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之承乾 by 千棵树(上)【完结】(12)

2019-05-07  作者|标签:

承乾一愣,心头尴尬,又不可抑制的想起第一次自己在父皇面前解手的事情

抑制不住脸上的尴尬羞红,若他真是八岁的孩童,那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可他不是,不管当时的自己怎么强调自己可以坐着轮椅去解手,父皇都要坚持抱着他去,最后,他拧不过父皇,忍着心头的尴尬和羞恼,让父皇帮忙解手

努力扫掉脑海的尴尬记忆,承乾急忙按住正欲抱他起身的父皇,低声道,“父皇,不是,父皇,您在忙,儿子想,就不打扰父皇了。”

太宗帝微微一怔,看了眼手中的奏折,随即心头领会,便放到一边,抱着承乾,低头微笑,“父皇不忙,宴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吧。”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一笑,“乾儿可是准备了惊喜给父皇母后?”

承乾眨眼,勾起嘴角呵呵一笑,笑而不答。

此时,麟德殿上,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安置软垫,摆上点心,美酒,又置上软幔。

众大臣与所携家眷站在麟德殿下的中庭亭子里,笑语倾谈,嬉笑不断。

另有数个孩童,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围在一边笑笑闹闹,眼睛不时骨碌转着,似乎想要撒腿狂跑一圈,但碍着此时不比寻常,只能努力的站在原地,剩下一双双或活泼或好奇的眼睛四处搜寻可有好玩的东西?

还真让他们看到了。

不远处,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六岁女孩并排而来,一个甜美,一个羞涩,甜美的女孩身着粉色衫褥,白色长裙,头梳双髻,垂下几缕发丝落在嫩白的脸颊边,秀眉中间点着梅花,甚为可爱。羞涩的女孩,身着白色衫褥,蓝色长裙,一样头梳双髻,秀眉中间点着兰花,更显纯真。

当这两个犹若玉雕般的六岁女孩走来时,众人心头难掩惊讶,虽才六岁,却已见倾城姿色,稚龄女孩,举止却落落大方,虽稍微有些稚嫩,但那份优雅却已微微崭露,更为难得的是,身份高贵,却眉眼间不见骄纵任性之色。

比起那早来一步的梁王和楚王,真是,要出色得多。

众人心头不由感慨,果然不愧是贤德敏慧的皇后一手教养出来的。

杜如晦忍不住上前,对长孙无忌轻声叹道,“两位公主果然不愧是皇后之女。”

长孙无忌脸上谦恭一笑,心头却也难掩得意之色。想着,待会中山王来时你怕是会更惊讶吧?

自皇上登基以来,这还是中山王第一次出现在宴会呢。想起自家外甥那灵慧敏秀的风姿,长孙无忌心头仍不住得意。微微勾起嘴角一笑,眼眸漫不经心的一转,就瞥见,一抹独自站在雪地里的小孩身影。

那小孩看着不远处的嬉笑的李泰长乐豫章三人,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观看,而小孩的左边不远,梁王和楚王和几个世家子弟嬉闹一起。

小孩却看都没有看。

他就这样站在两堆孩子中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眸深处是瞒不过长孙无忌的寂寥。

长孙无忌踌躇着,却没有上前。

但看了一会,又忍不住,正想使唤自己的儿子长孙冲上前时,不远处,来了一人,虽然坐着轮椅,脸上的笑容安静,却没有伤感,眉眼间一派悠然。青草色的袍衫,外加白色狐毛披风,头顶一方折巾,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可八岁的孩童身上,却藏掩不住那种骨子里头的尊贵,幽雅。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心头赞叹怜惜相互交杂,那便是中山王殿下?

看着与长乐豫章两位公主,和魏王殿下交谈浅笑的中山王殿下,众人心头怜惜,可惜了

而此时,吴王李恪缓缓上前,双手作礼,“弟弟见过哥哥。”

承乾眉眼一弯,微笑,“玄麟多礼了。”从袖子里掏出他这些天准备着的,却没有机会拿出来的一个小玩意,递给李恪,眉眼弯弯,“你拿着,这是哥哥上次要给你的,后来忘了。现在先给你吧。省的待会我又忘了。”

李恪一愣,看着承乾手中的一个小玉笛,呆呆接过。

那是他前阵子看见李泰玩的时候很想要的一个小东西,抬眼看着笑容浅淡却很真诚的承乾,低声开口,“弟弟谢过哥哥。”

承乾随意摆手,“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说罢,又是眉眼一弯,对一边眼里有恼色却拼命掩饰的李泰一笑,“走吧,咱们先到那边等着,父皇母后也应该快来了吧。”

李恪怔怔的看着他们边走边笑着,眼角瞥了一边只顾着几个世家子弟喧哗嬉闹的梁王,心头闷闷不已。

长孙无忌沉默的看着李恪,原本想要让自家儿子过去的念头慢慢的浇熄。他差点忘了,此时众臣云集,各家都在看着,如果此时自家儿子接近吴王的话

李靖和魏征站在一边,看着中山王和吴王的那幕,李靖微微勾起嘴角,魏征微微点了点头,便肃然着脸站在一边。

众臣中,还有一个大臣也一直注视着承乾这边。待看见承乾拉着李泰,低语什么,李泰转恼怒为喜后,不由皱眉。

***************

不久,一声尖细的声音高高宣布着:圣驾到!

众人急忙跪伏行礼,承乾也弯腰行礼。

全场肃然安静。

随着一声朗笑,浑厚的声音响起,“都平身吧。此雪宴上无需多礼!”

众人这才急忙起身。

杏黄色袍衫,头上一顶折巾,面容俊美明朗,眼眸锐利深邃,不着痕迹的扫视全场,待落到承乾身上时,微微勾起嘴角。随即很快消失。

长孙皇后温婉笑着,长孙身后,还有韦妃杨妃阴妃等,或美丽或妩媚或清冷的微笑。

一般宴会,都是太宗帝和长孙皇后最前,其他妃嫔随后,接着是诸位皇子公主。而承乾看着九级左右的台阶,打算叫身后的小银子小金子等抬着自己上去时,耳畔便听得一声浑厚的略微低沉的声音,“乾儿,父皇抱你上去吧。”

承乾一愣,尚未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双有力的温热的大手抱起,承乾只来得及一声惊呼,“父皇!”

承乾心头无语的看着太宗帝眼里的戏弄意味。

刚刚不久前在偏殿和父皇说的话,父皇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吧!

在偏殿时,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便想跟父皇告退,心里明白了父皇召他前来就是来尝水晶糕味道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吧。

但父皇却阻止,笑着开口说,“待会和父皇一起过去就好。”边说边心情很好的捏捏承乾的小脸蛋,虽然很瘦弱,可这手感却很好。

他一愣,和父皇一起过去??

他又不是太子,怎能如此?而且,太招摇了!!

便摇头道,“父皇,这样不好吧?”

父皇微微皱眉,“怎么不好?”揽住他的手似乎漫不经心的移到他的已经没有知觉的腿上,声音一下沉了下来,开口道,“待会,让父皇抱你过去吧,麟德殿那边的台阶有些高。”

承乾微微偏头,看向已经转过头不让自己看见表情的太宗帝,心头有些恍然,父皇怕是担心自己行动不便吧?

可他李承乾又岂是那种会因为行动不便就此依赖他人的人?

眉眼弯弯,故作开朗的笑,“父皇,不用,儿子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父皇转过头,神情有些严厉,“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父皇待会陪你过去。”

他抬头,收敛了笑容,神情严肃,“父皇!儿子不想这样!”

“不想这样?!什么叫不想这样?”父皇生气了,眼睛瞪得很大。

若说上辈子,他或许会害怕,但此时,他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父皇的宠溺和重视吧,他也回瞪着,严肃道,“儿子行动不便,但儿子也是父皇的儿子,大唐李氏子孙,怎可在众人面前丢了李氏的脸面?丢了父皇的脸面?麟德殿的台阶高那又怎么样?儿子让人抬着就可上去,哪怕爬着,儿子也不要别人抱着!”

这样强烈的驳辞,是他两辈子来的第一次,而且毫不示弱的瞪着,他本以为父皇会勃然大怒,却没想,父皇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有他读不懂的惊喜和愉悦,还有释怀愧疚什么的,很是复杂,他难以读懂。

然后,父皇便伸手摸摸他的头,对困惑的他低声柔柔开口,“好吧,就依乾儿的意思。”

依乾儿的意思,依乾儿的意思

回过神来,承乾盯着抱着自己的太宗帝那微微戏谑笑着的侧脸,心头无力,这就是所谓依他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长乐公主(公元621年 - 643年):原名李丽质。唐太宗嫡长女,聪明开朗,为人仁爱,以美闻名又擅长书画,深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宠爱,贞观二年(公元628年),诏封长乐郡公主,食邑三千户。 贞观八年(公元634年)长乐公主正式下嫁长孙冲。长乐公主遗传了父母的气疾,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八月十日,因气疾而病死,享年二十三岁,陪葬昭陵。
豫章公主(约621年—约642年),下嫔所生,长孙皇后养女。下嫁唐善识(《新唐书》作唐义识误,他是唐俭的儿子)。


24、雪宴(5) ...

24、(捉虫)雪宴(5)

不用回头,承乾也知道后头的人有多么震惊。

再次看了眼一脸自若轻轻松松的太宗帝,承乾心头忽然有了几分咬牙的冲动,他被父皇耍了!什么依乾儿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敷衍!

可仔细想想,也是!依父皇的脾气,他通常决定的事情,怎会容许他人置喙?会容许他人置喙的也只有在国事朝政上为了大唐的发展时,而不得不压抑自己的脾性,而这种压抑隐忍,也是他最为钦佩的地方

但这会儿父皇眼里的戏弄意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承乾心头无语,而太宗帝身后的女人们大概除了长孙皇后外,心头也是各种复杂纠结。韦妃清淡的瞥了眼温婉一笑的长孙皇后,心头却是在叹,果然,皇后还是被皇上敬重的。杨妃却是有些嫉妒的捏捏裙摆,阴妃笑容纯真,眼里一闪而过光芒。

皇子公主们,除了长乐豫章和李泰李恪外,嫉妒的,如梁王楚王,那嫉妒恼火的神情甚是分明,也有迷茫的如巴陵公主东阳公主等。

正欲将承乾放在首座的中间软垫上,承乾却是有些慌乱了,抓紧太宗帝肩膀上的袍服,低低声开口,语气甚为焦虑,“父皇,不可,不合规制!”

太宗帝微微挑起眉,正欲回一句时,却见承乾眼里的慌乱,心头有些不忍,这时,长孙皇后敏锐发觉太宗帝的意图,心头暗恼,皇上若这样,岂不给乾儿惹麻烦?一步上前,温柔一笑,伸出双手道,“陛下抱着乾儿也累了,不如我来吧。”

太宗帝下意识的抱紧承乾,微微一笑,“乾儿最近长了分量,可别累了皇后。”说罢,便转身将承乾放到下首第一的座位上。

众人心中又是一跳。

特别是朝中个别大臣。比如说长孙无忌,心头困惑,又下意识的寻找着那个一个人的小孩,又比如说个别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中山王的大臣

而承乾,心头却是哭笑不得。

饶了一圈,怎么他又坐到这个位子上?

若有太子,这便是太子的位子,若无太子,这便暗示着继承人的位子。

虽说心头甚是复杂,但落定后,终于可以松了口气的承乾,却也大大方方的坐着,不扭捏,坐姿端端正正,即便身有残疾,却依然从从容容,毫无自卑伤感之态。

而大臣中,也有个别人如承乾般沉着从容,比如说魏征和李靖,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心头都略微点头,还有杜如晦与房玄龄,相视一笑,心头刚刚的迷惑都因皇上的这一举动而豁然开朗。

为何皇上如此高调抱着中山王入殿?

是了,就是为了这一幕,为了让那些个别不太安分的人知道,那个位子目前就是空的!

对,空的。什么?中山王不是坐在那里吗?

错错错!你见过哪朝哪代是由一个行动不便的皇子继位?!一个不可能继承储君的人坐在暗示储君的位子上,不就是告诉所有人,现在,别谈储君!

豁然开朗的杜如晦和房玄龄心头都为皇上的这一手而暗自抚掌赞叹。不愧是皇上!

而思量了一会也想明白了的承乾心头也是佩服着父皇。所以,这才是让自己先到偏殿的目的?水晶糕什么的,是顺便吧。眼睛瞥见长孙皇后正温柔的凝视着自己,承乾不由柔柔的回以一笑,而还有的心头那一丁点的莫名的失落则被承乾默默埋藏。

守住本心,承乾告诉自己。

******************

雪宴进行着,在几句虚话后,太宗帝大手一挥,朗声开口“好了!咱也别来那套虚的。无忌,就由你开始,露两手吧。在场诸位谁都可以来,不论官衔品级,琴棋书画什么都行!谁得的绢花最多,朕重重有赏。”

长孙无忌也不谦辞,便起身,跪伏行礼,后略微思量了一下,便朗朗开口而来,“根连八树里,枝拂九华端。风急小山外,叶下大江干”

吟罢,便有宫女提着篮子走到桌案前,有人便接过宫女篮子里的绢丝,捏着一朵花的形状投入,有的笑笑摆手而过。不过大多数还是投了花。程知节在位子上大声嚷嚷着,“长孙大人,俺是粗人,你那一套俺听不懂,俺就不给花了啊!”

众人齐声大笑,长孙无忌有些哭笑不得,便拱手说道,“那程将军来一套你会的如何?在下可是念的口干舌燥啊。”

众人又是会心一笑。

宫女走到承乾跟前时,承乾拿着绢丝捏成花朵笑眯眯的放了进去。

可刚放进去,承乾便觉得一寒,似乎有人瞪他一眼,困惑的四处张望,就撞上了太宗帝似笑非笑的眼神,但随即便移开了,承乾困惑,心头费解,父皇怎么了?

而此时程知节已经嚷嚷咧咧的起来了。“俺不懂你们文人那一套,俺就来打一套拳吧!”说着,便挥舞起来。

而落座的长孙无忌看了眼宫女呈给他的绢丝,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对面座位的对着他笑着的李恪,刚刚,这个小孩有给他花吧?

程知节打拳完毕,众人便喝彩不已,又有宫女提着篮子上前,承乾依然笑眯眯的放了一朵花进去,而紧接着又是一寒,承乾转头,又对上太宗帝笑眯眯的眼神,而很快也随即移开,承乾心头默然,父皇怎么笑得比当初好多可怕的飘飘还渗人啊

而在程知节之后,其他大臣也都纷纷上阵,有的吟诗,有的舞剑,有的抚琴,有的逗趣玩笑

在一位大臣吟诗毕,承乾朝长乐和豫章点头示意。

长乐和豫章便对视一眼,手牵手上前,跪伏行礼,小女孩甜甜的糯糯的声音开口“父皇,母后,儿臣有一舞献于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身体安康,我大唐千秋万代!”

太宗帝笑笑,柔和声音开口,“好!长乐和豫章都是好孩子!那父皇母后就等着看我们长乐豫章的舞姿!跳得好,父皇母后重重有赏!”

长乐豫章跪拜行礼后,起身,豫章接过宫女呈上来的笛子,长乐接过萧,笛箫一碰,发出脆亮的声音,随即两人猛的一个旋转,裙摆忽然落地,众人一声惊呼,长孙皇后差点惊起,但接着,便有悦耳的铃声传来,众人定睛一看,就见长乐豫章的裙摆里头还有一件男子的袍裤,袍裤比较短,露出可爱白皙的脚腕,脚腕系着铜铃各两个,身子一转,铜铃便叮当作响,甚为好听,再配上那不时碰撞的笛箫,竟成一首婉转动听,富有节奏的曲子!

众人不由纷纷叫好。

看着那两个六岁漂亮的女孩,在殿中央,翩翩舞动,时而旋转,时而起跃,一个伏地,一个弯腰,舞姿漂亮不乏俏皮,配上那好听的铜铃和笛箫声,宛若仙童起舞。

到最后,临近尾声之时,长乐忽然跪地吹箫,豫章起身抚笛,笛箫相和,缓缓落幕。

待落幕半晌,众人这才回神,爆发出阵阵鼓掌叫好声,太宗帝更是连声朗笑,赞道“好!好!长乐豫章跳的不错!”

于是,当宫女提着篮子上前时,众人几乎都投了绢花。

长乐豫章开心不已,下意识里看向承乾,而承乾温柔的看着她们。

长乐,豫章,果然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妹妹呢。那日,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一番自己的设想,她们竟然就能自己编排出这么好的舞蹈,或许其中,母后身边的枫叶姑姑肯定也给不少建议,但能够跳出这样漂亮的舞姿,也是非常难得的了!

在宫女提着几乎快要满了的篮子走到长乐和豫章跟前后,杨妃盈盈起身,走到中间,跪伏行礼,柔媚开口,“妾身近日习得一舞,也想献于陛下。”

太宗帝饮酒的手一顿,微微点头,勾起嘴角一笑,眼里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哦,那朕倒要看看。”

李泰有些不悦,哼,在长乐和豫章跳完舞后,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也想跳舞?!什么意思?!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承乾,承乾察觉视线,微微转头,见李泰眼里的不悦,一笑,安抚低声道,“没事的。”

杨妃不过是父皇宠幸的妃子,再美丽再妖媚再会讨父皇的欢心,也远远比不过母后的地位尊崇,在朝廷的声望。

承乾记得,上辈子,在母后逝世后,父皇虽曾动过立杨妃为后的念头,但最后没有成功,那时候,好像是因为舅舅等人立劝的缘故,毕竟,杨妃的姓氏可是“杨”啊。

而这辈子,有了自己这个变数,母后可是会长久平安的。

承乾想着,便转头看向长孙皇后,见长孙皇后困惑望了过来,便不自觉露出甜甜一笑。

但随即,承乾背上一寒,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默默的转头望了过去,却见父皇已经移开视线看向正舞得起兴的杨妃。承乾心里一囧。

承乾心头很无力,也不知父皇到底什么意思?算了!便转头看向杨妃的舞,嗯,杨妃的舞姿真不错。既不会过分的妖媚,又有那么一丝撩人的味道。嗯,嗯,真不错。

看得起兴,可背上的一阵寒意接着一阵的寒意,承乾干脆无视。兴致勃勃的看着,舞罢,宫女提着篮子上前,承乾照例笑眯眯的贡献了一朵绢花。

杨妃舞罢,阴妃便笑盈盈上前,弹奏一曲,不得不说,阴妃的曲子弹得很不错,承乾这辈子因为平日里喜欢抚琴的缘故,对阴妃的琴艺更能体会,心头不由赞叹,便又贡献了一朵绢花。

而背上的阵阵寒意,承乾此时已经完全麻木了。

然后,就在韦妃也欲上场时,一直笑着看着的太宗帝忽然突兀开口了。

“乾儿!”

承乾一愣,随即回过神,恭敬应道,“儿臣在。”

“朕看你最近琴练得蛮勤快的。一定长进了不少,来,给朕弹一首。”太宗帝说得很随意,有些漫不经心。


25、雪宴(6) ...

可承乾却敏锐的发现太宗帝此时心情甚为不好。但,是因为自己??承乾心头挠挠,应不是吧?

但还是面上浅笑一下,“儿臣献丑了。”

话音刚落,长孙皇后便笑语盈盈的开口,“我近日见李将军和乾儿曾一人舞剑,一人抚琴,甚为精彩,不如,李将军,你来舞剑,乾儿抚琴如何?”

李靖一愣,但随即微笑上前跪伏行礼,“臣献丑了!”

太宗帝端着酒杯的手一僵,随即淡笑开口,“既然李爱卿和乾儿曾经合过,那现在不如由朕来吧。”说罢,转头看向承乾,笑容很是明朗,“乾儿,你抚琴,父皇给你舞剑如何?”

长孙皇后有些讶异,随即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僵硬的李靖,再看了一眼脸上笑容过于明朗的太宗帝,心头对李靖忽然有了些歉意,呀,皇上似乎误会了什么了吧?乾儿虽然和李靖将军相谈甚欢,可是,李靖将军只是乾儿的老师皇上您才是乾儿的父亲

虽然心头对李靖将军有些歉意,但长孙面上却是笑得甚为温柔愉悦,对承乾说道,“乾儿,那你抚琴吧。”

底下大臣里,并不觉得什么,虽然说是抚琴,但一个八岁的孩童琴艺能到哪去?而皇上,大家都知道,皇上多才多艺,舞剑什么的也不稀奇。嗯,待会记得多多鼓掌叫好就是,诸多大臣里,只有魏征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脸上微微有些笑意,心头很是期待。

而承乾只觉身子一僵,背上一寒,父皇这明朗的笑容在他看来怎么有那么一股咬牙的味道??

面上一笑,心头很是不愿,本来他的琴艺只能说一般,上回给李靖将军抚琴了,只是一时兴起而已,虽然母后和李靖将军都赞他弹的不错,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琴艺只能说是一般。

眼角瞥了一眼有些僵硬坐下的李靖,承乾心头轻叹一声,轻声开口,“能为父皇抚琴是儿臣的荣幸。”

太宗帝勾起嘴角对承乾笑笑,懒懒起身,虽然动作甚是散漫,可举止间却有种猛兽潜伏于草丛间伺机而动的感觉。

待太宗帝接过李福呈上来的剑,承乾双手放上内侍呈上来放到桌案上的琴,微微凝神,在太宗帝走到殿中央,缓缓拿起剑时,承乾手指一挑,一弹,婉转曲调便缓缓淌出。

然后,承乾的眼睛便落在了起舞的太宗帝身上。

见太宗帝身姿矫健,面带微笑,锐利眼眸却若雪天里的光芒,而手中的剑若游龙,时而挑起剑花朵朵,时而如霹雳雷霆,承乾的眼睛不由难以离开,他从未见过父皇的剑舞,上辈子,他曾多次见过父皇编过的《秦王破阵乐》,但却从没有见过父皇的剑舞,原来,父皇的剑舞,这样的夺人心魄,这样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眼睛无法移开,承乾的手指也下意识的随着那剑舞的流动,时而婉转,时而急促,而当太宗帝一个漂亮的起跃时,承乾的眼睛忽然被太宗帝那双亮若冰雪里的眼眸盯住,承乾一怔,而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眸发现承乾的怔然后,眼里的冰冷慢慢融化,嘴边牵出转瞬即逝的笑意,承乾的心一颤,而接着,太宗帝忽然转头,将手中的剑猛的一压,承乾随即快速一抚,猛的一按,琴弦重重一挑,颇为激昂的曲调就冲荡而出,而太宗帝的剑势瞬间如雷霆万钧,令人屏息,激昂的曲调忽然一个高音,随即猛的一落,太宗帝瞬间收舞,好象雪天里突然凝聚的波光,沉静的立在原地。

半晌安静,随即掌声叫好爆发而起,比起刚刚长乐和豫章所收获的还要多,但是承乾依然怔楞出神,眼睛还是落在那个朝他缓缓走来的太宗帝身上,心头有些激荡,原来,他和父皇,也可以配合得那么好

直至忽然被高高抱起,承乾才回过神,不由吓了一跳,低头,“父皇?”,却见太宗帝爽朗的笑容和因为开心愉悦而更加发亮的眼眸,心头一悸。

“不愧是朕的乾儿!”太宗帝爽朗笑道,“好!李福!赏中山王红玉风凤佩,绿石玉镂雕双雁佩一对,宣笔一对,徽墨端砚各一方,宣纸三刀!”

李福急忙走出,跪伏行礼应下。

太宗帝顿了顿,又转身对着已经纷纷起身的大臣嫔妃皇子公主朗声道,“中山王敏慧聪颖,今特赐恩典,免除见驾之礼!”

承乾一呆,而满朝文武也甚为一惊,但随即急忙跪下口呼陛下万岁!

随后,长孙皇后急忙走出,跪伏行礼,面上甚为动容的开口谢恩,心里也甚为惊讶,前次虽然曾有类似旨意,但众人也只当是皇上怜惜乾儿的行动不便,且最多也就是在宫中,但如今皇上在满朝文武后宫嫔妃皇子公主前,如此明确下旨,那以后,乾儿就真的不用行见驾之礼了,皇上,是如此看重乾儿

承乾怔怔的看着对自己柔和笑着的太宗帝,心头动容也疑惑,父皇为何对承乾如此恩宠?

长孙皇后在谢恩后,见承乾怔楞,忙嗔笑着上前,“乾儿,你这傻孩子,还不快谢恩?”

承乾回过神,急忙挣扎着想要行礼,却被太宗帝笑着按住,“好了,乾儿不用多礼,朕不是说过了吗?”

承乾却抬头,一脸认真,慢慢的说道,“父皇恩典,儿臣怎能不谢?”

儿臣?太宗帝微微眯了眼,不再多言,只是笑笑摸摸承乾的头,转身,将承乾放会软垫上。

招手示意众人坐回原位。

于是,雪宴继续,众人心头的惊惑也继续,一种认知开始慢慢形成。

中山王殿下虽然行动不便,可圣眷正隆啊。

嫔妃里头,韦贵妃看着坐在软垫上,坐姿端正,面带浅笑的承乾,见承乾丝毫没有因为刚刚天大的恩典就得意喜悦,或流露浮夸骄纵之色,依然眉眼恬淡,心头不由赞许。

有人赞许,也有人不悦,长孙皇后在看似无意的瞥了眼阴妃,见阴妃面容柔顺,可漂亮的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阴霾,虽然很快,却还是被长孙皇后看见了,不由心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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