他讲解。
书本上的内容熟悉却又陌生，太久没看过书，升学的希望在我身上变得渺茫。
“青峰。为什么不打球了？”
记得青峰曾经把篮球当做一切。甚至和我信誓旦旦的说过，高中毕业以后要去美国打NBA。
我以为听到我这话他会暴躁起来和我发脾气，但事实上他只是头也不回的将课本翻了个页。
“你不用知道。”语气淡淡的“所以别想太多，我心里有别的打算。”
我不禁干笑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