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一桌子的饭菜也就刚开始的时候吃了些,这事一出,什么人都吃不下饭去。
夜深了,秦财还有福满伺候他更衣休息。秦般只觉得好久没有好好的与秦财说过话了。见今晚刘安没有来找他的的意思,他就自然地拉着秦财坐在了桌前:“表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从陛下那儿接下这份差事?”
秦般还是小的时候,总爱叫秦财表哥,怎么说也不管用。还记得那个时候秦般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反驳他人“发财本就是我远房的哥哥,如今虽是进府当了我的书童,可叫表哥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不过随着两人的年纪越来越大,虽说秦般待秦财一如既往的好,只不过表哥二字却因为男孩子的羞涩叫的少了。
如今时隔许久,再一次听到秦般叫表哥,秦财的心也一颤。他抬着头认真地看着秦般的脸说:“少爷这么做一定有少爷的理由。本来这世间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可言,既然你想去做那就去做。这就是对的。不论少爷想要做什么秦财都站在你这边,只是能不能别再叫我在府里等你了?”
他是秦般的贴身书童,说好听些,就是有身份的下人。只不过秦般把他当亲人看,那他自然该回以真心。
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觉得只要是秦般做出的选择,那必定就是对的。只不过,他不希望再和上次秦般去边塞一样,被理由束缚在这秦府。看不到秦般什么时候需要帮助了,也不知道秦般是否有危险。
秦般没想到秦财会这么说。他早就知道秦财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其实他觉得秦财这人就算是高中了,也不适合当官。毕竟当官啊,那都是要对陛下唯命是从的,可秦财的眼中,绝对会将自己当成他唯一的主子。
“好,这次你随我一起去天水吧。”秦般好笑的挑了一下快要倒下去的烛火,说:“其实我觉得这次也没什么危险。是爹娘他们想多了。”
☆、111
原本以为今晚刘安因为生他的气不打算找他了。没想到这秦财才出去没多久, 就看到刘安沉默地抱着自己的枕头一言不发的站在了自己的门口。
秦般觉的好笑,朝着那人招了招手说:“刘将军,这夜深露重的您抱着枕头站在我门前作何?若想秉烛夜谈那就关了门上床聊。若是单纯路过那就早些回屋休息,免得受了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明知刘安心里憋着一股气,可秦般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好看的眉目都舒展了开来,身子以一种舒适的模样斜靠在了桌子上。头朝着刘安的方向稍微侧了些,那样子好看是好看, 可怎么瞧怎么叫人觉得牙痒痒。
刘安也是个倔的,分明就穿了一件单衣。这天气虽说白日里没感觉,可到了夜还是有些叫人受不住的。他愣是站在那儿就像块石头一动也不动。
他刚从师傅那儿回来。对于秦般要去天水这一事荀夏居然并不反对。俗话说富贵险中求, 秦般这一去说实在的机遇远远要比危险大的多。不过就是吃些苦头,但凡他从天水回来查或是没查到什么,隋帝对他的信任那都是日渐倍增的。
如今,隋帝正值身体强健, 眼瞧着连个伤风腹痛都不常有的,那不出意外他在位的时间还长着呢。像是这种世道, 你巴结谁也不如巴结最高贵的那位来的直接。只不过最难巴结的,也正是那位。
而秦般将面临的,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能去做,那必定是出人头地, 前途一片光明。再加上与储君和二皇子的关系都要好,简直就是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别人求菩萨告祖宗都求不来的活在秦般这儿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若是按照他的意思,那也是主张秦般好好把握机会的。
他从师傅那儿得不到安慰,憋了一肚子的气就跑到了自己的房间。结果倒好, 左右辗转了半天也没能睡去。只好抱着枕头去找了秦般。可人真到门口了,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容易鼓起勇气推开门。结果害的他睡也睡不着的那个人,居然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换了寻常时候他肯定开心见着秦般每日都开开心心的,可如今他想着自己着急上火,但秦般却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就觉得不知怎么的就很委屈。
秦般原本也就是突然玩心上来了,也不想把气氛搞的这么的尴尬。所以才开了那么一个玩笑。但如今瞧瞧刘安的这个状态显然是不对的。他叹了口气,自己起身就将站在门口的人拉了进来。关门的时候他还抱怨了一句:“你是不晓得冷不成?这手都快成冰坨子了,还傻在那儿。”
秦般不说还好,一说刘安就更加的委屈了。抽回手,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小家子气的时候。
“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秦般第一次被刘安放开了手也不胜其,只是一味的说:“你瞧瞧你这人,多大的事啊你就又是睡不着又是生气,现在还想着冻坏了自个儿叫我心疼的。就你经常笑的那户部尚书大人都比你要有男子气概些。”
“我不想你去天水。”刘安不反驳秦般对他的“诋毁”,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般的脸,然后向他传达了自己最简单的一个想法。有些时候,遇到一些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说的事情,他就会选择最直白的话来表达。
秦般被这突如其来的耿直噎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叹了口气:“可身为人臣,理该为君主排忧解难。再说了,这次若是真能查出什么,那也是造福百姓的一桩善事。于公于私我都不好推辞。”他也明白为什么刘安和他爹娘都不愿意他去。但是实际上他也并不是一个只能被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他早就是个能独当一面,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人了。
刘安明白秦般说的都对,也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改变不了。他只是在最后的针扎:“我怕你遇到危险怕你吃苦,我当初跟着二皇子出去,唯一的信念就是将来想要当一个能与你媲美的人。最好能为你撑起一片天。叫你在我的庇佑之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去以身犯险,哪怕为的是黎民百姓。我不是陛下,你也不是,就算是天下也没有一个你重要。”
秦般听的只觉得连指尖都激动的开始颤抖。刘安这人平常就不怎么会说话,嘴笨。但若是真的说起来,能叫人觉得挖心掏肺的。
“那你陪我一起去,我去跟陛下说此次行程危险需要有人在一旁帮衬。”刘安如今也是有官职的人了,不比秦财说要带走就带走的。只不过真的要说起来,陛下也应该不会不同意。毕竟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秦般安抚着刘安的情绪,最后见刘安眉目舒展了些,就直接将自己送了上去。有时间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他相信他能叫刘安明白什么是在他面前什么都别多想。和秦财一样觉得他做的什么决定都是对的不就好了?
虽说秦般这人从一开始就说自己非在下位不可。但实际上,天之骄子,生来便发号施令习惯了的人又哪里有不强势的?对于刘安他爱,谁说只有在上位的人才叫征服的?
☆、112
秦般这次外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曹琦都只是知道最近不要来找秦般, 估计会见不到人。可问为什么秦般为什么却只得到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倒不是说秦般觉得曹琦这个人不可靠不信任他,只是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万一真的有什么事的话,也不至于祸及曹琦他们就是了。像是太子他们是因为本来就瞒不住,再说了,也没多少人敢对太子他们下手的。在曹琦还有林希这块,几人很是明智的选择了不说话。
拒绝了娘亲带上小厮护卫的建议, 秦般只带了刘安还有秦财二人,最多再算上个马车夫。
“少爷,我们去了天水该如何查起啊?”秦财即使是跟着秦般这么久了, 对于这些方面也不是很懂。秦般还曾经笑过他。
通常情况下,跟着秦般出去那就是少爷说去哪儿,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只不过这次也不知是怎么的, 他就不想只跟在少爷的后面,而是想和刘安一样成为一个能帮助少爷的人。在少爷有遗漏的时候及时补充, 有困惑的时候发表自己的拙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觉得相比少爷还有刘安这两位有官职在身的人,工部的人也在这儿同朝为官难免就会认出来。不少消息他去打听是最合适的。
秦般微微一笑:“你说叫我一定要说出为什么堤坝会垮,我也不是工部那些精通《水筑经》、《营造法式》等相关书籍的人。怕是咱们三个就算是扎根在了那流域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至于那些个地方官员,向来是官官相护的多。依我看真要下手还是应该先从百姓着手。
修筑堤坝当时也是个大工程了, 征用的民工众多。我相信,没有什么人会比参与建造的人更加清楚这堤坝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现在虽说大家逃的逃亡的亡,但终归会有不想或是无法逃的人留在那儿的。我们到时候就从那入手。”
秦财闪着眼睛看向秦般,果然他们家少爷就是最厉害的人!
至于刘安则一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秦般道:“打从京城出来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
刘安坐的好好的,突然被边上伸过来的手戳了一下腰。因为痒痒所以立刻回了神:“啊?”
“少爷问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这都还没到天水刚从京城出发呢,到了天水你还不担心的连觉也睡不着啊?”秦财和刘安的关系好,这会儿刘安身份变了,可他同刘安的说话方式却一时改不过来。正好两人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就保持了这种状况。
秦般挑了挑眉,也将视线转到了刘安的身上。
“我只是在担心,我们真的到了天水该住哪儿。”刘安皱着眉头的样子正好的提现了他内心最深的忧虑就是这个棘手但是实际上又最普通的问题。
之前从来都没有因为吃住而担忧过的秦般和秦财一时居然也愣住了。如今黄河流域发大水,不少的房屋冲毁,百姓们自己都只能留在距离河岸比较远的幸存下来的几幢房子里。像是他们这样还要考虑着要隐匿自己的身份:“这倒是个问题……”他沉下心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干脆地说:“反正还有几日才到,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就找些百姓的衣服穿上,去挤一挤那民房就是了。”