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一愣,回过神,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左边的太宗帝。
“父皇?”
“嗯?”太宗帝淡淡应道,没有抬头,只是指指棋盘,开口说道,“你这步走得不错,可惜,你没有看到全局,只是看到了局部。黑棋看似死棋其实还留有生机。乾儿,可明白了?”
承乾顺着太宗帝手指方向看去,不由愣神,的确如此,他还真的忽视了这片黑棋。
没有看到全局吗?承乾若有所思,自己倒忽略了。
“乾儿,下棋之时,不要过早下判断,有些东西,不过是潜伏罢了。”太宗帝若有所指的淡淡说道。
承乾一怔,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太宗帝,却见太宗帝,手指捻起黑棋,只是几步而已,便将局势全部改变了。
承乾愣愣盯着棋局,半晌,才浅浅一笑。
枉费他飘荡人间多年,怎么就忘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中西结合,果然无敌!
39、蹴鞠开始时(二)
红玉匆匆朝后殿小厨房走去,见珠儿正在准备,急忙开口说道,“珠儿,别弄了。”
珠儿疑惑抬头,“红玉姐姐,怎么了?”
红玉抚额,有些头疼,“皇上来了。”
珠儿啊了一声,“红玉姐姐,不是说皇上今儿个……”
红玉抚额,无奈,“皇上要来你也想不到不是?”心里却如明镜,皇上一定是从李福那知道殿下心情不好,所以急急赶来了,那么,魏王殿下说的那些话,皇上也一点知道了?
红玉面上无奈神色,心头却有些得意冷笑,哼,以为他们家殿下好欺负吗?
前殿,太宗帝依旧盘腿坐在棋盘边,低声指导着每一步棋路。
承乾这几年虽然经常和太宗帝下棋,但这样具体的详细的知道棋路却没有过。越听太宗帝指示着每一步路,承乾心头就越敬服。
凝视着那张专注沉稳的俊脸,承乾眼睛亮亮的,父皇就是父皇!果然,每一步都是富有深意!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不着痕迹间,就掌控了全局了呢。
太宗帝见承乾没有回应,抬头,就见承乾亮亮的眼睛,不由扬眉,“怎么?被你父皇迷上了?”
承乾回过神,摸摸鼻子,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老实承认,“父皇,你真厉害!”
太宗帝低低一笑,忽然伸手抱起承乾坐到自己腿上,俯头亲了亲承乾的额头。
好听的,拍马屁的话他听过很多,但如乾儿这句说得让他这么窝心让他这么得意的,却从来都没有过。虽然乾儿这句也不是什么漂亮话。不过一句普通的赞誉罢了,果然,这话得看是谁说是吗?
承乾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的亲昵,那种不自在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心里现在甚至很喜欢父皇对他的亲昵。
于是,当父皇亲罢他的额头时,抬头微笑凝视着他时,他便对着他的父皇露出浅浅的柔柔的笑。
而刹那间,这种浅浅的柔软的笑几乎在瞬间夺了太宗帝的呼吸。
直至一声温婉的呼唤,“皇上!乾儿!”
承乾回头,见长孙皇后一派温婉的笑的站在前殿门口,便露齿一笑,“母后!”
而回过神的太宗帝下意识的紧了紧承乾的腰,但随即松开,面上也随之露出爽朗的笑容,“是观音婢啊。”
长孙皇后来了有一会,刚进来时,就见皇上亲了乾儿的额头,心头再次闪过怪异的感觉,接着,便见乾儿对皇上露出笑容,然后……
皇上那刹那间的呆滞……
下意识里她便唤出声了。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深了。似乎,已经无法再一闪而过了。
长孙皇后走到棋盘边,也坐了下来,对太宗帝笑笑,柔声道,“我过来的时候,见阴妃妹妹好像在御花园很难过的样子,过去问了才知,原来她有个小东西要献给皇上,和皇上都约好了,却没想皇上失约了。”说罢,又嗔怪道,“皇上,您怎么能这样呢?”
太宗帝好像才突然想起般,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都给忘了!哈哈,我这就去!”说罢,低头对承乾微笑道,“乾儿,父皇晚上不能陪你用膳了,让你母后陪你吧。”
承乾心头有些失落,但面上乖巧一笑,“嗯,乾儿知道。乾儿恭送父皇。”
而太宗帝好像很急切般,将乾儿小心翼翼的安置在软垫上,便起身摆手而去。
承乾目送着太宗帝离开,直至看不见了,才缓缓收回视线,一收回视线,便对上长孙皇后严肃的脸,不由吓了一跳,“母后,怎么了?”
长孙皇后定定的凝视着承乾,半晌,才慢慢露出微笑,“我在看我的乾儿,一转眼间,都十二了……”边说,边缓缓伸出手抚摸承乾的脸。
承乾有些困惑,轻轻抓住长孙皇后贴在脸颊上的手,轻声问道,“母后,怎么了?可是……乾儿做错了什么?”
承乾很担心。不会他真的做错了什么吧?母后的这种口气让他很不安……
长孙皇后收回手,敲敲承乾的头,有些无奈道,“你要是能做错什么事情,母后倒还真放心。可你呀,这些年,什么事情都做得那么好……”
“母后……”承乾有些哭笑不得,他把事情做好了还不对啊。
“你父皇太宠你了!”长孙皇后半是埋怨半是认真道。
承乾有些无语,父皇要宠他,他也没辙啊。
长孙皇后心头徘徊着那种怪异的感觉,只觉着皇上不该这么宠爱承乾,可看着承乾一脸无辜样,她又说不出什么,只能轻声叹道,“乾儿,你看,青雀那孩子不过是说了些孩子气的话,你父皇就急急跑过来安抚你,连和阴妃约好的事情都忘了,这要是让阴妃知道,还不得又记恨你呀。”
承乾皱眉,心里有些堵,“母后,青雀这事,儿子谁也没说,我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知道的!就连母后,我也不知道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长孙皇后一滞,见承乾皱眉的样子,苦笑一声,“乾儿,母后知道你不是恃宠而骄的孩子,母后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父皇……”
承乾深深呼吸一气,才慢慢开口,“母后,儿子知道母后担心,可是,母后,父皇他要宠儿子,儿子也没办法呀。”承乾说到最后有些委屈,“要不,儿子自污?”
长孙皇后瞪眼,嗔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承乾故作叹息,“那要不,母后您说,儿子该怎么办?父皇宠爱儿子,您担心,青雀嫉妒,说实话,母后,儿子一直都盼着父皇别来起晖殿,父皇一来起晖殿,儿子的是非就来了!”
长孙皇后心头一滞,乾儿说的句句在理,其实,是她苛求了乾儿,这几年,乾儿不曾恃宠而骄,更不曾借此谋利,反而是不断的低调,对青雀的任性也一再的忍耐着。哎。
“好啦,母后知道你委屈。”长孙皇后拍拍承乾的搁置在棋盘上玩着棋子的手轻声道。
“母后……”既然说到了,承乾也不想再避开了,遂转头,看着长孙皇后,认真道,“母后既然知道青雀说的话,那母后,儿子斗胆,这次蹴鞠大赛,儿子不会对青雀手下留情,也请母后不要参与其中,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母后,都请您一旁看着,可好?”
长孙皇后一愣,她盯着承乾的脸半晌,才迟疑的问道,“乾儿,你这是——”
承乾只是微微一笑,“母后,青雀想做父皇最优秀的儿子,儿子也想!”
长孙皇后皱眉,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承乾坚定却清澈干净的眼眸,想起她的另一个儿子青雀同样坚定但却浑浊狂热……,便默然不语,半晌,轻轻点头,摸摸承乾的头,“乾儿,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承乾绽放出柔和浅淡的笑容,“谢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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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端着御膳房送来的晚膳走进前殿时,看见长孙皇后,不由一愣。皇后娘娘怎么来了?怎么没人通报呢?
于是,急忙放下晚膳,跪下请罪,“奴婢该死,不知娘娘驾到,未能远迎,请娘娘恕罪!”
随之的珠儿也急忙跪下请罪。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好了,都起来吧。是我不让小银子声张的。”
待红玉和珠儿都起来后,又把御膳呈上,待看见玉石花糕,承乾一愣,长孙皇后恍然,看向承乾,戏谑一笑,“乾儿,这下你该知道是谁告诉了你父皇了吧?”
李福……
承乾皱眉,清冷的目光扫了又安静跪伏在地不语的红玉,盯了许久,才冷冷道,“红玉,我知道你忠心,但今儿个当着母后的面,你听好了,我不需要碎嘴的大宫女,今后,若无我的授意,谁要是胆敢把起晖殿的事情透露出半个字,就从起晖殿滚出去!”
红玉沉默半晌,才慢慢叩头,低声应是。
长孙皇后也随之轻笑道,“乾儿,小银子那你就不用说了,他是母后的人,母后必须知道你好不好,所以,这些话你就不用多说了。”
承乾无奈。
待用完晚膳,又看着承乾准备就寝了,长孙皇后才离开,离开之时,长孙皇后叫来了红玉。
站在起晖殿的前殿偏门边,令枫叶守着,若有人靠近就警示。
才对红玉柔声道,“乾儿今儿个因为皇上的事情被我说了,所以心情不是很好,红玉,让你受委屈了。”
红玉垂着头,低声道,“不,殿下责罚的是。奴婢不该私泄起晖殿事。”
长孙皇后微微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皇宫之中哪怕是一块板砖,一块泥土都是皇上的,你将起晖殿之事告知皇上,并不算私泄,只是,红玉,我知道,你是想为殿下谋福,但你可知,有些福分太大了,反而会成为灾祸?”长孙皇后意味深长道。
红玉一震,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长孙皇后,却见长孙皇后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后退了半步,谋福?的确,她心存私心,想着让殿下继续得到皇上的恩宠,想着能够巩固皇上对起晖殿特殊恩宠……
“红玉,你是个聪明人,再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长孙皇后说罢,便转身而去。
对红玉这样的一个聪明人,说得再多反而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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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帝在离开起晖殿后,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情有些阴沉的匆匆而去。
李福察言观色后,选择了低眉顺眼,默默跟随。
如果皇上心情不好的话,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他们这些随侍的人了。这些年,皇上的心情大多数都是很不错的。如果有不好的时候,只要找个理由,把皇上请到起晖殿,不一会,皇上就会笑逐颜开,或者,请中山王殿下去起晖殿?当然,殿下行动不便,这个次数还是比较少的,不过效果会更好。
比如说,上次,魏大人又把皇上给惹了。皇上还一怒之下把魏大人给罚了。
这个更好,不需他绞尽脑汁的想辙,殿下就来了。三言两语就把皇上的气给消了。
不过,这回……
李福公公偷偷回望了一眼已经很远的起晖殿,胃一阵一阵抽疼,皇上既然从起晖殿离开了,就不会再回去了吧?
太宗帝来到御花园,阴沉的脸忽然消失,挂在脸上的又是爽朗的笑容。
李福公公看了胃更疼!
跟随皇上多年,李福知道,皇上这是在演戏了,如果皇上连自己的坏心情都开始遮掩了,不想让别人看出来的话,那就说明了皇上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了!
从寒华殿里出来,太宗帝一脸阴郁。
李福公公小心翼翼的跟着,低垂着头,连步伐都很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待要转至甘露殿时,太宗帝停顿了一下,拐个弯,又转进了长生殿。
看太宗帝进了长生殿,李福公公的胃开始抽搐了起来。
皇上平日里不太喜欢留宿长生殿的啊。
“下去!”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太宗帝就大步迈进后殿。李福公公不敢言语。示意长生殿的宫女们太监们都退下,自己也退至后殿门口。
太宗帝走进浴池,慢慢闭上眼睛。
脑海里还是盘旋着乾儿那柔软浅浅的笑……
也许,他最近不该再到起晖殿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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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个多月,太宗帝都没有到起晖殿。平日里的赏赐什么的也都没有。倒是韶华殿,致竹殿,寒华殿,武正殿的赏赐不少。当然,还特别赏赐被皇后抚养的三个公主长乐,豫章,高阳不少东西。
对这些,承乾心头如果说没有失落疑惑是假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甚至想到是不是有谁在父皇耳边说了什么。
但在看到母后命人送来的“渔歌”曲谱时,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心头哑然失笑,说什么宠辱不惊,进退不虚,守住本心?自己不过是被父皇遗忘了几天,就烦躁不安了呢?
冷静下来的承乾,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跟随魏征学习,而魏征在看到他写的大字时,甚为欣慰,对他说道,“本以为殿下会忘了静之一字,想不到殿下倒反得“定”之三昧。
承乾浅笑。
弹琴,下棋,画画,跟长乐他们逗弄刚得的妹妹高阳,日子倒也丰富。
然后,蹴鞠赛前会开始了。
40、(捉虫)蹴鞠开始时(三)
这日,太宗有旨,各皇室子弟及官家子弟必须组队参加蹴鞠大赛,每队不少于十人。而队伍不限。
承乾从起晖殿离开,一路慢悠悠的走向起晖殿。
长乐和豫章轮流抱着高阳跟在承乾后面,低声细语不断,其间还有笑闹声不停。
“哥哥,听人说,泰哥哥和佑哥哥,愔哥哥他们一早就在招人了,今儿个的这什么赛前会,我看哪都不会有人来哥哥这边了。”长乐担忧道。
“嗯,那哥哥我就可以图个清静,安心看比赛了。”承乾浑然不在意的说着,抓起又溜到衣服里的滚滚鼠,皱眉,“滚滚,你怎么老爱往衣服里钻啊?再这样,我就叫小银子炖了你!”
滚滚眨眨眼,无辜偏头,尾巴轻扫承乾的脸。
“少来!撒娇也没用!”承乾瞪眼。
“哥哥,你真的不担心?”豫章细声问道,同样也很担忧。在她看来,父皇明明知道哥哥行动不便,还强行命其参加,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而且哥哥不同于泰哥哥他们,哥哥几乎深居宫中,从来都没有和那些官家子弟出行过,谁会来参加哥哥的队伍呢?
承乾抬头,偏头一笑,笑容浅淡,却透着别样的肆意潇洒滋味,“没事!豫章别担心。”
转过弯,便是显德殿了,未到显德殿时,便听见阵阵欢呼和嬉闹之声。
承乾不由一笑。还是这么热闹……
走进显德殿,让小银子推着自己来到高台的第二行台阶,自己位置上,对面是李恪。自己的下首是青雀,青雀对面是李佑,接着李愔……
承乾抬头对李恪微微一笑。李恪也温和的一笑。
在这一个多月里,兄弟几个里头不会对着自己冷嘲热讽,趁机下套的也就是李恪和青雀。
青雀是自己同胞兄弟,虽然不曾或者说不敢吧,但却没有怎么热情,或许青雀忙着蹴鞠的事情?但李恪却在这一个多月里,有过几次登门,送自己一些小东西,陪自己下棋。
几声鼓声过后,承乾便见一个多月没见的父皇一身劲装走上最高的高台。
众人起身称颂行礼,承乾也恭敬弯腰称颂行礼。
行礼完毕,承乾低垂着头,始终没有抬头。
太宗帝便朗声开口,“此次蹴鞠大赛希望小伙子们都好好给表现表现,在下个月十五突利可汗到来时,给朕上一场好看的!现在!朕也不废话了,给朕赶紧组队!”
于是,哗啦一声,站在显德殿下的官家子弟们便匆匆走到几位皇子跟前。
果然,只有皇子们有组队,其他的都没有。
青雀,李佑,李愔,李恪前都聚集了不少人。
杜荷,荷兰楚石加入了青雀的队伍,赵节加入了李佑的队伍。
承乾微微抬头,托腮,若有所思,对父皇为何要把这么一场玩乐弄得这么大张旗鼓似乎有所领悟了。
“殿下!”在承乾若有所思之时,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承乾低头一看,便见几人站在自己面前。
分别是杜构,程怀亮,长孙冲,房遗直。
承乾一愣,“你们这是……”
杜构上前,冲承乾拱手微笑道,“殿下,我们几个想跟殿下组队。”
承乾愣了楞,随即肃然神情,认真道,“跟我组队,会输的。”
杜构一愣,抬头凝视着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眼眸分外干净灵秀的少年,见其神情认真不是说笑,不由微微一笑,“我相信殿下。”
承乾怔怔的看着杜构,相信?
其余几人也都拱手对承乾道,“我们都相信殿下!”
杜构又补充道,“就算输了也没关系!”抬眼凝视着承乾,微笑,“只要能跟殿下就好。”
承乾定定看着杜构,半晌,嘴角一弯,露出浅浅的笑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说的。”
“是!”杜构笑笑。
承乾转头看向程怀亮,不怀好意的一笑,“程怀亮,可是程将军要你听我的话?”
程怀亮摸摸头,嘿嘿傻笑,“俺爹说了,要听殿下的话,还说,要是殿下把我卖去种田捉鱼什么的,我也得去。”
承乾忍不住扑哧一笑。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说话间,又有几人跑来与承乾组队。其中一人还是李靖将军的嫡子,李业诩!
看到李业诩眨着眼睛盯着自己瞧时,承乾心头很是惊讶,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十四岁家伙,就是未来出家吃斋念佛的李业诩?
于是,从来没指望过有人跟自己组队的承乾,也组成一支十人的队伍……
承乾在高台不时和高台下的杜构等人说说笑笑,最高高台上的李福公公却是手心里直冒汗。
眼前的皇上已经捏碎了茶碗四五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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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的宣布了蹴鞠赛前会结束,太宗帝便拂袖而去。
皇子们没有立刻走。
李恪扫了眼承乾左右的人,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青雀却是有些阴沉的看了承乾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李佑和李愔等人却是嘿嘿怪笑连连。
长乐和豫章十分兴奋,抱着高阳朝承乾走来,对着还在承乾周围的杜构等人笑笑点头,感激道,“谢谢你们和我哥哥组队。”
杜构正欲开口谦辞,长孙冲却是一把冲上前,十二岁的长孙冲高高大大,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机灵的转个不停,他对长乐嘿嘿傻笑,开口道,“公主您多礼了,能和殿下组队,可是小的们的荣幸啊。”
承乾有些无语的看着长孙冲,这小子不会是现在就看上长乐了吧?
长乐有些脸红的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们可要好好的比赛啊。”
“当然,当然,呵呵,公主,您会给我们加油吧?”长孙冲谄媚一笑,腆着脸又上前一步。
承乾微微摇头,这小子太明显了!
“好啦!”承乾无奈出声,“长乐,豫章你们先回去告诉母后。”
长乐一听,松了口气,急忙拉着豫章转身就走。
长孙冲失望的看着长乐的方向走远。
直至承乾大力咳嗽一声,长孙冲才回过神,有些讪讪的看向承乾。
承乾瞪眼,“你小子给我注意点!”
“是是是……”
承乾正想再教训几句时,李福公公匆匆而来了。
“殿下,皇上有旨,宣殿下即刻觐见。”
承乾一愣,父皇召见?
李福公公肩膀上趴着滚滚鼠,神情肃然的推着承乾的轮椅前进。
承乾几次想开口试探一下李福的口风,都欲言又止。心头苦笑,只怕试探了,李福也不会说的吧。哎,罢了,船到前头自然直。
承乾打定主意,也不再思索。只是慢慢的看着一路景色。
此时临近五月,花儿开得很好。承乾慢慢的数着一路开放的花儿种类和数量。
转到僻静处时,李福突然开口了,“殿下……,皇上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
承乾呆了半晌,才转过头,“福公公,你刚刚说什么?”
“殿下,皇上这个月心情很不好,吃得少,睡得也不好,待会,还请殿下多劝劝皇上。”
承乾皱眉,这么说来,父皇这一个多月是有事了?可最近朝廷上也没什么事情啊。魏征老师最近也很安分,没有再弄什么直谏的去刺激父皇。等等!莫非,魏征老师是知道父皇心情不好,所以才安分的??
“福公公,你可知道,父皇为何心情不好?”
李福摇头。“奴婢不知。”
承乾默然。
如果说父皇心情不好……,那他待会会不会被迁怒啊?
承乾心头实在没有把握父皇是否还是如以前那般宠爱于他,要是被迁怒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倒霉了!
还未到甘露殿,承乾便见他的父皇背负双手,站在甘露殿门口。
承乾越走越近,才发现,父皇果真消瘦了不少,面容虽然平静,可眉眼间的阴郁却很明显。
承乾忍不住心头担忧,父皇不会郁结在心吧?那可不好!
李福将承乾推至甘露殿门口,便跪伏在地行礼。
承乾回过神,正欲行礼时,便忽然被大片阴影罩住,承乾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双大力温热的手抱起。
承乾习惯性的搂住太宗帝的脖子,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行为,不由心头一愣。
原来……习惯还存在呀。
而太宗帝低头看着承乾愣愣的神情,阴郁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嘴边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抱起承乾,便大步走向甘露殿。
来至后殿寝殿,挥退侍女太监,便将承乾抱到榻上。
“乾儿陪父皇睡睡吧。”太宗帝搂着承乾躺到榻上,沙哑着声音说道。
承乾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见太宗帝黑黑的眼圈,不由吞下到口的话语。低头埋在太宗帝胸前,心里疑惑,到底这一个多月,父皇发生了什么?
承乾以为自己会了无睡意,却没想不一会儿,便昏昏入睡。
这一睡,便睡至了月上柳梢头。
当承乾醒来时,便见太宗帝认真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父皇?”
“嗯。”
沉默了一会,承乾抬眼,见太宗帝还是这样认真专注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开口,“父皇,怎么了?”
太宗帝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撩开承乾脸颊便垂下的几缕头发,“我在想,乾儿还要多久才会长大?”
承乾皱皱鼻子,“儿子已经十二了。”
“是啊,十二了,真快啊。”太宗帝喃喃道,“父皇有时希望乾儿永远都不要长大,有时又恨不得乾儿快快长大……”太宗帝若有所思。
承乾疑惑。“父皇,发生什么事了吗?”
太宗帝回过神,看向承乾,微微一笑,摸摸承乾的头,柔声道,“没事,乾儿别担心,只是这个月,父皇为突厥那边的事情有些犹豫不决,心情不好而已。”
承乾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太宗帝随即又捏捏承乾的鼻子,瞪眼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父皇这个月都没去找你,你也不来看望父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